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愈演愈烈,朝勒王和一众对今上愤恨不已的贪官大臣,以及一些其他的各地藩王,打着各样的由头,一忽儿说当今圣上不行人臣之份,谋权篡位,如今的位子本就不合法。
一忽儿又说陛下是个好的,可惜当今皇后却是个妖妃,日日夜夜地吹枕边风,还使出十八般妖术蛊惑圣上,连圣上刚纳不久的美妃龙妃也被她残忍杀死,朝勒王慈父不忍,要为惨死女儿讨公道,要替当今圣上斩除妖孽。
又四处布下各种流言,一忽儿说是哪里的俚语口含天书,书当今天子实为假冒,上天要派朝勒王等人讨伐,一忽儿又说前朝君主给那个名宿大儒拖了梦,若当今天子不下台,非得降祸三年不可。
种种舆论攻势布下,也不知能起得几分作用,当今天子即位这些年,整肃沉珂积病,减免税负,又操练兵阵,眼下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是越发好起来了,谁会为了这些子乱七八糟的流言就积极响应的,不过是过着自己的日子,再暗暗祈祷战事不要蔓延过大罢了。
前期准备工作大致做下后,几路叛军演练完毕,救济起来,就浩浩荡荡地向着京城而来。
虽然当今圣上即位以来,赢得各界颇好评价,可毕竟即位不久,身边没有太多可堪大用的自己人,只得铤而走险,启用年轻英武的楚天将军,众人都盼着他能成就一番卫霍功业呢。
年轻的帝王龙晨梦端坐尚书房上首,年轻英俊的面庞透着一股浓浓的疲倦,眉间一迹深深的刻痕,放下手中的折子后,示意让下方恭敬跪着的年轻将领起来。
“你是楚将军的亲兵吧,我曾见过你一眼,那边如何了?”
“陛下竟然还记得我,臣真是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楚将军怕过来传话的人嘴笨,说不清楚,耽误了陛下理解,所以特意派我前来报信。楚将军前几日遭遇叛军,双方一场大战下来,楚将军受了伤,现在双方还僵持着呢。”
来人虽然穿戴整齐,但仍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气息,眉间隐有忧愁,看着又十分焦急,只是不敢过多表现。
龙晨梦闻言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有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不为人所查知地叹了一口气后道:“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楚将军伤了朕甚伤心,眼下大军离着朝廷还很有一段距离,暂时恐怕还翻不出什么花样,朕便着人叫楚将军先回来歇着,让他提个副将先顶着。”
听完这话,那年轻将领好像事先就准备好的一般,“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双手握拳道:“陛下,楚将军说自己莽撞行事,受了伤,但这点小事碍不得什么,定要留下给陛下打个胜仗回来,求陛下不要召他回去。”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让朕再想想。对了,你找个可靠的,再给楚将军传个令,说说朕的意见。”龙晨梦疲倦地挥了挥手。
那将领仍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不下去,看陛下好说话,便又大着胆子说自己去送信可不可以,龙晨梦允了。年轻将领又是快马加鞭的,跑死好几匹马终于赶到了楚天将军面前,只是楚天闻知此事,仍是表示愿意留下带伤行军。
眼下正是缺人之际,楚天这样的忠臣良将,自然是上上下下皆是满口夸赞,而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后宫里。
“公主,您也不要过于担心了,楚将军如何英武的人,咱们都瞧见过的,吉人自有天相,如何能出错,将来将军立了军功,倒时候和公主又是情投意合的,更成一桩美事啊。”宫女管不得许多,只是见主子忧愁满面的,只得拣好听的话一股脑儿地说。
端木雯听了这话,心中十分熨帖受用的,脸上浮起一抹红霞,竟情不自禁地幻想起了那副画面,英武帅气的年轻将军得胜归来,人高马大,街上的年轻姑娘半老徐娘都将瓜果手绢荷包一股脑地扔向而去,可他的眼中只有她。
可是那些可怕的念头也侵袭而来,漫天的厮杀喊叫,杀伐之气让心心惊,年轻的楚天满身的伤痕,满脸的络腮胡子。端木雯赶紧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你们倒是好,只顾一意地劝我,说那些好听的话,反正不是你们的心上之人。若楚将军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世上哪里还能寻到这样的好人。”说着竟捻起帕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宫女没有办法,只得细细劝慰,又绞了温热的湿帕子给端木婉擦去泪痕,“公主,快别哭了,你这些日子,日日担惊受怕的,人眼瞅着便瘦了一圈,若是把身子愁坏了,没了好颜色,楚将军回来您可怎么见他啊。
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您这样担惊受怕的也于事无补,就好好吃着将养着,把自己照顾才是要紧。平日里咱们都随着公主与楚将军祈福,老天终归得怜惜公主一片痴情厚意,让楚将军安然归来才是。”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才搜肠刮肚地想这些好听话来哄劝我,我平日里虽然任性随意了些,又如何不知,可你们终归还是不能切身体会我的忧心,罢了。”
端木婉说完,又蔫蔫地躺着了,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从来都是活蹦乱跳,跟个小猴子似的端木婉,从来都没有天家女儿的仪态端庄,这番因思念心上人,反而变了个样子,身形清减了三四份,一副病娇的模样,倒是惹人怜惜。
“我的好公主,奴婢胆子大,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楚将军说是受了伤,只因为他是个身先士卒的好将军,但是战场之上,那下面的终归要护着主子的呀,想必是没事的。等将军回来了,公主前去伺候汤药,多多探看,将军感动自然另眼相看。”
宫女只各样劝告,从楚将军夸到天子,从朝勒王骂到各路妖魔鬼怪。端木婉心里好受许多,但还是暗自担心。宫女还巧舌如簧地说着,却见自己主子停住了一副西子捧心状的动作,而是直直地盯住自己,眼中多了几分清明坚定,倒吓得她一激灵。
“公主?”
“我去找姐姐说说话。”端木婉“唰”地一下站起,好像有了什么主意般,急匆匆地朝着端木雯宫里走去。
“姐姐这几日可好?怕是忙坏了吧,我还来打扰。”端木婉因有所想法,所以格外有礼客气,倒把端木雯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敢爱敢恨,敢说敢话,连陛下的嫔妃都敢当面讽刺的端木婉吗。
“前几日是忙坏了,好在这几日倒是清闲了,虽然陛下常问我政事,但是现下的战事他却不怎么与我讲。倒是你,怎么瘦了这许多?”端木雯看向端木婉,她这不让她省心的好妹妹,一张小脸如今看着只巴掌大小,下巴尖尖,一双越发显大的眸子似有盈盈水光。
“姐姐,你应当晓得我在烦扰些什么。”话刚吐口,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的好妹妹啊,我如何不知呢,又是担心楚天将军了吧。你莫要为了虚无缥缈的事情整日的杞人忧天,你看看你都瘦了多少了,不知道还以为你一个公主都没饭吃要饿肚子呢。”端木雯怜惜地抚着端木婉的背,这番话出来,倒是把她逗笑了,旋即又是一副西子捧心状。
“姐姐,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你去给陛下说说呀。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端木婉说完,眼泪珠串般簌簌而下。
端木雯用自己的帕子给端木婉细细拭泪,道:“楚将军是个勇猛的,这点子小伤当不得什么事,陛下已经召他回来了,只是他忠心耿耿又求胜心切,非得留下,说是要打场胜仗再说。
陛下会派人招呼着的,你好好照顾自己,保养好身子,等他回来就是,别他精神奕奕地回来了,你倒是累得面黄肌瘦的,那算什么样子呢。”
身边人来回来去的劝告,端木婉也不好独自倔强,只得打起精神,回去后就细细地吃了两碗饭,倒把身边伺候的高兴坏了,都说还是皇后娘娘会疼人,又会劝人。
端木婉没有多解释什么,擦干了泪,吃完了饭,脑中只有刚才端木雯说的话,陛下已召他回来了,是他自己不愿。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最终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凝聚了起来。
既然他不愿回来,若是她这个公主亲上前线,恳恳切切地非得让他回来养伤,难不成他就真的梗住脖子说不行?前向后想,虽然心头惴惴的不安,对于自己给自己绸缪的前路害怕,那也毕竟是人命如草芥的沙场啊,她哪里去过那种地方,但还是打定了主意。
拿定了主意,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端木婉美美地吃完一餐精食细茶,没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任何人,便到处翻找着收拣东西,把小宫女弄得一头雾水,可也不不敢多说什么,或许公主想开后就爱上了收拣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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