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说我自私,今天我便向你解释清楚,那是因为,你把我的心都占满了。我这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么自私!”
撩人而魅惑的话音随着他的双唇一道落下,他用舌尖夺走她的喊叫,也让她再次享受由强迫带来的危险感觉。
疏影身后就是悬崖。在生与死的边缘,她只能紧紧抓住这个唯一能给她依靠的男人。即使她知晓这只是他的阴险计谋,也别无选择。
她默默祈愿,这事本就是个赌局,绝不能再有下回了,不然就真的走不出去了。可她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祈祷,接着却一次又一次地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她的唇舌。
“以后……以后……”疏影垂眸含泪,哽咽着说,“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陆淇捏住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为什么?”
因为她受够了阴云笼罩下的日子,她想要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如果始终不能在此处有个名分,那就要自由吧。
她不知怎么开口才好,便紧抿嘴唇。
“等我袭爵,我要你做我的夫人。”
从陆淇眼中透出的欲望就像火苗,张狂地烧燎着四周空气,竟然让疏影觉得喉咙有些干燥。
“你已经等不了了。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强求是没有用的。”疏影神情里尽是悲凉的无力。她不明白陆淇为何如此认定她,但又总是折磨她。
“错过?世上根本就没有错过这回事!”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就算是错过了,我也要拼命找回,哪怕花上三年、五年、十年、百年,我也要把属于我的一切找回来!”
疏影感觉心头被重击,猛然一推,就脱离了男人的控制,“我谢疏影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不是任何人的物件,不是阿猫阿狗,不是可以随意拿来把玩再随意丢弃的!你要让我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你,那大可以用其他方式争取,如今这样以权势、以武力相逼,算什么本事?”
这就是她的逆鳞,最厌恶被人逼迫。
之前陆淇对她的种种都浮现在眼前,视线也被大雪模糊。那些瞬间最是美好却最是短暂,曾经扣开她久闭的心门,但经不起仔细推敲,也经不起时间考验。
陆淇有一刹那的恍惚,她这次发怒的情景和上回在芳汀院很相似,气势上却又十分不同。她就像一只囿于笼中的金丝雀,原本乖巧可人,不知怎么的,突然从某一天开始用喙反复地啄笼子,渐渐地想要脱离人的控制。
“下次就不放过你了。”他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伸手整理疏影的发丝。这些话语和动作的确温柔缠绵,但背后就藏着锋利冰冷的刀子,随时可能将人刺伤。
陆淇拂去疏影头上将化未化的雪珠,“时候不早了,回吧,别让她们担心。”
疏影躲躲闪闪,从他身侧走过,终是没再留下一句话,静悄悄地消失在茫茫雪夜。
陆淇回过神来,才从怀中拿出方才准备给她的一件东西。拆开绢子,中间是一支凤衔珍珠金钗,冰凉的饰物此刻短暂地沾染上了他的体温。
《大雅》曰:“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凤凰是鸟中之王,梧桐乃树中之王,二者珠联璧合,寓意极佳,历来是为人称颂的良配。
他励志做一株佳木,等着最美的鸟儿前来栖身。
母亲说云儿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便把这支钗交给了他。
从记事起,母亲就总会在夜里来到妆台前,点上一支蜡烛,从镜匣中取出这支金钗,反反复复地打量、擦拭。
他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如此珍视这凤钗。母亲回答说,它和人命同等重要,只有世上最勇敢的人才配拥有。当时的云儿还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也把这句话深深地记在心里。
后来有天夜里,那条巷子走水了,他们从冲天火光中匆忙逃出,却把金钗丢在了屋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他不顾一切地返回。后来他觉得,这也许就是佛家所称颂的凤凰涅槃。
大火烧死了从前的云儿,重生的是怀庸侯的次子陆淇。
汹涌的暗流在今天再次向他袭来,他看见了同样被漩涡所困的谢疏影,就如同看见当年苦苦挣扎的自己。他想给她约定,给她安稳,算作补偿那时脆弱不堪的少年。
为什么她会这般不肯接受呢?
-
西北边地早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一片。塔扎人深知中原的周朝军队不善冬日雪地作战,特地选了雪后初霁的日子,联合陇西节度使蒋越突袭周营。
大周将士不敌,只得后退三里扎营。申屠镇带着一队人马负责断后,却恰好遇上山谷雪崩,已经数日杳无音信。
疏影从秀芹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正月十三。
马上便是上元节了,金陵城家家户户都忙着节庆的事,一派的欢乐祥和,只有申屠府上下难安。
秀芹只着简朴的妇人装扮,并无心思穿金戴银,见过父母之后,先去了陆同耑那里磕头求情。
谁知侯爷说自己早已不管朝中军政事务,只能尽自己所能帮着申屠家。再说朝廷知此情形必定火速增派援兵,比动用侯府走关系快许多。
接着她便来了千灵院找疏影,求疏影想想办法。
“官人是由侯爷保举去参军的,靖武将军齐家向来与我们陆家等旧党不睦,我是怕他们见死不救,就这么把他困死在雪山里啊!”
疏影面色略沉,让她在炕上坐下,亲自端茶给她,“不会的!在国家利益前面没有派系之争,大周军纪严明,不容发生此等不义之事。靖武大将军是何等忠义人士,怎会弃部下于不顾呢?”
“你不帮我的忙也没什么,可看在他是你哥哥的份上,你也不能坐视不理吧?万一……万一呢?”申屠府人人都说他们小姐平时主意最多,什么难处在她那儿都不算难处。可偏偏在如今这件关乎至亲之人的事上,她却摆出这样冷漠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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