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拜师宴后,容漓收拾收拾包袱,带着一家大小上了乌漕帮的船,往登州去了。
除了前一天被小刀拎出门历练未归的慕枳城。
慕唯还在担心:“不等等城弟吗?我们都走了就他没去,回来会闹脾气吧?”
“打一顿就不闹了。”容漓拎了棋盘出来,端出棋子摆上。
“……”慕唯扯了扯嘴角,“阿姐,城弟还是小孩子,你要允许他撒娇。”
容漓捏着棋子想了想,想象不出慕枳城撒娇的样子。
“慕兄长也没去,叫二公子去找慕兄长玩就是。”
慕枳城自小怵慕衍,叫他去找慕衍撒娇耍脾气,恐怕他会选择再跟小刀出去历练一圈。
慕唯:“……”
算了,操心那么多干嘛。
慕唯搬来小板凳,坐在一旁看两人你来我往,在只有黑白的世界里好一番生杀予夺。
慕唯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了,跑去找易然要来鱼竿,准备在甲板上钓鱼玩。
易然让人准备了一应物品,跟在她身后看她围着甲板那一块挺欢乐的忙活,有点不忍心打击她的热情:“二小姐,我们在行船。”
“我知道啊。我们要去登州嘛。”慕唯将鱼饵弄好,手拿鱼竿往河里一甩,瞧这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易然:“哦——”原来你知道啊。
行吧。
甲板上风大,春末夏初,有点凉。
万船会是船行盛会,登州码头迎来一年客流最大高峰,从入河口就一路拥堵,大大小小的船只挤挤挨挨,半天不见动一下。
慕唯因此迎来了一小段的丰收。
巴掌大的白鱼钓了半桶,活蹦乱跳的看着就新鲜,她挑了大的留着晚上煮鱼粥,太小的让易然全放了。
“好多人啊。”慕唯举目前望,高高悬挂的各色旗帜被风鼓起,猎猎作响。她眼力好,定睛几瞬就能看出每面旗帜上微妙的不同。
她跟易然说这点发现,易然说:“那是万船商会的标志。在那标志下的不同,代表的是不同的船行。”
“万船会举国瞩目,这次更是由朝廷主办,意在挑选东、南两境战船制造船行,若能成事,船行定然更上一层,自然人人趋之若鹜。”
慕唯似懂非懂,抱着她钓到鱼给容漓看。
容漓看了眼,摸着精致好看的下巴说:“烤鱼也好吃。”
“对对对,撒上孜然细盐辣椒粉,简直是人间美味。”慕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又转瞬颓靡:“这鱼太小了,一烤就化了。”
最后那半桶还是做了鱼粥,船上的人都分到了一碗。
喝完鱼粥,他们的船总算靠岸了,本来还挺安静的船上立即沸腾起来。
慕唯跟在容漓身后下船,脚踏实地时迟疑了一步,疑惑的打量四周。
容漓回头看她:“怎么?”
慕唯挠了挠头,压低了声音:“陆世子不见了。”
“嗯。”容漓点头,说:“他有事,先走了。”
再多的解释就没有了。
慕唯就是提醒容漓一句,见她心里有数,立马不再多言,乖乖跟上她。
万船会期间,各地船行络绎不绝,势力驳杂,容漓一行人落脚的客栈是情报阁的一处据点,虽然安全,容漓还是指了桑荨贴身保护慕唯。
这几日容漓都是早出晚归的,慕唯只有桑荨陪着在附近这条街上来来回回,先前的新奇要被无聊取代,到最后都不乐意再动了。
大堂的小二跑来敲门,称有人来寻二小姐,说是她的朋友。
慕唯在登州能有什么朋友啊,桑荨觉得不对,不然慕唯出去。
“慕唯小姐等等。”桑荨对小二说:“将人请进画堂来喝茶吧。多派几个兄弟守在画堂外。”
小二知道谨慎,领命出去办了。
慕唯觉得他们也挺难的:“你们日常都这样吗?”天天防这个人防那个人的,多累啊。
“倒也不是。”桑荨想了想说:“主子在时候便不是。”
就主子那暴脾气,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里需要人来保护啊。
“……”慕唯有点无语:“啊,感觉是我拖你们后腿了。”
“慕唯小姐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还想谢谢你呢。”
这慕唯就不懂了:“为什么?”
“因为有慕唯小姐在,才叫我们存在得有一点点价值啊。”桑荨半真半假的说:“跟主子待一起久了,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太废柴呢。”
慕唯:“……”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慕唯简直没脾气了,接过桑荨拿来的衣裳换上,去了画堂。
慕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苍溟夜,一时僵在门口进退不得,心里直后悔怎么没问清楚是来人身份。
慕唯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苍溟夜看出了她的犹豫,眼眸黯了黯。
“容姑娘说你在这里,让你无聊,让我带你去登州城各处走走。”
听闻是容漓让他来的,慕唯也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怎样,就是有点怪,兴致也不高:“哦。”
“你对登州城很熟吗?”她来了这几天,连这条街都没走出去过。”
“还行。”苍溟夜说:“刚来时陪太子巡视各区,大概了解了一下。”
苍溟夜以为慕唯是担心他不认路,忙保证道:“你放心,不会叫你迷路的。”
……
另一边,登州郊外别庄。
血腥弥漫,狼藉一片。
隐殇在后院找到了尸体。
“爷,二十一具,全在这里了。”
隐殇清点一番,来向商陆汇报:“全是一刀毙命,看刀口薄而深,很像‘听’留下的刀痕。”
“‘听’?”隐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缓了缓道:“爷,‘听’不是刺客的武器吗?”
孤珀城赏金杀手榜排名第一的刺客,不知因何缘故团灭了青狼团?
是内部斗争吗?
不对,青狼团不是早被逐下杀手榜了吗?
难道是秋后算账?
“爷?”隐殇也看向商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据我们所查,青狼团手中还有从云阳火药库盗出来的火药,现在也不知所终了。”
比起刺客跟青狼团可能存在的恩怨,隐殇更担心下落不明的火药。
是被刺客带走了吗?还是被其他人顺手牵羊了?
无论是谁拿走的,总归不是什么好消息。
“放消息给情报阁。”
时间不长,带走火药的人还没来得及出登州。
商陆捏了捏手指,入眼的天空澄净如洗。
不知道这样的好天气能维持多久。
……
登州客栈。
留给慕唯的人都跟出去了,容漓摆弄着棋盘玩,有人进进出出,来到她身边,附耳低语。
她玩棋子的手一顿,明眸闪过一丝暗光:“信阳旧部?”
“是,来人自称是信阳旧部的,有大生意要跟情报阁合作。”
容漓笑,谈不上什么意外:“丧家之犬,生意还能大过金钱篓去?”
也不知道信阳旧部哪里得罪了容漓,说话这般不留情面。那人垂手立于一旁,并不敢过多言语。
待晾了对方有一个多时辰,容漓才信手丢了棋子,慢吞吞往外走去。
信阳旧部派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约摸四五十岁,常年风吹日晒得来的铜麦色皮肤一看就糙,他双手自然垂放两侧,两条胳膊肌肉鼓鼓囊囊的,力量十足。
容漓打量了他一眼,在脑子里的资料库翻了翻,并没有得到与这个男人相关的信息。
容漓杏眸中精亮的神采淡了下去,兴致缺缺。
容漓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尤其不敢相信传说中的情报阁阁主竟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娇娥。
他略迟疑的试探:“这位便是……容阁主?”
有人奉茶上来,容漓撇去杯中茶沫,尝了一口。
没滋没味。
“听说贵部有大买卖要同我做?”容漓眼睑微掀,瞥了男人一眼。
真是阁主啊。
男人打量四周,明面上的人不多,但他猜测暗地里的隐卫肯定不少。
“阁主千里奔波,来登州凑这起子热闹,想来也很清楚,万船会今年憋有大招。”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容漓,却见她神色不变,波澜不惊。
要说情报阁没得到消息那是不可能的,那是没兴趣?
男子也十分不确定,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部希望能与贵阁合作。只要能拿到设计图,所得利益你我可三七分成。”
容漓一手撑着脑袋,语气轻悠,带着点玩味的笑意,不是很正经的语调:“你三我七?”
男子:“……”
好一个情报阁。
好一个狮子大开口。
“阁主,合作总要给点诚意的。”
“这不是你们来找我合作么?”容漓神色自若,扯着嘴脸,牵起一抹似笑非笑:“想让我情报阁入股,贵部自然得拿出足够分量的诚意来才是。”
男子咬咬牙,“四六分。”他怕容漓再次语出惊人,故意歪解,又赶紧加了句:“你四我六。”
谁知容漓相当执拗,咬死了不肯松口:“你三我七,否则,免谈。”
男子生起一股怒意:“看来阁主并没有合作的诚意。”
“情报阁不会拒绝任何一笔生意,当然,客人得付出相应的筹码。”容漓平淡的说:“既然贵部付不起我要筹码,那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摆了摆手,风轻云淡的:“来人,送这位先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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