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川分别了许久,小楼在宁州城外的一处茶摊喝着茶叶,此处都是一些贩夫走卒,因此喝的都是一些粗鄙茶叶。只是小楼不知道为何,竟然喝得十分有味道,似乎从小就是喝这等茶叶一般。只不过此时的他依旧是那么沉默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的何东西。
或许是中午吃得有些多,何东西开始打起了瞌睡,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辰,何东西才从茶摊旁边的椅子上醒了过来,见着小楼在旁边等着自己,也是有些恍然若失的问道:“你肯定有一些事情想要问我吧?但说无妨,我们又不是外人,无须注意些什么。”
小楼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位惊门高人花费那么大的气运,我们才能找到秦川。你都说他是日后祸害都城之人,为什么不在此时将他杀了,而是将他留在这个这里呢。若是他真有一日进入到都城之中杀到了宫中,到时候天下必定大乱。我隆国数百年的安稳根基,就要毁在他的手上。方才在醉仙楼时候,我好几次要下手,只是你一直在阻止我,否则这个时候我们也不用去北海,去看看鲸落岛上面的那个悬棺是不是动了。”
何东西却是毫不为然的说道:“我那位惊门之人,得出来的天机可不是让我杀了他的。或许日后的隆国成与不成,都在他的身上了。有人说这世间就是一场轮回,无法预知来生的去处。有人说这世间是一场赌局,不到最后之时候,根本不知道鹿死谁手。岭南秦家已经遭受无妄之灾了,这唯一的后人,我总要将他留住吧。众人皆说那位读书人会乱了世间,你如今看着他,哪有一点点厉害的样子,在你的手中还过不了三招呢。只是如今天下看着稳定,这周围的几位小国都在蠢蠢欲动,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或许秦川是一把双刃剑,但是只要用得好了,这天下的还是我们隆国,千秋万代依旧是我们隆国。”
小楼对于秦川依然是小心谨慎:“如今他的命印还未苏醒,等到日月交替之时,肯定会重返人间,到时候鲸落岛麻烦又起来,加上乱了世间的读书人,无论是对于隆国,还是周围的几个小国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我是宁愿牺牲他一人,拯救万千苍生,这笔买卖我觉得值当。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或许若干年后,你肯定会后悔的。”
何东西给自己满上一碗茶,在茶中喝出了千百种滋味出来:“非也非与,很多人都说那黄横会转世来到世间,从而乱了这世间。但是世间阴阳制衡,我倒是认为黄横的转世是制约那个魔头,既然我们找不到好的办法,那便是如此吧。至于是一个对手,还是两个对手,对于那个时候的隆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小楼跟着何东西几十年的时间,两个老友一般,不用刻意的说着什么,双方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听到何东西这么说,小楼也不想去争辩什么,因为事实总是证明,何东西总是对的。不过小楼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丝的担忧,但是又不知道这个担忧来源于哪里。
何东西见到小楼如此忸怩的表情,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你是担心,秦川身后的那位高人吧。虽说我们没有见过面,你觉得他应当是一步杀一人,十步杀一城的青羊道人吗。不过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青羊道人早就不在人世了,当时我就在旁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只是我也感觉到这位高人在下一盘棋,而天下的人都是棋子,不过秦川是最为精华的一个棋子,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天下大势。他最终的如意算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何东西此时并不答话,而是反反复复的说着:“岭南秦家,岭南秦家,天下之乱,始于秦川。这天下安定得太久,确实是需要一个人搅和一下。我已经是时日不多,不过我想要与他玩玩,究竟是他在背后藏着更厉害,还是我拼了老命更厉害。”
小楼喝着粗茶,一时间也有一些语塞,看着又昏昏欲睡的何东西,直接从旁边将马车赶了过来,此时要去北海看潮生潮落,若是误了时辰,这一路的风餐露宿的苦可就白吃了。一时间宁州城的驿道之上升起了阵阵黄烟,而茶铺却是不见任何的老者。店家揉了揉桌子上面的那五十的银两,不时的在敲打自己的大腿,想要看看是不是为真,先前的那两位老者若不是天神下凡吧,只是一个眨眼之间就看不见两人的踪影了。店家心中想到社祭之日得要去烧烧香拜拜神,这等好运势可得长期保持住。
……
等到秦川从醉仙楼出来之时,日光还正甚,此时的炎炎夏日,一直都是在闷热之中。先前在街上面跑着的那些捕候、镖局之人,见到每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少年都要上前盘问,不知道为何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秦川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绿色长衫,看来自己的做法应当是十分正确的,这李修言已经认出了自己就是那日关山口之人,只是他未曾想到家奴之中有陈相元的探子,因此这个时候对于秦川来说异常的危险。只是李修言并不知道,是他将秦川推向了如此的境地。因此秦川暗自骂了一声,就朝着宁州陈府走了过去。
既然陈相元想要找到自己,那么秦川也想看一看宁州陈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秦川此时优哉游哉的朝着前面走去,看着那些想要找到自己之人徒劳无功,不由得开心不已。因此对于宁州城的捕候来说,那些俸钱才那么点,不如这笔买卖来得划算,但是他们未曾想到,已经偷偷将城门封锁住,却还是没有找到秦川的下落,难道说他已经出门了,又或者说他躲入到了豪门巨户中再也不出来了?但是秦川自古对于捕候不理解,认为他们都是吃着庙堂的饭,却是做着一些苟且之事,只会欺软怕硬,遇到一些武道修为高强之人,就会躲着闭门不出,实在是辱没了州堂的名声。
不过秦川他后来也听说宁州城城的那些武道江湖的修行者在州门之外死了个七七八八,倒是觉得有一些可惜了。毕竟没有这些捕候的压制,那些流氓地痞又开始活跃起来,想要掌管青州城,也不知道关朗这小子究竟过得如何,不过有吴掌柜照顾他,他的小日子一定不会差的。
走了半柱香的时辰,没有一个人对秦川产生怀疑,秦川倒是感觉到一些无趣。难道李修言不记得自己的长相吗?随便找一个画师就能将自己的样子临摹出来,也不至于让这些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不少的店家都以为混入了武道江湖的悍匪,开始十分谨慎的看着路面的来往行人,甚至觉得寻常的老客都有一些面生。
想着走着,秦川终于到了宁州陈家的旁边,但是秦川并没有选择进去,毕竟此处地方戒备森严,贸然的进去,只会让秦川更加的麻烦。不过既然来到了这边,秦川总要探听得一些虚实才行,此时旁边有一个茶馆,看着里面还有几位说书的先生,秦川想着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听过一遍说书先生的手艺了。
于是想了想,趁着今日没有事情,就径直的朝着茶馆里面走了进去。刚刚到了茶馆之中,就看见一位伙计走了过来,十分殷勤的问着秦川:“这位小爷赶早不如赶巧,今日是我们镇馆的说书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后五百年,没有他不知道的,今天你来的就算来对了。一两银钱,茶水管够,到时候若是想要吃一些瓜子青豆等物,你再招呼小的,我立马送到。”
秦川从怀中摸出了五两银钱,朝着那位小哥丢了过去,切一壶好茶,其他的你给我配一些水果点心吧。我今日第一次到茶馆之中来,若是高兴了,日后天天来到这处地方。只是你不要忽悠我,否则我让人砸了你们店面,让你们再也经营不起来。
小伙计咬了一口银钱,确认是真货之后,喜笑颜开的说道:“这位小爷哪里的话,我们小茶馆童叟无欺,毕竟来的都是熟客,我们也不能做杀熟的生意。这样,你先跟我来,我带你到前面的位置坐着,稍等片刻之后,茶水点心全部都送了过来,你尽情享受。”
秦川跟着小伙计来到了前排的座位,身边坐着的,都是一些衣裳穿得十分讲究之人。秦川低着头看着自己,普普通通的衣裳,在人群之中并不奇,若不是打赏了那位小伙计一些银钱,恐怕也不会论到自己坐到这个位置。看来银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啊,有了它可以吃饱喝足,一生之中乐得逍遥。秦川还记得幼年之时在茶馆里面听说书先生,每次都没有银钱,总是找个借口说来到里面找家里人,久而久之那些看门的伙计都知道秦川是来蹭说书的,只不过看着他年幼,又从来没有惹事,因此秦川得以平安的听了几年的说书先生所言,从此知道了江湖中的三教九流八大门。若不是有老道的帮助下凝结出空山、丹海,秦川至今还觉得听说书是一个极其奢侈的事情呢。不过秦川也佩服说书先生的手艺,只是一张桌子,一章惊堂木就能说出前后五百年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惟妙惟肖,就像是自己在现场一般当真一人一桌子,说尽江湖事。秦川先前对于武道江湖的认知,一大半都来自于说书先生,因此他今日在此想知道这说书先生说的东西究竟有何区别,这繁华之地的说书先生,这肚子里面的墨水,是不是更多一些呢。
秦川坐了没有多久,那位小伙计就将一壶茶沏好了,摆上了冰镇的西瓜,还有一些瓜子、黄豆等糕点,还未等茶凉透,只见一位面容消瘦的说出先生就走了过来。底下的一些老主顾开始鼓掌叫好,不停的说着孙一嘴,看来这位说书先生在宁州城十分有声望,一些挂着玉佩的员外此时让家奴送上不少贵重的礼物,后堂之中的说书先生的伙计赶忙出来致谢,将这些东西拿了回去,倒是显得这位被称为孙一嘴的说书先生十分的有排场。
这位说书先生朝着送礼物的几位老主顾打了声招呼,谢谢他们的捧场。随后惊堂木一敲打,整个茶馆开始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这位说出先生将手中的纸扇打开,慢悠悠的说道:“上回咱们说到离着咱们不远的青州城武道江湖的悍匪众多,咱们今日就来说一说,这青州城的州守近些日子为何如此慌张。青州城的百姓如何夜不能寐。”
听说是青州城的事情,秦川一时间来了精神,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竖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自己有些日子没有回青州城,想要从说书先生的口中听到,究竟青州城发生了何事。那旁边候着的那些老主顾也没有听说过青州城发生的事情,这段新鲜的说书,他们也没有听说过,因此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瓜果,开始认真的听着。。
“青州城离五百公里处,有一处荒野之地,名曰好汉坡,此处离青州城甚远,一些捕候也不会来此地方。就是在此处,作恶多端的州守侄儿周有良死在此处,青州城的捕候死了九成,还有一些轻骑兵等,也全部留在了此处地方。听说青州城的那位到达聚灵巅峰的那名护卫,也惨死在此处,根本看不清楚模样了。州守带着青州城仅存的捕候赶到此处之时,只觉得此处煞气太重。据其他地方的武道修行者说,这青州城的这些捕候平日里面收黑钱,对于百姓为富不仁,对于武道江湖的悍匪赶尽杀绝。于是一些人开始暗地里面结合,在鬼市之中请得一些武道江湖的修行者去杀了庙堂上面的人,就算是聚灵境界又如何,强中自有强中手。若是寻常的百姓,或许是无能为力。但是这些武道江湖的悍匪,你们可知道来源于何处?”
这位说书先生对于节奏的把控恰到好处,每到精彩之时就到停顿一下,让底下听着热闹的客人们心中痒痒的。不过秦川也很想知道,究竟是那个山门宗派竟然对州堂之中下手,毕竟这等不怕死的事情,确实是少见,因为等待他的一定是无尽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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