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鬼

第六章 心湖

    
    严家寨,仓木林。
    “嘶……!”
    面色惨白的严律猛地坐起,模糊的视线中尽是黑衣人的尸体,看样子颇为慌张。
    “我在这儿呢”牧之站在严律身后,幽幽开口。
    严律顿时吐了口浊气,这才伸出手来摸了摸胸脯,血淋淋的伤口已被牧之处理干净,严律只感觉胸口上有小虫在不断撕咬,一股透心的凉意一阵一阵的涌向全身,让他浑身舒坦。
    牧之把手伸向严律,低声道:“还不起来?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严律嘿嘿一笑,捻了捻拇指上的药沫,说道:“我见到了瑰丽的花海,奔流不息的忘川,徜徉其中差点就回不来了,好在小爷我福大命大。”
    他抓住牧之的手,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提了句:“行了,别摆着一副臭脸了,要那根箭矢是射向我的,你肯定也会替我挡下那一箭吧。”
    说着,严律拱了拱牧之,牧之阴沉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
    他看向严律,认真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严律朗声道:“就欺负我不会武功,若我有恩人那样的功夫,直接抓住那箭矢反手就扔回去。”
    牧之神情微动,心湖骤然泛起一丝涟漪。
    严律走到那群黑衣人面前,泄愤似的照着一人狠狠地踢了过去,问道:“话说是谁救了我们?必不是寨子里的族人,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还待在这里。”
    牧之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一道靓影。
    “是一个蒙面的女剑客,她突然出手救下了我,然后丢下一瓶药,飘散而去,可惜她裹着轻纱,没有见到她的真面目,你现在能活蹦乱跳都是那药的缘故。”
    说着,牧之将铜瓶抛给严律,严律一把握住,说道:“回头让父亲去查查,对了,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牧之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武功十分高强,比之恩人也不遑多让。”
    严律惊道:“竟还有如此人物。”
    旋即,严律瞥了眼牧之,揶揄道:“她不会是远房表姐什么的吧,看你和竹爷爷孤苦伶仃,放不下心来,在暗中守护着你!”
    “去你娘的!”牧之被他气到,不由得笑骂道。
    两兄弟毕竟生活在勾心斗角,危机重重的边荒,起伏的心境很快平复下来。
    他们看向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蹲下身来将他们用来遮掩身份的夜行衣通通扒掉。
    看了良久,二人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严律摸着下巴,说道:“不像是御兽部落的人。”
    牧之点了点头,附了句:“也不排除御兽部落的可能,回去让严叔再派人查一查,我们还是先回去。”
    二人加快脚步奔着寨子疾走,很快便来到了严家寨。
    寨子所处的地域唤作影山,影山占地逾百里,方圆百里内的珍稀资源皆归严家寨所有,寨子里的族人大都生活在影山脚下。
    放眼望去,一座座石屋鳞次栉比,莹莹月光下依稀可见袅袅升起的炊烟,石屋内泛黄的烛光顿时让二人心神大定。
    两兄弟踏在青石阶上,这条石阶由山脚一直延伸到山巅,他们打算先去山巅的议事厅汇报情况,今日城门站岗之后,便要轮到烽阳堡了。
    守卫荒城的三大势力,只要年龄过了十五都会被族里安排去荒城干些琐事,诸如城门站岗,城内巡逻等。
    毕竟荒城作为贸易中心,稳定的秩序是极为重要的,每日出入荒城的旅者鱼龙混杂,不乏有江湖高手混迹其中,但碍于三星势力的强大底蕴,都会选择收敛凶性。
    严律牧之两兄弟走到议事厅,抬头向上看去,彼此对视间,皆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严律当即说道:“这是哪位贵宾到来?议事厅三楼已经好久没有打开了,看这架势估计寨中的族老都在里面,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牧之点了点头,两兄弟各自回家。
    牧之住在影山的西面,推开屋前的栅栏,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这时,石屋内走出一老者。
    虚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饭还未凉,趁热吃。”
    颇为宽敞的庭院内,牧之坐在石凳上端起大碗大口吞咽着饭菜,虚竹坐在仓木打造的躺椅上,本能的抽出别在腰间的烟斗,他看了眼牧之,又将它放在一边。
    牧之却是说道:“爷爷,不用管我的,抽您的就是了。”
    虚竹幽幽的说了句:“边荒的烟草抽不惯,虽别有一番味道,却是比不上咸阳产的。”
    牧之一怔,没有接话。
    他没有回头,扒饭的速度亦缓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爷爷意有所指。
    虚竹见牧之这副模样,抬头端详起天上烂漫的星月,问道:“今天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新鲜事,说给爷爷听听。”
    牧之想了想,回道:“新鲜事倒是没有,来时倒是差点丢了性命。”
    话音落下,庭院似乎冷了一分。
    牧之感受到习习吹来的山风,侃侃而谈道。
    虚竹沉默半晌,冷声道:“这几天你俩就不要外出了,最近城里不太平。”
    牧之低声道:“可是与那长生之术有关?还真有人相信这流言!”
    虚竹肃道:“莫要小看边荒,圣上……”
    牧之将其打断,他冷声道:“爷爷莫要说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牧之放下碗筷,起身朝屋内走去。
    虚竹抽了口烟袋,道:“你知道严宽在那里接待什么人吗?”
    牧之停下脚步,好一会儿才道:“是那七星会长吕简吧。”
    虚竹点了点头,在椅腿上敲了敲烟斗,袅袅烟圈随风飘散。
    他轻声叹道:“身在高位的人,渴望的只会更多。那位不占道义,却无人敢反抗他。为何?只因实力二字。
    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若有一天他知道你的存在,后果你比谁都清楚。
    贪心者欲望缠身,知足者常乐。人常说放下既是悠然自得,放下了就真的能躲过吗?是你的,走不掉。”
    虚竹磕了磕烟斗,溢散的火星溅射到草叶,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说完,虚竹起身进了石屋。
    牧之站在庭院内,抬头看着天上无垠的星空。
    却见天上不断有星辰黯淡,唯有那轮月盘永恒闪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