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minal

    
    白兔哲再一次站到了寺庙门口，不过这次寺庙门已经关了，而且他旁边还站了个人
    ——安正雨
    “啊，真是没想到你也要做翻墙这种事啊，优……不不不，这个用过了，那三好……可恶这个也用过了”
    “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某个弱智蚂蚱说过重复用一个词像是想不出新梗而已，我要好好想一个新称呼啊”
    “诶？为什么？不，那个弱智蚂蚱又是什么啊？”
    “不用在意，所以，你想好怎么翻墙了吗，我可不会帮你”
    要说为什么，那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理由，那只是天刚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在大街上撞见了而已
    啊世界真小呢，这种时候除了这个以外又能感叹什么呢
    那么白兔哲要干什么呢，当然是当作没看见走过去啊，晚饭还没吃呢，没事跟人唠嗑干什么？
    但他却被叫住了，毕竟是安正雨嘛，应该的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半恼地瞪了那人一眼
    “有事吗？”
    “不、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啦，路上遇到自己的同学当然要来打个招呼啊”
    “什么，你是我的同学啊？”
    “真是的！都说了我是……”
    “班长……还是学习委员来着？记不清了”
    “都、都是啊，你记得，谢谢……不对不对，这才不是什么道谢的事啊，好好记住啊！”
    自己对这个人的忍受程度真是越来越低了，安正雨如此想
    “那、那个，饭吃过了吗？”
    这么就结束对话也太尴尬了！安正雨看着白兔哲一脸忍不住要走的表情，又补上一句
    “哈？不就是你挡住了我去吃饭的路吗？”
    “哦、对不起？啊啊，对了，那正好顺路一起吧！正好我也没吃！”
    那个人又是一副要转头就走的样子……不！这不是已经走了吗？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一手抓住他的袖子，对他这么吼道
    “……哈？干什么呢？”
    疑惑地转过头来，一瞬之后，那眼神又变成了恶狠狠地盯着安正雨
    稍稍与那视线错开，安正雨松开了手
    “啊……就是、我家……总之，你要去哪吃饭？介意带我一个吗？”
    气势直接弱下来三分，安正雨低下头说
    “邀请人倒是有个邀请人的态度啊？”
    “是！呃、就是说答应了是吗？”
    “谁也没说吧？”
    “那……”
    “我走了，你要跟过来就随便你了”
    “嗯！”
    白兔哲看着后面那个一蹦一蹦跟过来的人，心想，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随便她了，反正不想回家，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吃饭什么的……随便了
    不过那个人是很在意吃饭时气氛的类型？谁知道啊，管她的啊
    ……啊，谁要为了她费心啊，所以反正左边就是一家饭店不是吗？那就这样吧
    “这里你平时经常来吗？那么有什么推荐的吗？”
    那个人还在背后不停地叽叽喳喳，真是吵死了，才没来过啊，都怪你啊
    “没有，我可没来过，嘁”
    这时服务员已经走来递过了菜单，但是白兔哲这么说着，完全无视了服务员的存在，于是服务员只好把菜单递给安正雨
    “呃、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于是安正雨这么问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也不清楚您的口味呢”
    服务员似乎是被这个问题弱智到了，又不能在表面把看弱智的神情透露的太明显，只能这么说
    “哼，问错了啊，这个时候换种方式说「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端上来」才会有反应啊”
    坐在另一边白兔哲毫不留情地说道
    “诶，那「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端上来」”
    照着白兔哲的话，安正雨复读了一遍，服务员点了点头，走了
    “这样他就会把所有东西都端一份了”
    走后，白兔哲才把他剩下半句说出来
    “……我、我没带那么多钱啊，话说也吃不完吧，这家店能打包吗？”
    “谁知道呢”
    “你带钱了吗？也不是说要你请我什么的，凑一凑看能不能付钱吧”
    “谁知道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哦？带了多少钱？”
    “两袖清风！”
    “不要把这种褒义词用在这里啊啊啊啊！这么说你是一开始就想着吃霸王餐吧啊啊啊啊！”
    “啊，发现了？”
    “……你家也是开饭店的，这么干没问题吗？”
    “什么，哪里有问题？”
    “真是和你没话说”
    一下子躺倒在椅子上，安正雨以已经死掉的眼神望着天花板
    “所以呢，你这个时候出来是想干什么”
    而白兔哲却把话题唐突转到了别的地方
    “嘛……也不是说我封建迷信什么的，就是啊、果然人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
    “三句话之内说完”
    “……我到寺庙抽签中了大吉，不是说那里有个许愿什么的吗？想要过去看看”
    “哦？”
    用一种十分挑衅的眼神，白兔哲盯着安正雨
    这个时候用这种眼神是想干什么？而安正雨坐在他对面想
    “不对！”
    突然之间，安正雨这样大叫道
    “我们吃霸王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小声点啊，还想不想吃霸王餐啊？”
    “不要啊！霸王餐这种东西不要吃啊！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啊，不敢啊，没关系，相信我”
    “不是这个问题？而且良心这种东西也不好受什么的”
    “哈？良心？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这种词语”
    ……是哦，眼前这个人貌似是个杀人犯？
    这么想现在自己坐着和他一起吃饭……啊，果然好没有实感
    “……喂，白兔哲，你为什么要杀人？”
    要这么问对吧，不过正常是会这么问吗？不，正常才不会问
    这个世界真是发狂了，最后安正雨也只能这么想，虽说是那么想，嘴上是那么说，可安正雨则是笑着问出这个问题的
    没办法啊，毕竟就是这样的世界——
    “突然问人这种问题干嘛？想去报告给警察？真适合你啊”
    “才不是，才不会说，总之说嘛，总不会是一时兴起这种理由吧？”
    两人面对面微笑着，要是不考虑话题还真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不，即使考虑上也是
    “我说啊，放着我不管没事吗？还会有人死的”
    “诶，是吗？”
    “是的哦？我可是见谁不顺眼就揍谁一拳一拳，再来就别想活着了，字面上的意思”
    口头上的语气，白兔哲还是一如既往得凶恶，但安正雨能看见他嘴角上轻轻上扬的动作
    这个人真是的——要是想笑的话——那就笑嘛！
    “嗯嗯，所以呢？因为别人惹到你了，警察什么的很麻烦哦，你怎么应付的，话说我还记得你刚来我们班的时候，是个很安静的小男生呢，真没想呢！”
    “……嘛，人总是要变的”
    “什么？”
    为什么话题突然扯到这里了，安正雨感到了一丝疑惑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有人找我要钱，知道吧？就那种小说啊电视剧里面很常见的套路，不良少年来找老实人欺负”
    “诶——我以为你是那个不良少年”
    “……我是不小心杀掉的，一开始只想着打晕就好，不，只是想稍微告诉他，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就好
    但是他死了。”
    “……”
    话到这个地方，安正雨也突然没有了接嘴的心情，就这么安静地等着白兔哲继续说
    “杀人多可怕啊，反正我绝对不想自己重视的人死掉，不管他是个多么恶劣的人，所以说那个时候比起怕警察、我甚至更加怕直面他死掉的事情
    果然那个人也是有重视的东西吧，他一定还有还没做完的事，而且他一定是想活着的吧
    ……果然就算是那种人，也有会重视他的人吧，他死后也会有人恨我吧”
    “……我不觉得你是个好人、但你要是被人杀了，我一定会恨那个人的”
    “啊，谢谢，不过，杀过人后的第二天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普通的一天而已
    我要是在那个时候……事先说好我可没有一点后悔的心情，要是没干那些事，我可是要被欺负到死，但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后，我渐渐的，不会去考虑那些事了
    杀人什么的……突然也就变成了普通的动作而已了”
    “这样……”
    气氛突然变得不太妙，安正雨不知道怎么接话下去
    “我、果然喜欢魔法少女啊！”
    这时白兔哲却突然这么说
    “我觉得你的名字就很像魔法少女了”
    “哈？你说白兔哲像？”
    “是啊，虽然稍微有点怪，哈哈”
    气氛终于回到了安正雨可以安心地笑出来的气氛了
    “我妈妈……这个名字是我妈给我取的，因为她听一个算命的说，我取这个名字才会有好运，但是就是因为这个名字我一直被嘲笑成是女孩子，所以我最讨厌算命什么的了”
    “……啊这样，要不我把我那个大吉的签折了吧，你不喜欢的话”
    “啥？不用啊，你为什么老爱做这种没意义的事……而且，我马上就可以摆脱出这种命运”
    “那寺庙什么的，我也不去了”
    “你、你要去就去吧”
    “那陪我？”
    “啊、哦，也不是不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我陪你？”
    “都行啦，不是答应了吗？”
    “……你这家伙——
    不过……今天真的别去”
    “为什么？”
    “总之就是别去——”
    “说个理由啊，去嘛去嘛”
    “……呼，好吧”
    ——热气吹打在安正雨脸上
    深夜的寺庙中，本应是寒气逼人，但安正雨现在觉得热
    要是当初听了他的话没来该多好……但后悔这种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用呢？
    对一个死到临头的人来说
    这个寺庙大部分建筑都是木质的，也就是说，很容易着火
    浓烟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蔓延，安正雨基本上只能看见他面前的白兔哲
    虽然看不见，但是这个地方，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存在——
    “Sirius！喂，Sirius！可恶，为什么会出不来”
    耳边能听到的也只有火焰噼啪噼啪燃烧着的声音和白兔哲的叫喊而已
    ……我、果然不想死
    对一个早上还囔囔着要跳楼的人来说，真是讽刺的想法
    但现在，安正雨只是想着要如何活下去
    “喂！安正雨！待会儿跳窗！还是说你要死在这里，喂，听得见吗？”
    “……不想新的称呼了？”
    “嘁，你倒是冷静”
    完全不，比起冷静，倒不如说是要绝望了
    “……虽然Sirius不见了……”
    Sirius是谁，是什么东西，不过现在安正雨也没有问的心情了
    “不过我就算一个人也是魔法少女”
    “啊”
    要是平常的时候，自己一定会笑着说「啊呀，以前怎么不觉得你是个有脸说自己是魔法少女的人呢」，但现在安正雨也只能简单的发出声音表达自己在听
    “——赤色的魔法少女Sirius救了你，要给我记好”
    “……”
    安正雨没有继续回答的时间了，因为她被推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