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吵吵声大街上听得一清二楚,这么大岁数了,不长进。”
张邈恭敬地一句话不说,郭义仁则是不服气的哼一声。
“郭先生,此事我已知晓,老夫虽不如顾府主亲临,但是还算是域西首席座师,郭先生可否卖老夫个薄面?”
话都说到这份上,郭义仁还能说什么,他再怎么着也不能不识抬举。
“凭赵师做主。”
赵志贤笑笑,转而看向沈长凌和郡妃两人,目光扫在两人身上带着审视,嘴角噙着笑,可是被看的两人却浑身不自在。
“这件事老夫会给个答复的,你们俩为血落殚精竭虑,我定会向府主美言,长凌,你能想开,府主一定会很欣慰的,城内相必还有事情,你们就先回去吧!”
沈长凌和郡妃随之相继离去,剩下房间内的几个老头,终于恢复了安静。
“外面几个人当晚差点被中定府的人抓住,但是最后被人帮忙摆脱,知道是谁吗?”
张邈和郭义仁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他们谁也没注意这个事情。
“难道是赵师……”
赵志贤摇摇头。
那是谁?这是两人内心的疑问。
“我调查了此事,身法不错,年纪轻轻,不像是丰城的人,而且我去问过胡远和李啸儒,两人都表示不是自己所为,那么是谁希望他们此次盗取仙粮成功?”
张邈郭义仁吵得太凶,脑袋现在还有点蒙,只听着赵志贤在说话。
“表面上看是丰城的行商希望这样,这样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我便要问问了,为何派人去追他们,郭先生怎么说?”
郭义仁有些尴尬。
“我曾经给下面人说过,仙粮不容有失,想必是他们发现仙粮丢失才贸然追出去的吧。”
“呵呵,谎言的最高境界便是连自己都信了,郭先生已臻至化境了。”
郭义仁可以去骗骗那些愚民,但是没想过骗得过赵志贤,于是自己坐在那里老脸一红,讪讪笑到。
“我要是晚来一会,那几人是不是就要身首异处了?”
郭义仁没说话,似乎是在赌气,张邈捡着好时候说道。
“若非赵师及时赶到,我等归功一溃。”
赵志贤没再继续追究下去,继续说道。
“我越想越不对劲,杀了那几个,便是明正典刑,郡妃便可以以此为鉴,称再有偷抢不法者,下场就是这样,到时候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入如果就这样放了这几个人,就像郭先生所说,自己的仙粮就会背沈长凌他们说是故弄玄虚,区区一口粮食都要拍护卫保护全程吃完,如今丢失了那么多竟然不予追究了,仙粮八成就是假的,到时候民怨沸腾,毕竟这么多人不顾生死去到了真魔山,只怕中定府会被群起而攻之,事情落到丰城,左右为难,触及到了我们两家的利益,因此二位也争吵不休,险些分道扬镳,殊不知此事按照咱们任何一家的处理结果,最终都对我们不利,加上沈长凌郡妃二人的演戏,似乎二人心生嫌隙,站在你们两边,更加坚定自己的立场,要不我来怕是木已成舟。”
张邈和郭义仁听着听着渐渐支起身子,似乎讲的也有道理,沈郡二人貌似你争我吵最后还是绕道对徐传宗几人的处理事情上,意志坚定,他们俩也僵持不下,都没有冷静思考的时间,最终差点活剐了那几个。
想起之前的怒目相视,张邈和郭义仁有些脸上挂不住。
“由此,我推断那个帮助他们摆脱追踪的是沈长凌或者郡妃的人,所有后来郡妃短短一日之内剑指徐传宗,那个软蛋也不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一下全撂了,接着便两人陆续登场,一人站一边,唆使你们要么放了要么杀掉,无论何种结果,他们目的都达到了,而且四府行商出现裂痕,更是意外之喜。”
他们这是要反击啊。
赵志贤的话让他们缓过神来,暗暗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带着歉意。
“中定府对魔株的急切需求我还是理解的,涉及到自身利益,谁都会极力争取不让自己利益受损的,如今事情还没有不可挽回,那几个爬虫还在外边,事情就还有转机!”
郭义仁说道。
“这个好说,我们能把普通粮食说成是仙粮也能把仙粮说成是普通粮食,仙粮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偷一点普通粮食我中定府决定不再追究也就是了!”
“好,早这么办,咱们至于在那两个兔崽子面前出糗?”
张邈大声赞同地说道,一脸的苦笑。
“此举欠妥,若是他们去偷中定府店铺的仙粮怎么办?也说是普通粮食?这样几次三番的遮遮掩掩,百姓们们会更加怀疑不是仙粮,中定府怕也不想这样。”
赵志贤轻轻摇头说道。
郭义仁猛地的点点头,既是仙粮,光明正大拿出来卖,但是架不住周围的人惦记啊,特别是城内民意汹汹,沈长凌他们使点手段,暗中怂恿人再去偷,一次两次架不住多次啊。
“那依赵师的意思是?”
赵师自嘲的笑笑道。
“作茧自缚,丰城不能杀,但是也不能让沈长凌郡妃他们杀,不杀又足以震慑宵小,后患无穷啊!假仁假义给自己也带上了紧箍。”
张邈郭义仁也是无奈的苦笑,都在思索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赵志贤靠在椅子上沉思着,慢慢地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有了。
——
城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徐传宗几人到去了仙粮,惹得中定府大怒,将要活剐了他们谁知沈大人求情,最终一波三折几人还是活下来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收到任何的惩罚,其中更是大量渲染了沈长凌在其中的作用,将沈大人的仁义公知天下,血落罪恶之都的名声都要被喊出来了。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中定府宣布取消售卖仙粮,此次被盗损失巨大,但是为了彰显大度,迎合域西仁心治世的政令,没有深究,但是怀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中定决定将仙粮运回中定,那里还有大量的人需要,至于踩回的魔株,郭义仁他们加价收回,每棵魔株给两颗灵珠,算是两倍的价钱了,就当是对大家的补偿。
军营之内,三人坐到一起,气氛有些凝重。
“功亏一篑,可惜了。”
郡妃面露惋惜,自从知道了徐传宗等人盗取域西府衣物全身而退之后,便知道他们几个肯定不会消停,派人监视着,紧接着便是看见这伙人进了中定府的地方,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并且亲来了追兵,事情迅速被沈长凌他们知晓了,事情不对,丰城对于几人就像是不设防的一样,怎么会有人追逃,随即决定派人帮助他们几个摆脱追兵。
丰城的巡防队每日都会巡查,当日也不例外,当日于是多派了几名童军士兵帮忙,几次转手才彻底摆脱,就是多出的几人还起到了作用。
沈长凌立刻查问帮助徐传宗的几人,问清事情经过,但是问道所盗之物为何物之时,却在不同人身上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首饰。”
“还是衣服。”
“一袋粮食。”
三个不同的答案从三人口中出来,沈长凌深吸一口气,事情不妙,选择相信那个答案他慢慢地想清楚,士兵口中的一袋粮食就是仙粮,中定府的仙粮血落人尽皆知,回答仙粮的也是情急之下,说出了实话,其他两人都是想要将仙粮据为己有,不出意外时候肯定会偷偷找到徐传宗他们要挟也好杀人灭口也罢,得到那袋能让血落人焕发生机的粮食。
沈长凌至今还在想,如果当初几人有足够时间商量,到时候众口一词怎么办,他不禁暗自庆幸,对这个消息更加珍视,找到了郡妃他们商量出了在丰城的一段戏,目的也正是赵志贤所说。
两人极力表现的意见不合,最后两人争执不休险些动手即使临场发挥也是内心使然,好在最后两人及时绕了回来,沈长凌也是捏了把冷汗,不然当时就变成了两人的对决,观众成了两个老家伙。
离开丰城的时候,两个在城外,最终是郡妃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沈长凌也咧开嘴无声的笑出来,两人的演技不算太拙劣,但是还是被最后的赵志贤搅黄了。
郡妃曾经问沈长凌,那些话都是真心话吗,因为沈长凌真的说过想要放弃,沈长凌说道,身不由己,大河到处波浪滔天,愈演愈烈,筑坝是必须要做的是,但是找不到良机适地,想要风平浪静,就要除掉兴风作浪的人,丰城的人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之后的徐传宗几人没事的消息传出来,沈长凌并没有泄气,那就争取揭穿仙粮的假面目,不能让中定府就这么收割血落人,紧接着中定府加价收取魔株,并且将仙粮退出血落的消息传了出来,几人感觉一招打空了。
“唉,中定府不是不卖那什么仙粮了吗,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就是我自己看着那些人被骗着送死心里也难受。”
白良敬感觉到大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郡妃和沈长凌的精神有些萎靡,特意安慰安慰两人。
“不一样的,他们进退自如,咱们一直被动防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反戈一击却是打空了,他们怕是会反击的。”
——
血落城内的中定府粮食店已经大门紧闭,里边的仙粮在大批护卫的严密护卫下连夜运离,周围大量的人们聚集,家中已经有人不顾生命进山采药了,眼看就要回来了,仙粮没了,要两颗灵珠有什么用?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劈的血落百姓外焦里嫩。
粮食店被砸开,里边什么也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救命的稻草还是没抓住,无数人愤怒。
丰城的董耀回来了,在粮食店的门前大声哭泣,他父亲死前交给自己的一颗灵珠被买了一斤仙粮,如今还剩九两没取,他们怎么就关门了人去楼空,自己找谁说理去,他疯了一样在人群中撒泼,大家都能感同深受,董耀是财物两空,他们怎么说还能落下两颗灵珠,易地而处,大家都能理解董耀此时的心情了。
“徐传宗,是徐传宗他们,烧我小楼,我忍了,自己在丰城兴风作浪,最终惹恼了中定府的人才把我们的仙粮弄没了,杀了他,对,杀了他们几个,仙粮就能回来了。”
“是啊,张先生仁慈,郭先生碍于情面息事宁人,受这么大委屈,咱们帮忙讨个说法,打死徐传宗!”
有人帮忙说道。
大家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势要将徐传宗碎尸万段,像是被上天安排好的,徐传宗几人死里逃生之后被带去域西府总馆,说是要训斥教育,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最后被告知中定府郭义仁最近火气还没消,让他们去血落城内暂必,几人点头哈腰,被送到了血落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城内,谁知迎接他们的是一场屠杀。
漫天石块像是雨点砸过来,看到这一幕的徐传宗惊掉了下巴,拽起身边的同伴挡在身前,头埋在对方他身体之下,没被挡住的地方被砸的生疼,一边往城外的地方逃窜,其他几人也都不顾一切的抱头鼠窜,鲜血顺着指尖低落到地上,滑出逃跑的轨迹。
徐传宗只感觉背上的人没了动静,自己手上黏糊糊的,越来越重,他能感受到石块砸在尸体上的闷声,每一声都让他心里狂跳,逃过了丰城,逃过了郡妃沈长凌最重要死在这些人手中吗?
有几个人已经倒在地上,被砸的血肉模糊,后边人还是紧追不舍,似乎要赶尽杀绝,他跑到另外几具尸体旁边装作跌倒趴在地上,将尸体盖到自己的上半身,护住头,三四具尸体躺在一起,徐传宗只感觉身下剧痛,沉闷的声音让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心中大声喊叫,巡防队在哪里!
像是听见了呼唤,王养祝尧带着大队人马赶来,驱散了人群,地上堆满了石块,不少上面沾满了血迹,十几步之内倒下了好几具尸体,都是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腿部都被砸的白骨森森,头颅被打开,脑花淌了一地,下巴也被砸的脱臼,歪倒一旁,是个十分痛苦的死状。
徐传宗只觉得自己身在血泊之中,鼻间全是血腥味,他几次想要呕吐,都还被自己憋回去了,他只道巡防队的人来了,还是止不住颤抖,双腿剧烈的疼痛险些让他喊叫出声。
王养带领众人驱散了愤怒的人群,祝尧前去观察了几名死者的惨状,也看到了一具尸体下微微颤抖的徐传宗,他冷笑一声,转过身悲从中来,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地上惨不忍睹的几具尸体。
“他们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你们却残忍的将他们砸死,当街行凶,你们可知罪!”
祝尧的声音像是洪钟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董耀在人群中不忿道。
“他们烧我房屋,强抢民女,我们这是替天行道!”
“你们是公报私仇!”
祝尧将手中的短剑指向了百姓,王养奔上前来,打落他手中的剑,站在他面前,挡住众人的目光,低沉地怒吼道。
“你疯了!”
人群中更加不平静了。
“天理何在,恶人没有恶报,那我们就以暴制暴。”
那些早就受够了的人们也都奋起反抗。
巡防队这个执法者对罪恶视而不见,却将矛头指向这些受害者,只因为他们让没有被绳之以法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之前所有的不甘愤怒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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