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和三姑娘四姑娘,为先生口下而今的山河锦绣提笔作诗,掌柜的将这些东西悉心收藏,装裱成画,挂在这聚雅茶馆中。
只是啊……只是,这山河依旧。那个为这山河流血流汗,付出一生的忠骨却遭受覆盆之冤。遭万人唾骂,尸骨致死也不能瞑目。
温阮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她咬紧牙,脸上却不漏分毫。
即便掩饰的再好。她的眉心还是不可控制的蹙了一下。
她好想他们。
如若人生能重头来过,她不要嫁给元稷,不入宫门,亦不想要世人眼中所谓的荣耀,她私心只想让他们做这世间清闲的普通百姓,爹娘恩爱,兄弟姐妹和睦,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幸福。
……
温阮和碧羽换了男子装束,她们从后面走时,尾随她们的小太监仍在聚雅茶馆的一楼候着。
两辆马车分别驶往不同的地方。
李赤珹在长街上,询问收到假银票的摊主,说话间他看到聚雅茶馆后门处。好像是太子妃身边的碧羽上了马车。
而碧羽身旁另外一个人,虽戴着帷帽,看不到面容,但那身量像极了太子妃。
李赤珹将此事迅速禀报给元稷。
温阮并没有让车夫直奔阿嬷的住处,她的私心,便是想再去一趟丞相府。
赶车的车夫听到温阮报的地址。脸色微变。
“这位小哥儿,那地方晦气的很,听说被温家人血染过的地方,血烧的寸草不生,连耗子都不去,您去哪儿干什么啊?”
“你若不想将马车驱赶到门口。你便在前一个街巷口等我,一炷香的时辰,我就回来。”温阮无心与车夫计较什么。
她知道从前人们谈论起丞相府,满是艳羡之情。而今提及相府,便是谈虎色变,为恐避之不急。
温阮想起,相府荣耀最盛的时候,便是那日的仲秋夜宴。
往年的仲秋夜宴都是在宫中举行,惠建二十三年。皇帝口谕,今年的仲秋夜宴由温丞相操持。在相府举办,北祀国的名门贵胄汇集于此。
席间。她听一小儿笑闹时谈起,而今百姓家中不拜神不拜佛,供奉的是温丞相大人的画像,听闻只要一拜,便很是灵验。
可谁也没想到,这话说完还不到一个时辰,太子领兵血洗相府。
温阮从记忆中搜索到那小儿的面孔。
她乘马车折返回来,在被驱逐出相府的宾客中。她询问那些围观的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儿面如土色,惊恐的睁着一双圆润水灵的眸子,怔怔的看着温阮。他张了张嘴,便被他的娘亲御史夫人拉了一把,拽在怀里,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后来……后来御史一家好像也没幸免于难,被流放去了边疆。
温阮下了马车,独自一人往相府走去。
这段路许久未有人来,甬道上积满了树上飘落的黄叶。
寂静荒芜笼罩四野,夙昔红极一时的丞相府,现在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抛弃的不祥之地。
温阮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嘎吱的清脆声。
她走了一会,便到了相府门口。
温阮仰头,第一次认真打量她曾住了十几年的府宅,而今是如何颓败。
另一条街巷的不远处,太子的轿子停在巷口,李赤珹请元稷下来。
元稷站在青石墙的树荫下,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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