芷落回到侯府的时候,释刚被派去巡视城郊布防,故而未在府中。青桃本来想要让人去叫释回来,但是被芷落制止了:“别因为这样的事打扰世子公干,没事的,等他回来再说。”这一等就是一个月,一直以为芷落跟着众人在天福寺祈福,根本没想过芷落会中途回府,所以一走就是一个月。原本打算掐着时间去城外的十里长亭接她,可是军中临时有事耽搁了,等赶回侯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释在府门口下了马,将马鞭往身后的常随怀里一扔,大步朝着府里进来。刚迈进大门,看门的小厮一见他连忙请安,然后满脸犹豫迟疑的神色,躲躲闪闪走到一边。从门口开始,一路之上但凡遇上人,不管是小厮还是丫鬟,是护院还是老妈子,看到他都是一脸怪异的表情,行个礼便躲躲闪闪着走开了,十分不寻常。释一边走一边看这些人,心中逐渐生出疑惑来。走过书房转角的位置,突然听到有人低低喊他,释停下脚步朝四下望了望,只看到老管家沈祥隐在路旁一丛丁香花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朝他招手。释来到花丛边,沈祥对他施了个礼说道:“世子,老奴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提前先知会您一声比较好,您听完了千万别着急,也别生气上火,这种流言蜚语每天都不消停,所以您不要理会,而且老奴相信公主的为人,断然是陷害无疑。”
释一听和芷落有关,立刻上心起来,他对沈祥拱了拱手说道:“沈伯,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公主有关?您快说。”沈祥看着释叹了口气道:“世子您可能不知道,公主早在半个月前就回来了,而大夫人带着众人是今日晌午回来的。公主回来之时面色不太好,但并未说什么,老奴也没多问。但今日大队人马赶回来之后,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在悄悄议论一件事,说是公主之所以早早回府,是因为在天福寺祈福的时候勾引了大公子。更有说的不堪的,说公主嫌弃世子体弱,便早有预谋将大公子灌醉,欲将生米做成熟饭让大公子无法推脱,还有的说…”
释听着面色便暗沉下来,眼中逐渐露出愤怒的光芒,沈祥说完之后,拉着释的手说道:“世子,您千万不要生气,害人之人定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说的越过分越不堪,害人的效果才越好。您心中有个数,千万不要被利用了冤枉了公主。”说完之后拱手告辞。释在原地站了许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和芷落一路走来十分不易,总也波折不断,就连这名声清白之事,都反复几次被拿来做文章。之前还只是给自己造成误会,如今倒好,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公开算计,简直让人忍无可忍。”平静了许久,释才觉得稍微好些,便接着朝自己和芷落的院子而去。
院子外面总有下人三三两两聚集停留,指指点点,见释回来了,仓皇行礼之后低头便走。释瞪了他们一眼,快步进了院子。“落儿,落儿,我回来了。”释在院子里朝着正屋喊道。片刻芷落便出现在门口,看着台阶下风尘仆仆的释,忍了这么久的情绪突然就绷不住了,瞬间泪如雨下。释见状连忙上前,一把将芷落揽入怀中紧紧搂住,低声温柔说道:“对不起落儿,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芷落并不说话,只一味低声抽泣,哭了许久才平静些。释一把拦腰将她抱起来,两步进了房中。
“世子爷,您一定要给公主做主啊,咱们不能平白就这么被人欺负了。”梅儿扑通一声跪在释的面前说道:“这侯府中的人都是些狼心狗肺之徒,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连累公主无辜受累,再三被害。从前咱们便一味忍让,原是为了息事宁人,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黑心肠的人竟然变本加厉,将咱们的善良当作软弱,如今竟然对公主做出这样的事,简直就该千刀万剐。”梅儿把那日天福寺中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说道气愤的地方把手攥成拳头死死握住,脸涨得通红。芷落此刻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脸色白如纸,眼神中也透出一丝凄凉。
梅儿说完青桃也扑通一声跪下请罪道:“对不起世子,都怪我没保护好公主,闹出了这样的事,请您责罚。可公主如此被陷害,我们不能善罢甘休,定然要讨回个公道才行。世子,求您想想办法,咱们一定要让那些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落儿,你受苦了,你和我说实话,真的还好吗?真的没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然青桃去找我?自己扛着这一切,是要心疼死我吗?”释听完之后让她们都起来,然后转过身来拉起芷落的手,一连串问道。
芷落再次红了眼眶:“释哥哥,听了这些,你当真不怪我吗?我害怕,我怕你生我的气,毕竟…毕竟那日…”芷落突然有些语塞,那日的情景又再次浮现在眼前。虽然当时自己意识全无,但听梅儿和青桃说道自己和沈策同床共枕,心底就忍不住的犯恶心,这简直就是一辈子的梦魇。回来的这段时间,她有时候会坚定的认为释根本不会相信任何流言,可有时候她又忍不住去想,毕竟这是事实,释能接受吗?他心中会不会有些许介意,那种虽然不会说出来但心底仍有的芥蒂。她甚至有些害怕见到释,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她想见释又怕见释,心中也是纠结矛盾。释很快看出了她的忐忑,一把搂住芷落道:“落儿,你如此不放心我吗?”芷落没做声,但心中暖意十足。
“落儿,都怪我不好,是我没能护好你。说实话,这次的事不能怪你,原本花玉蓉说要你去上香我就有些奇怪,什么规矩非得如此。但是当时也并未想太多,只想着天福寺所在风景秀丽,让你去散散心也好,所以便也同意了。哪里知道她们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这是打定主意要坏你名声,到底目的何在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定然和我脱不了干系。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我又怎么可能怪你什么呢。落儿,别那样想我,我肯定不会有一丝慢待你之心,别推开我,别不想见我,好么?”释低声请求,声音柔软可怜,说的让芷落心酸不已。“落儿,我一定查明此事,请你给我时间。”释最后补充了一句。
次日一早,下人们刚起床干活儿,突然释和芷落的房间突然传出瓷器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梅儿端着洗脸水刚要给芷落送进去,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手中的铜盆差点儿摔在地上。青桃刚练完剑返回院子,也听到了这声巨响,立刻奔着梅儿这边跑来问道:“怎么回事,里面出什么事了?”梅儿摇摇头,把铜盆交给青桃,准备自己敲门进去看看。走到房门口却听到里面好像传来低低的吵架声:“你还说你和沈策没有苟且,那你告诉我,这怎么回事!”这是释的声音,而芷落除了哭什么都不说。梅儿一听连忙敲门,半天都没有人来开,她便有些着急,拍着门喊道:“世子爷,公主,开开门啊,奴婢有事禀报。”可是死活叫门就是没人来应,急的她团团转。青桃见状也将铜盆放在一边,上来跟着拍门。
门突然被打开,闪的梅儿一个趔趄扑进了房间,还不待看清里面的情形,就看到释将门猛地一摔,气冲冲的冲了出去。梅儿连忙在房中找芷落,就看到她缩在床角裹着被子正在抽泣。“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世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梅儿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和衣衫问道。
“梅儿,青桃,我真的受不了了,世子说他不信流言,不会怪我,可是方才醒来,他不知为何突然翻脸,不容分说砸了床头的梅瓶,又将我的衣服扔了一地,然后骂我不知廉耻,接着就摔门而去。呜呜呜,我也不知为何,他到底发什么疯。”芷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才把事情讲完。这让梅儿和青桃也都十分不解,昨夜世子明明十分温柔,对公主也是倍加体谅,还一个劲儿责怪自己。怎得一觉醒来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梅儿一边安慰芷落,一边为她更衣,突然发现芷落的前胸锁骨偏下的地方有一处非常明显的红色印记,她想了想说道:“公主,您说世子会不会是因为这处红印,断定咱们骗了他,相信了外面的那些关于您和大公子的流言?”芷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愣了许久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许是如此吧,但是这又是从何处而来的,我怎得一丝记忆都没有?难道我真的被沈策非礼了吗?”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公主您不要胡思乱想。”梅儿立刻反对道:“当时我和青桃替您检查过,虽然外衣凌乱,但是中衣完好,并无解开的痕迹,再说您自己也有感觉,不可能发生什么的。世子也许是一时没想明白罢了,不会一直误会您的,他肯定会相信您。”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