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赵大棒槌,斗嘴斗不过你,老子认输了,老子就是特意来寻你的。”
“不行啊,老大,不能输给赵股长。”
“对,继续上,不能怂。”
一群手下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拱火,若不是他们躲得快,邓樵非得赏他们一人一脚不可。
“滚滚滚,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行了,赵大棒槌,跟你说点正经事。”
“哦,正经事?邓兄请说。”
还是一样的拱手让礼,尽到礼数,谁也说不出什么,但看在邓樵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还没完了,待会儿看你怎么求老子。
脸色变了数变,越看越气急败坏,就在他准备与赵股长好好计较一番的工夫,忽然想到了必行的目的,这才克制下来,胡乱的摆摆手,说道:
“没劲,你就是个迂腐的棒槌...”
赵成继续笑而不语。
“哼,跟我说说吧,你今日怎么会在此?”
“这个问题邓兄问的好生奇怪,今日本就是我当值,不就该在此吗?”
“是吗?你是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不相信那个姓郭的饭桶下的命令你不清楚。”
“邓兄慎言!”
赵成可不敢任由他口无遮拦下去,赶忙凑上前去,声音也刻意压低了许多。
但邓樵却依然是毫不在乎,只不过终归是谈到了正事,他的表情也不自觉的严肃了许多。
“唉,不管你因何在此,公然违抗上峰的命令,乃是郎卫大忌,你可要小心了。”
“小心?我为什么要小心,职责所在,谁人敢说三道四?”
看着赵成脸上大义凛然的模样,邓樵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看来,你对老子也没有那么的信任,枉费我一片苦心的为你,唉。”
“这个,邓兄何出此言,我可没有隐瞒你的意思,好吧,我说了,我只是顺带着想给弟兄们打打牙祭,所以...”
“所以,收了点好处对吗?”
“啊,你怎么知道?”
赵成满脸惊讶,根本做不得假,因为他实在想不通邓樵人不在此,怎么可能知晓,除非...
结果正如他的猜测,邓樵接下来的话,彻底印证了这一点,而且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哼,不光老子知道,其他人老子不敢说,郭通肯定也知道。”
“什么,郭队?怎么可能?”
“用不着这么震惊吧,你会不知道?”
“我怎么,怎么会知道?”
赵成没料到对方会有此直接了当的一问,来不及反应,虽然眼神中慌乱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眼尖的邓樵抓个正着。
他暗道不好,赶忙开口解释道:
“我只是不想弟兄们跟着我过贫苦日子,既然大家都可以收点好处,为什么我还要特立独行,想开了而已。”
“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当然,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信,因为我太清楚你的为人了,你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不止是我,郭通也不会相信。”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你亦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一向谨慎的赵成,这次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看来事情不小哇。”
按照邓樵现在的思路猜想下去,此地,贾氏,乞丐们,他极有可能找到事情的答案,但他却适可而止,只是给了赵成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希望他好自为之。
至此,两人言语上的交锋总算是告一段落,令人想不到,一向斗嘴没赢过的邓樵,这次却稳占上风,而且还逼迫赵成露出了很大的马脚。
更令众人看不懂的是,两人刚才在干嘛?一会儿知道,一会儿不知道的,打哑谜也没有这样的,每个人斗满头雾水。
情况当然只有两人最清楚,不过赵成提着的心总算可以放松一点了。
谁说粗犷豪爽之人不会有心思细腻的一面?
简而言之,饭桶也会有灵光乍现的时候。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更棘手,毕竟与郭通可算不上友好,甚至还有些敌视。
果然,脸上的严肃慢慢收起,又恢复了之前状态的邓樵,再次开口,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对了,那个饭桶马上就会差人来喊你,你得做好准备。”
“郭队喊我?这么快吗?”
赵成不由的陷入了沉思当中,仔细的琢磨着每一个细节,不敢再出纰漏了。
“瞧瞧你谨慎的样子,还嘴硬呢,一个饭桶能翻起多大的浪?不过你可别连累老子就行,要是再被抓着把柄,老子真得去守大门了。”
这种反话,自然不会有人介意,脸上的满不在乎,正如他对待郭通的态度一般,惹的手下哄笑不止。
“笑屁,老子去守大门,你们一个个都别想跑。”
“守大门好哇,油水足,老邓加油干,兄弟们跟你一起去捞油水。”
“滚蛋,一群没出息的家伙,回去再收拾你们。”
看的一旁的赵成眉头紧皱,他现在哪还有心思参与他们,可不敢似邓樵那般乐观。
别的不说,郭通可是他的顶头上司,邓樵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在郎卫中,抗命不从乃是大忌,仅凭这一点,这一关就不好过。
换做其他人还好说,这个郭通出身玄武卫郭氏,典型的大族子弟,与自己本就不是一类人,更何况平日里便多有不对付,这次还不得趁机发难?
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正在赵成琢磨不定之时,一旁的邓樵忽然换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表情,贴近他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对了,还没问问你呢,这次敲了那个冤大头多少竹杠,给老子看看。”
赵成顿时感觉有些苦笑不得,随手从身上拿出峰哥孝敬的那个精致的钱袋,递在了他的手上。
“啧啧,不错不错,算是老子没白教育你,不过,你小子比老子还狠,这伙人看样子很舍得下血本吗?”
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邓樵揶揄着将钱袋拿在手里掂了掂,两眼放光的打开,但只是掀起一角瞅了瞅,便递还给了赵成。
“一会儿见到饭桶,不管别的,先破点财,其实贪财之人并不难对付,堵住他的嘴,其他的事便容易多了。”
赵成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先点头应下,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感觉,事情决不会这么简单的。
而此刻,邓樵早已不去看他了,眼珠溜溜转了一圈,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峰哥。
“哎,那谁谁,你过来。”
没想到会找上自己,峰哥连续询问了好几次,仍是犹犹豫豫的不敢确信,直到邓樵有些不耐烦,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前来。
还没等他靠近,邓樵又是突兀的一嗓子,吓得他差点惊跳起来。
“赵棒槌,说你狠,你比老子也狠,老子服了,收了人家的东西,还欺负人家,你是嫌少了还是怎的,不行,做为玄武郎卫,我可不能让你为所欲为。”
“对不对,那谁,老子今天给你出头,怎么样?”
“不,不敢,邓股长,是小的有眼无珠...”
别看邓樵的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但若真信了他的话,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不过,这番话也算给了峰哥一线生机,眼前一亮,瞬间感受到了一缕曙光的到来。
只要邓樵参与进来,那就好办了,最重要的是不会与赵成正面冲突,至于以后,得罪他的又不是自己,他找麻烦也是找家族的麻烦,轮不到自己。
就这么办!
偷偷的招呼一声,将手下几人的钱袋搜刮一空,总算是又凑出了一份心意,只是要比孝敬赵成的要少上一些,却也算相当可以了。
怕只怕邓樵会有所比较,嫌少啊。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递上去,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手下也没有多少钱财,都是领月俸的,有余钱已是不错了。
东拼西凑的,已经是自己加上这些人的全部家当了,哪还顾得上心疼?
“那个,邓股长大人见谅,是小的疏忽了,您高抬贵手,小的给您赔罪了。”
说着,双手恭敬的将心意递了上去,低眉顺眼的高抬双手,大有对方不接便一直如此的架势。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如此懂事的人。
没发一言,邓樵嘿嘿一笑,一把从其手中抓过,旁若无人的开始清点起来,满脸的贪婪,随即又故作高冷的点点头,收入怀中。
还好,他并未嫌弃。
峰哥提着的心立马放下了不少,赶忙继续开口说道:
“小的在此,替我家玉少爷谢过邓股长大人,不日之后,家主人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嗯,不错,早该如此了。”
听的峰哥心中大喜过望,看来钱真是个好东西,邓樵这等煞星都不能免俗。
不过,他不会拿了钱,还不办事吧!峰哥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毕竟这位爷可是从来不按规矩办事的。
“邓股长大人,您看,今日之事?”
“好说,好说。”
他的担心有些是多余了,邓樵还并未达到毫无底线的地步。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伸手便拦住了想要开口的赵成。
“赵大棒槌,别护着别人了,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说完,看似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前方的乞丐们,特别是在那名老兵身上,停留了好大一会儿。
与此同时,老兵的目光同样向他看来,按照他之前的表现,见到一个郎卫的股长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要好处,不得大嘴巴奉上?
但这次他没有,不仅没有任何的反感,眼中还带着盈盈笑意。
邓樵同样对他报以微笑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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