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80后的挣扎

    
    周末一大早，我迫不及待的从床上蹦起，拉开窗帘。虽说早已经进入了九月，可是白天的阳光还是和夏天并无二致，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我赶紧重新拉上窗帘，打开衣柜，拿出那套昨天晚上就提前准备好的西装。熨烫整齐的衬衣，打上领带，发型自然也不能乱。我准备妥当，早早的就出门了。虽说是早上，太阳还是热情的跳出了云层，怀着跟我同样的心情，开始一天的行程。今天并不是工作日，我这一身打扮走在路上反而显的有些显眼，周围的人匆匆走过，总是不免看上我两眼，而我却毫不在意。这对我来说的第一次约会，总是要显得正式一点，才能凸显我的诚意么。我掏出墨镜带上，在地铁的玻璃窗上映出我的影子，恩，有点那意思了，我对今天搭配的这一身很满意，在座位上翘起额二郎腿。
    思瑶住的地方同样远离市中心，但是与戴新月家周围的环境不同，这里除了普通的居民楼外，茂密的绿树丛中偶尔还能看见一幢风格奇特的老式洋房。线条流畅的罗马柱，雕刻精美的铁艺栏杆，仿古的木质推拉窗，无不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历史与文化。在层层绿荫的掩映下，它们似乎并没有受到喧嚣的现代节奏的影响，仍然静静的矗立，仿佛不一会就会从弯曲的小道上走出一位长发飘飘，衣着华美的公主。
    我等在思瑶的小区门口，抽着烟等她下楼。刚才在地铁里不觉得，这时接近中午的太阳角度慢慢升高，深色的西装不合时宜的发挥着强大的吸热能力。我开始冒汗了，拉松了领带结，尽量让空气能进入衬衣，但是这显然是杯水车薪，并不能给我带来丝毫的凉爽。我迅速的系上领带，擦了擦脸上的汗，不想让思瑶看见我此时的窘态。人行道上的铺路砖被晒得滚烫，我躲在树荫下，扔掉了烟头，似乎这一点小小的火星都让我倍感暑热。看门的大爷摇着蒲扇，摘下眼镜，把头探出小窗外仔细的打量了我好几次，还是忍住了没有询问我的来意。我虔诚的祈祷思瑶赶紧出现，好结束这尴尬的一幕。
    好在不一会，思瑶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赶紧朝她挥手，迎了上去。她今天穿着白色底的碎花荷叶边上衣，紧身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荡在脑后。走起路来，轻薄的花边像波浪一样随着脚步翻动，显得整个人休闲又灵动。思瑶看见我，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把头转了过去，假装整理头发实际却在努力忍着笑。
    “今天又不是上班，还穿的这么正式啊，不热么。”她的话里带着笑意。
    “不热，不热，你也说了，显得正式一点么。”我强忍着后背湿透的衬衣带来的不适感，始终坚持着我的形象。
    我们一路坐地铁来到中心广场，恰逢周末，逛街的人很多。情侣们大多手牵着手，一对对亲昵的或窃窃私语，或开心大笑。思瑶始终与我保持着一点距离，不过，这一点距离很快就被这充满爱意的氛围冲淡。我享受着和她被路人当做一对普通情侣的感觉。
    我建议去吃日本料理，环境私密优雅，食材精致健康，适合注重身材的女士。思瑶欣然同意。餐厅装饰成日式的风格，从顶棚悬吊的日式纸伞到桌上富士山样式的筷架，配合着亮度恰到好处的木质地灯，把气氛烘托的浪漫又暧昧。我为这个昨晚思考半天才定下的贴心建议倍感自豪，不过事后才意识到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你昨天的旗袍真好看。”我给思瑶倒了大麦茶，开口夸奖女孩子漂亮总是不出错的。
    思瑶盯着我，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要不你把西装脱了吧，我看着怪热的。”
    “恩，好。”我有点迫不及待了，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
    “把椅子靠过来一点吧，那边对着空调。你这一身汗的，别感冒了。”她指了指我头顶的空调出风口，贴心的提醒我。
    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稍稍挪动了一下椅子，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我身上的汗味破坏了这个恰到好处的气氛。
    “没想到你的性格这么随和，跟当时面试我的样子好像两个人。”我笑呵呵的感叹道，身上的暑气渐渐消退。
    “你也是啊，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多才多艺呢。我小时候也练过电子琴，不过水平只停留在“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程度上。”她淡淡的笑着，嘴唇弯弯的，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嗨，那还不是给我爸逼的，我爸对音乐的痴迷，那简直了。别人家的书柜里全是书，我们家的书柜里都是交响乐CD。”我一脸的无奈，要不是我爸对音乐这样极端的热爱，估计也不会让我坚持到现在这样的水平。
    思瑶夹了一点凉菜放进嘴里，一副意犹未尽的眼神看着我，催促我往下说。
    “从我记事起，我爸每天晚上都会收听电台里的交响乐节目，而且会用磁带录下来，仔细的在磁带盒的封面和封侧插上小纸片，写上录音时间，作品名称，演奏者，乐队名字等信息。”我边说边看着思瑶的表情。她嘴巴微张，用手轻轻的捂着，不用说，一定是被我爸这认真的程度惊到了。
    “后来有了唱机，我爸终于如鱼得水，因为CD的容量更大，更容易保存。于是他最常出没的地方就是各大音像商店。不过当时正版的CD并不是很多，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各种据点：天桥上，菜市场的某个角落，立交桥下面，发掘了一个又一个卖盗版盘的小贩。用那些小贩的话来说，我爸可是他们的大客户，一个人撑起了他们古典乐的销量，因为他通常是买双份的，一套用来听，一套用来收藏。并且乐此不疲的给他们普及音乐知识，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勃拉姆斯，什么叫柏林爱乐乐团，什么叫交响乐。弄得那些小贩看见我爸又爱又恨，人家给别人上课能赚钱，我爸是普及完了，还要掏钱。”我声情并茂的讲述着。
    “哈哈哈哈”思瑶终于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我见过喜欢音乐的，像你爸这样的还真没碰到过。听你这么说，我对你的钢琴水平更好奇了，什么时候能弹一段啊？”她歪着头，朝我眨眨眼睛。
    “可以啊，我家就有钢琴，你想听随时可以。”我喜出望外。
    “你租的房子吗？那你搬家的时候是不是挺费劲的啊？”她打趣道。
    “是啊，虽说是二手的，但是重量还是不轻啊，3,4百斤总是有的。你听说过姜昆搬钢琴的相声吗？那个“同志们加把劲啊，哎嘿哟。。。”跟那个也差不多了。”我小声的唱了一句，但是表情和动作却是非常到位。
    “恩恩，听过听过，这个相声在我们小时候可是非常的流行呢。原来真是这样啊，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模仿的还真像，是不是真像网上说的那样每个天津人都会说相声啊。”思瑶捂着嘴，努力的咽下一块三文鱼，但是身体忍不住的在颤抖，抑制不住的在笑。
    “看来我们小时候看的节目都差不多么。”我吞下一块寿司。也许是被我幽默的叙述感染了，思瑶也逐渐的放松，随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