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城热闹了起来,房屋被烧的少年们跑到丰城,哭天喊地,企图住在丰城之内,也要像董耀一样。
张邈破天荒的同意了,顺水推舟,引狼入室。
徐传宗懵逼了半夜才回过神来,四处找寻打上自己的男人,可是对方早已不见踪影,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身上的伤证明自不是对方的对手。
贾怡从废墟中挖出自己埋起来的袋子,里面是她的杰作,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怀里抱得什么东西!”
徐传宗见状便要抢夺,随即反应过来,拼命奔向废墟之中,扒拉着找寻自己父亲的牌位,可现在一片焦土,一块木牌哪里还寻得到,他失落的在废墟中喃喃自语,怪自己没有保护好父亲。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来了之后我就没好事!”
说完又是朝着贾怡的身体招呼起来,贾怡抱着袋子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
打累了的徐传宗一把拽起瘫在地上的贾怡,拖着朝丰城走去,那里最起码还有老东西的住处。
丰城的日子果然更加滋润,这里要什么有什么,最重要的是周围住的都是非富即贵,大大的抬高了自己的身价,回去血落都感觉高人一等,唯一格格不入的便是自己的破衣烂衫,实在是不成体统。
徐传宗一拨人还是整日游荡,不过此时换了天地,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互相你来我往,繁杂的礼节看的他们心烦意乱。
为了融入丰城这个大集体中,几人打算偷点衣服出来,目标放在了域西府。
徐传宗开始发怵起来,张邈可是相当于他的主子。
“瞧你那怂样,怕啥,之前那女的偷了域西府的金丝冠不也照样没事,还在血落招摇过市,张邈还能打自己的脸?”
“对啊,金丝冠都能偷出来,咱们不过穿两件衣裳而已。”
终于域西府总馆的大门被打开了,各式各样的衣物摆放在库房之中,像是无人值守一般,几人顺利的进来了,徐传宗一直浑身哆嗦,在这里还是伸展不开手脚,还是血落是自己的天地。
此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穿,哎不管了,先拿出去在慢慢琢磨,光鲜亮丽,像是镜面一样会反光,比街上那些人传的还要好上不少。
从此丰城街上变多了几个衣冠禽兽,相安无事,也不知道是域西负恩本没发现还是他们不予追究,总是事情就是不了了之。
随即几人将目光放在了梦寐以求的仙家物品上,据说那是能让自己活过三十岁的神物,偷出来一些,吃上几年,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呢!
丰城像是不设防的地方,任由小偷往来,事事顺利,相比血落这简直就是天堂,早知道早早的一把火烧掉那破屋多好!它们仍为自己作为沾沾自喜。
谁知夜间的行动并不顺利,中定府的仓库中堆了不少的粮食,看起来都一样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仙粮,装走再说,匆匆装了半袋扛起就走,谁知出去的时候被人紧追不舍,剧情有变啊!几人在心中骂娘,自己的手艺怎么能这么菜。
最后来个身手不错的年轻人帮忙躲开了追击的人,还好有惊无险,几人还准备感谢相助之人时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正好他们可以独享这半袋来之不易的仙粮。
仙粮被盗的消息不胫而走,血落城内人人跃跃欲试,试图找出小偷抢来那等宝物,都纷纷猜测是谁所为,彼此之间看谁都像。
郡妃动用了巡防队,加紧调查,并且追问了当日晚上血落出城的情况,答案是没人出城,自然排除了城内出城作案的可能,随即将目标放在城外,第二个便是对丰城的夜间巡视人员做了询问,当日的巡查人员是域西府的人,回答依然是没人进出。
就这样中定府将徐传宗几人被提出来审问,这次没了偷盗衣裳的幸运,对他们要求严格法办是郡妃,说几人将手伸向行商实在不该,血落上下要求严办几人以正视听。
就在徐传宗几人大呼不妙的时候,一个传信的侍者说道,沈长凌为几人求情,声称要仁义治世,年纪还小,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作为长辈给个机会。
嚯,两人意见相左!郭义仁被消息整蒙了。
郭义仁踱步在房间内,手上捋着胡须,来回来回十数次。
沈长凌想开了?
他一会摇头一会沉思。
“大人,张先生来了。”
“快请!”
张邈大步走进内室,忽略在厅堂里的几个人。
“张先生可来了,这是还要张老板定夺。”
徐传宗几人胆大包天偷偷溜进馆内仓库,进去之后盗取了仙粮,虽被首位发现但还是让他们溜掉了,短短一日时间,郡妃就排查城内城外,最后直接将几人列为最大的嫌疑人,还没等人们审问,徐传宗就撂了,郡妃义正言辞,要求严惩几人,说是冒犯了各位行商,罪大恶极,这边沈长凌却是传过话来,念在几人年少无知,从轻发落。
知道了前因后果,张邈看着郭义仁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丢了一些粮食罢了,还当是什么宝贝,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老夫有言在先,现在沈长凌原话奉还,不要让老夫难做啊!”
“哼,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定要将他们一个个活剐了!”
“哈哈,老兄消消气,这帮小贼将我域西府翻了底朝天,我还不是忍了?你那点粮食还能有我的几件华服金贵?”
郭义仁神情有些不自然,转念一想,我那可都是仙粮啊,这下被偷走了仙粮,不追回怎么办,之前派人保护董耀的护卫就显得太过做作了。
郭义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邈,果然还是吃了不少盐巴的老家伙,两相合计,原来还真以为沈长凌郡妃二人不和呢,这么一看,有些蹊跷。
张邈晓之以情,“郭先生,此时万不可因小失大,乱了大局!”
郭义仁分毫不让,“我中定府为的就是魔株而来,此番,不出数月便会有大批魔株到手,届时老夫恕不奉陪了!”
当初大批人涌入真魔山时候张邈本就像阻止,但是被赵志贤以涉及到中定府核心利益被阻止,现在果然郭义仁要打退堂鼓了,郭义仁说到做到,不会对外面几人手软,到时候自己说的屁话,仁义治世就应验在几个被剐成骨架的人身上了,外面那个沈长凌还正在跃跃欲试,与郡妃唱着双簧。
“好,你可以走,这几人必须给我全须全尾地留下!”
几家一直相安无事,彼此都想分一杯羹,就连胡远为了能捞上一笔,也不顾贾怡父女的死活,现在郭义仁撕破了面皮。
“留着他们,我的那些仙粮怎么办?郡妃本来就等着呢,之前董耀买来的仙粮可是由我的护卫亲自护送,全程保护下吃完,比我的命还值钱,现在丢了仙粮,我像没事人一样,还他么装大度,郡妃肯定撺掇百姓说我的仙粮是假的,到时候面对那些带着魔株回来的人,我拿什么给他们,还不把我煮了!”
张邈鄙夷的说道,“戏演的过了,着急吃了吧,活该。”
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双方谁都不想让步,眼看出现了裂痕。
事已至此双方争论不休,都不肯让步,此时正值关键时刻,经过瘦骨卸甲一事之后,童军内部军心不稳军饷欠发加上域西府许以利好,接连多位军官将领递交辞呈,城内百姓偷抢成风,城内百姓苦不堪言,唯有以暴制暴,互相偷抢,域西府面临郡妃的责难越发难以抵抗,扛下了绝大部分的压力,张邈正是头疼欲裂的时候,要不是赵志贤多次的直接干预,强压之下,行商会所不定就要被赶走了,眼下引火烧身,引狼入室眼看事情将成,中定府却节外生枝,张邈怎么能不气,在赵志贤面前没敢发出的火气都倾泻在郭义仁身上。
两个老头吹胡子瞪眼,郭义仁差点动手,中定府自去年商人买人被杀之后,魔株采集的数量下降不少,府城库房存货所剩无几,今年将要运往东镜剑阁的魔株眼看就要凑不齐,康怀几次将郭义仁骂的狗血临头,老家伙心情也是糟糕到了极点,仙粮之事上报给康怀之后,康怀大喜,将之嘉奖一番,郭义仁刚刚心情转好,没了康怀的责骂却引来了张邈的怪罪,好啊,咱们互相伤害吧,谁也不相让。
“要走就走,抓紧走,我域西府少了你照样玩得转!”
张邈指着郭义仁骂完,一屁股拍在椅子上,转头歪向一边。
“放心,老夫不奉陪,收完这次的魔株我们山水有相逢,接下来我中定府可不会陪你们这在耗时间了。”
郭义仁简直受够了在这里陪人演戏的枯燥生活,他更喜欢大开大合的方式,康怀也是更希望直接派人将人劫掠强行送进真魔山,采集回来送以灵珠安抚,但凡敢杀中定府一人,开战又有何妨,康怀未必怕了顾候。
徐传宗几人跪在厅堂之内等候发落,姿势已经变成了歪着身子坐在地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只听见里边吵闹的声音,也没人来询问他们,膝盖疼的受不了,只要稍微动一下,就感觉浑身酸痛,无论是挺起腰板还是将屁股坐在脚踝上都异常难受。
正在放松的几人看到张邈从房间内气呼呼的出来,眼神像是凶残的雄狮,瞬间转变跪姿,情急之下,一个不稳倒在一旁,被束缚的双手也帮不上忙,就像一只蠕动的爬虫。
张邈愤怒的声音传来。
“把这几个狗杂种给我吊起来!”
——
沈长凌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再次来到丰城,这里正在上演一场好戏。
中定府的门外竖起几只高大的杆子,几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被吊的老高,他们就这样臣服在中定府的阶前,只可惜几人不是才俊英豪,而是烂人渣滓。
沈长凌刚到之时几人也是刚刚被高高挂起,正在半空之中呻吟,看见沈大人来了,纷纷在求饶,这可是为自己说好话的好官哪。
张邈摆出一副不欢迎的脸色,阴阳怪气的说道。
“长凌怎么贵足踏贱地?”
沈长凌微微一笑,对着从内门出来的郭义仁行礼道。
“丰城是血落最繁华之地怎就成了贱地,况且这是中定府总馆。”
郭义仁在沈长凌面前既没表示欢迎没表示不悦,反倒是对着张邈的背影冷哼一声,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张邈不禁暗骂自己,口不择言,被气糊涂了。
“长凌也学会挑拨离间了。”
张邈可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言,若是这样在内室之中和郭义仁的对骂,那简直该割掉舌头,况且如今火气尚存。
“长凌说的都是实话,四府行商对血落有大恩,长凌没齿难忘,只是怕有些话当面不挑明,今后影响两府的关系。”
张邈哼的一声,明明是挑拨,变成自己在调解了。
郭义仁冷眼转向沈长凌,冷冰冰的问道。
“沈大人莅临所为何事,派个人通报一声不就得了。”
郭义仁还记得眼前这个人是要对杆子上几个渣滓求情的,还派人传了口信,心中也不禁拱火,这还是个对头呢。
“事关家师名声,长凌不辞辛劳也要走这一遭的。”
张邈在旁边饶有兴致的听听他接下来的话。
“长凌思索良久,赵师说得对,该放手了,师傅说的没错,仁心治世,当下时移世易,童军外患不再,当求百姓富足安康,应当摒弃酷刑峻法,与民休息,堵不如疏,存天理灭人欲之举不可取,水越堵越多最终决堤生灵涂炭,疏之便可百川汇海,沿途哺育一方水土。”
张邈哈哈哈一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沈长凌的肩膀,此前的种种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
“长凌茅塞顿开府主定会百般欣慰,师徒一心,血落可期啊!”
血落可期?一语双关。
“沈大人口中的堵不如疏,妾身实在是不敢苟同!”
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血落之中的两位掌权者相继粉墨登场,中定府门庭若市,好一番热闹景象!
完了,这个恶毒的女人来了!徐传宗几人内心如是想到。
郭义仁一对二的局面稍稍缓解,心中不由大喜,降阶两步,迎上意气风发的郡妃。
“郡妃夫人光临,蓬荜生辉!快,里边请!”
杆子上的几人就这样又被扔在那里,膝盖舒服了,可是手臂简直就要脱离身体了,主要人物都进去了,只剩下来来往往的人们,还不时的遭到他们的水果的礼遇。
房间内张邈沈长凌居左坐下,对面的郭义仁和郡妃紧接着坐下。
“郡妃,你也该放下了。”
沈长凌对对面的郡妃说道。
“沈大人轻言放弃芸芸众生,妾身一介女流做不到,大人的一番言论怕也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吧!”
“洗耳恭听。”
“堵不如疏固然有他的道理,大人将人欲比作水,言之堵不如疏,却不曾想,欲壑难填,一味任其流放,也是遗祸无穷,泛滥成灾,当有法度束缚方能游刃有余,收放自如。”
沈长凌也不甘示弱。
“郡妃言中所称法度,就好比在江河之内建起一座牢不可破的大坝,可是河水滔滔,堆积良久,此时筑坝,绝非良机,须待水缓浪息,抑或枯水之时方能事半功倍,眼下筑坝最终只会功败垂成,使蓄起的江水成奔涌之势涂炭一方,此时当疏。”
听到沈长凌的狡辩,郡妃甚是不喜,脸色语法难看,倒是让两个老头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那就另辟蹊径,另修河道,舒缓水势。”
“江水滔滔,并非良时。”
“那便另选良址。”
“整条江都在奔涌,处处惊险!”
“那边是有人在兴风作浪!”
“你在含沙射影!”
“你在掩耳盗铃!”
……
两个老头子顿时没了兴致,双方剑拔弩张,张邈拉住身边的沈长凌,沈长凌挣开张邈的手臂,转身弯腰恳求道。
“还请张先生为血落做主,放过那几个孩子吧!他们从小父母双亡,在夹缝中生存至今实属不易,不过是偷了些饱腹的粮食便要遭此极刑,世人会怨我域西有失仁义。”
郭义仁暴跳如雷,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是仙粮,是我中定府花费巨大代价得来的,好心解血落之难,去不曾想你们以怨报德,我这真心当真是错付了,中定府不是谁都欺负的,不给个说法,老夫与域西势不两立!”
这些话说的郭义仁自己都信了。
郡妃在一旁帮腔说道。
“几人恶贯满盈,必须严厉惩治以儆效尤!”
说完郡妃松了口气,总算是回到了正题。
战场又变成了两个老头在争吵,两人现在有了帮手,彼此之间更加肆无忌惮。
“哼,区区几粒粮食便想取我域西府人的命,中定府好大的阵势,也不来错了地方!”
“话说到这份上,老夫当热不让,来人,将外边几个杂碎给我剁了喂狗!”
在自己家的总馆还能被人欺负了?郭义仁大声叫来人就要动手,徐传宗此事已经是骚臭满裆,脚尖还在滴着淡黄色的液体,周围几人纷纷掩鼻一脸的嫌弃。
“都住手!”
张邈赶忙起身,平息下脸上的怒气,郭义仁也不情愿的住嘴,站到一边,郡妃和沈长凌也都恭敬的看向门口,赵志贤大步流星,走到正堂坐下,杆子上的几人心情大起大落,今天真是太刺激了!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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