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不由天

    
    “吱吱！”
    汲水舟下潜五百丈左右，蹲在古玄肩上的寻宝鼠忽然出声，一只爪子指向下方。
    胡迪见状，连忙催动念力，汲水舟顿时停下。
    念力透过蓝色光罩，可见下方遍布亩许大的漩涡团，形如漏斗，疾速旋转。
    阵阵强烈阴风，在漩涡团中呼啸不绝，一团团漩涡之间的空隙不过丈余长。
    漩涡团往上的海水是浅蓝色，而漩涡团往下，却是极不协调的浅灰色。
    漩涡团中见不到丝毫鱼类、海兽和海妖，且散发出令人极不舒服的阴冷寒意。
    胡迪忽然感应到什么，单手往大袖一探，取出一块面饼模样的司南罗盘。
    只见罗盘上本该朝南的指针，却滴溜溜转动，如抽筋一般，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胡迪郑重道：“孤熵兄，兴许是漩涡团的影响，此处水的天地磁场不正常。”
    古玄当年参与曦国的问道盛典时，在千秋福地的秘地，见过司南罗盘如此反应，当下思量道：“看来下方就是海底，想要探究真相，要么进入漩涡，要么避开漩涡。”
    王莽缓缓出声：“漩涡团由阴风造成，老夫的念力探不到尽头，但海底必有洞口存在，地表无法产生阴风，因而只能进入漩涡。”
    胡迪收起司南罗盘：“孤熵兄作何选择？”
    古玄循循善诱：“此处海底并不深，灵地若在地表，只怕早就被占据。想来漩涡由强风造成，据我所知，海底极少有强风存在。”
    “那就来自地下。”胡迪很快想通，“看来海底有洞口存在，且就在漩涡底部。”
    古玄点下头：“正是此理，我等直接闯入漩涡。”
    胡迪面露喜色，连忙催动念力，汲水舟顿时缓缓飞向最近的漩涡团。
    嗡的一声，灵舟底部刚接触漩涡团，就剧烈一震，被旋入漩涡团中，舟身不断转动，疾速往下沉沦。
    古玄和胡迪经验丰富，都站在甲板上，面无表情，但脚下有灵光微微闪烁。
    片刻后，一声剧烈轰鸣从蓝色光罩外传来，汲水舟骤然停在漩涡团中，胡迪道：“此处漩涡团不足以让灵舟继续下沉，我等单独下潜。”
    古玄点下头，将寻宝鼠抓入大袖中，悬在腰间的罡茧符，同时闪出一团五彩光茧，裹住全身。
    胡迪则祭出一颗晶莹珠子，念力一动，珠子闪出一颗形如鸡蛋的金色光球，表面法纹闪烁，将他笼在里面。
    两人各自跃出蓝色光罩，胡迪迅速收起汲水舟，继续沉入漩涡团。
    漩涡团越往下，径长越短，不久后，两人从漩涡团中弹出，跌落在一处山壁上。
    古玄踏实地面，并未撤除五彩光茧，直接探出念力，环顾四周。
    只见自己站在一块凸出的山岩上，山岩平滑如镜，仿佛被人特意铲平过。
    周围山壁尽皆呈现出深灰色，整座山头似乎全由灰石构成，不见任何植被。
    这些灰石长期在阴风的洗礼下，显得晶莹光滑。
    见胡迪撤去金色光球，收回晶莹珠子，古玄也催动念力，五彩光茧一闪而逝。
    念力继续探视，山表有诸多大小不一的洞口，强烈阴风从洞口刮出，形成水缸粗的旋风柱，纷纷旋转而上。
    由于旋风柱中都是海水，以至于山头所在，居然是一片中空地带，周围见不到丝毫海水，但灵气异常稀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胡迪面有疑色：“孤熵兄，此处山岩像被削平一般，莫非是人为？”
    古玄凝重补充：“不仅如此，每处洞口内的洞道，都有石阶的痕迹，只是被阴风长期侵蚀，如同天然生成。”
    王莽缓缓道：“老夫昔日只在西荒境见过如此强烈的阴风，若所料不差，此山应当有阴脉存在。”
    胡迪正色道：“不管如何，我等既然来到此地，自然要一探究竟。”
    “此言甚是。”古玄一把抓出寻宝鼠，“鼠兄，灵草灵药所在何处？”
    “吱吱。”寻宝鼠很快回应，爪子指向最近的洞口。
    古玄和胡迪没有再商议，各自运出罡翅和罡甲，缓缓飞入最近的洞口。
    里面的洞道犹如深井，垂直往下，但洞道宽窄不一，一阵阵阴风呼啸而上，若无罡甲防护，只会觉得遍体生寒。
    足足下降百丈后，洞道才出现倾斜，且表面出现石阶痕迹，这些石阶相当均匀，的确像是人为开辟而成。
    两人继续飞行，周围的阴风更加强烈，且漆黑一片，好在他们视力甚佳，念力无损，倒也畅通无阻。
    洞道尽头是一处地下洞窟，顶壁倒挂着一根根笋形灰石，而前方石壁上，赫然有五个分叉洞道口。
    胡迪不禁停下，啧啧感叹：“此地洞道倒与落沙岛洞道，颇有相似之处，若无寻宝鼠引路，想要找到深藏的灵地，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古玄探出念力，五条分叉洞道都有石阶痕迹，但被洞道拐弯所阻，无法探视太远，随后询问寻宝鼠，得知要走左数第二条洞道。
    王莽道：“此地果然有阴脉存在，那条洞道内会出现阴煞妖，二品高阶修为，攻击力还不如真力境后期，若懒得击杀，可直接防护通过。”
    胡迪扇动罡翅，当先飞入洞口，古玄连忙跟入。
    只深入洞道十几丈远，一道道类似鼠叫的吱吱声，就在前方回响不绝。
    古玄神色微动，连忙探出念力，发现一头头阴煞妖潜伏在阴风中，怪叫连连。
    阴煞妖形如一团灰气，正面有两颗深灰色眼球，骨碌碌转动，双眼下方，还有一张樱桃小口，颇为可爱。
    胡迪发现异常，连忙出声：“孤熵兄，前方有诸多怪物存在，是否要停下？”
    古玄轻声道：“应当是阴煞妖，战力不强，难以攻破罡甲，可直接通过。”
    见到人类修士靠近，一头阴煞妖兴奋地吱叫一声，随即身躯一动，随风飘飞而来。
    待飞到近前，阴煞妖突然张开小口，射出一道数寸长的灰芒，疾速击向胡迪。
    胡迪面色不变，连忙探出手臂，让灰芒击向金色罡甲，噗的一声轻响，灰芒一闪而逝，而罡甲毫无异样。
    那头阴煞妖见状，不禁吱吱连叫，呼朋引伴，使得诸多阴煞妖飘飞而来。
    胡迪轻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道金色光箭激射而出，没入阴煞妖身躯。
    那头阴煞妖惊叫一声，身躯当场溃散开来，化为一小团阴风，飘然而散。
    “直接撞过去。”
    “好！”
    前面飘来的阴煞妖不少，胡迪自然不想白白浪费罡力，因而听到古玄的建议，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呀咿呀咿！”
    迷蒙虫的声音，忽然在古玄上丹田响起，八只蚀阴虫随即从大袖飞出。
    胡迪正要加速飞行，就见到蚀阴虫，诧异道：“孤熵兄还豢养虫妖？”
    古玄一直将蚀阴虫当作迷蒙虫的替身，鉴于迷蒙虫不可或缺的作用，以往的战斗中，从未使唤过蚀阴虫。
    倒是当年在落沙岛探险，迷蒙虫曾主动驱使蚀阴虫，攻击过幻心神狐。
    这是迷蒙虫第二次主动驱使蚀阴虫，此时此刻，显然是要对付阴煞妖。
    古玄同样有些意外，表面平静道：“它们是变异的蚀阴蜂，我管其叫蚀阴虫。”
    胡迪的念力连忙探视蚀阴虫，就见它们振动双翅，目露凶光，嗡嗡直鸣。
    下一刻，八只蚀阴虫纷纷扑向阴煞妖，口器一扎，转眼将阴煞妖吸得一干二净。
    胡迪目瞪口呆：“孤熵兄，蚀阴虫作甚？”
    古玄只得解释：“虫王刚刚朝我传来心念，阴煞妖有助于蚀阴虫修炼。”
    “蚀阴虫以阴魄修炼，而阴煞妖由阴气衍化而成，这才有助其修炼。”王莽转而揣测，“老夫甚至怀疑，迷蒙虫预示此地，本就有让蚀阴虫修炼的用意。”
    八只蚀阴虫继续扑向阴煞妖，胡迪不由感叹：“孤熵兄的从兽堪称怪胎，修炼方式都不拘一格。”
    古玄缓缓道：“这些蚀阴虫的战力并不强，我很少让其出战，此番吸收阴煞妖，但愿战力能有所提升。”
    两人如两盏灯笼，在纵横交错的洞道内移动，周围的阴寒风浪滚滚而来，咆哮如雷，将他们淹没其中。
    一头头潜伏的阴煞妖吱吱直叫，可尚未展开袭击，浑身就被蚀阴虫吸光。
    虽然阴煞妖没有反手之力，却悍不畏死，加上灵智低下，没有任何阴煞妖溃逃。
    古玄和胡迪只沿一条洞道前进，但阴煞妖的吱吱声，却将其它洞道的同伴引来。
    随着洞道深入，渐渐出现三品低阶修为的阴煞妖。
    这种阴煞妖外形没有丝毫变化，却有桶口大，射出的灰芒足足有尺许长。
    二品高阶修为的阴煞妖，体型仅有碗口大。
    纵然如此，阴煞妖依然不是蚀阴虫的一击之敌，压根不用古玄和胡迪动手。
    “此地阴气从未减少，才能诞生如此多阴煞妖，只怕还有更高修为存在。”
    王莽没有料错，当二品低阶的阴煞妖荡然无存，二品中阶的阴煞妖随之而来。
    这种阴煞妖的体型有水缸口大，不再发射灰芒，而是喷出一颗颗灰色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