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minal

    
    热气吹打在安正雨脸上
    热气……是火的温度，在向自己袭来
    或者说是……汽车发动机？
    对，汽车发动机，公交车上常常感受到的，睁开眼睛，自己果然在公交车上
    脑内不甚清醒，往窗外看却只是看到了一片漆黑，自己在干嘛，这里又是哪，遗留下的全是不解
    前后座皆是无人，但是身旁却是有的
    “……白兔哲？”
    疑惑着将这个名字吐出，于是那个人应声转过来，然而并没有答应一声
    ——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不敢
    ……个鬼啊，也太幼稚了
    但是这么想着，安正雨不禁失笑
    “笑什么，我的脸很好笑吗”
    “噗……嗯，好笑”
    “嘁，你也一样”
    “是吗？哪里？”
    “你又说说我哪里好笑”
    “全部都很”
    “……那又是怎么个好笑法”
    “你这人完全没变啊，还是那么爱跟人找茬，我认输行了吧？”
    “我可没跟你比什么输赢，到底怎么好笑了”
    “不要在意细节嘛，人偶尔就是会无缘无故笑出声的”
    “至少我不会”
    “是吗，就这么想把自己开除人籍啊”
    “你——”
    整个人躺在座位上，安正雨再次笑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爆笑，而是满足的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好像还在叽叽喳喳地讲些什么，不过她再次把头扭回了窗外
    “亮起来了呢”
    这番唐突的话顿住了白兔哲，他放下之前的话题，和安正雨一样注视着窗外，最后答到
    “啊，是亮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漆黑的窗外出现了一个个的小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
    “这是哪，又要去哪”
    于是安正雨终于是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这是遥远之地，然后我们要去遗忘之地……说不定”
    “说不定……吗？但遥远之地？为什么会到这里？”
    “……总之就是到了，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遗忘之地又是什么”
    “就是被遗忘的地方……明明是字面意思为什么你还要问”
    “被遗忘？什么地方才能叫被遗忘”
    “字面意思啊你会不会认字！就是大家都忘了，大概它以前有个什么别的名字，但是因为大家都忘了，所以就叫遗忘之地了，不过当我们叫它遗忘之地时已经给它一层新的定义了，它本身也就成了遗忘之地”
    “为什么大家会忘”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嗯，因为它已经成了遗忘之地啊？所以大家都忘了，当它成为遗忘之地之前一定大家都记得”
    可是，明明是因为大家都忘了才取名遗忘之地的啊？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安正雨尝试努力消化这个答案，却是无果
    “你不适合解释呢”
    “还不是你让我解释的，哼”
    “为什么我们要去那里啊”
    “你又在问了，勉为其难地回答你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所有人都是在那里的
    但是有一天，有个人被取了名字，接着大家都记住了这个名字……不管是什么形式的名字，总之大家在用一个代称呼唤他
    于是那个人也就离开了遗忘之地，接着又有人重复上述过程离开了，所以等到没有人再用那个代称称呼那个人时
    他就该重新到遗忘之地了，因为他已经被遗忘了”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你白痴吗？上车前发的小册子没看吗？”
    “什——什么小册子啊，要是有我还会问你吗”
    “啊啊，真废物”
    偏过头，白兔哲做出一副不想理安正雨的样子，不过安正雨知道，那是他在让自己去主动和他搭话的意思
    “喂——在看什么呢”
    窗外点点荧光缓缓上升，但安正雨观察到白兔哲只是注视着远方的一个点
    “冬天要过了啊……不，已经到春天了啊，不过这里还是看到”
    “冬季大三角？”
    “嗯”
    “我记得那个是由南河三，参宿四，还有天津四组成的？”
    “嘁，冬季大三角哪里来的天津四啊，不过另外两个倒是对了，组成冬季大三角的是南河三，参宿四，还有天狼星，给我记好了”
    “Sirius……啊，你说过你喜欢这个词对吧？西里乌斯……嗯，我也喜欢！魔法少女Sirius果然其实也很帅啊！”
    “才不是什么其实，是本来啊！魔法少女……总之魔法少女就是很帅！哼，反正你也理解不了吧”
    真是幼稚，不过，这样就好
    ——啊，想要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明明也不是觉得可笑，要说开心也没有
    但是，想笑。
    “嘛，别的先不说，魔法少女Sirius……这个很帅啊，从此以后就是我最喜欢的魔法少女了”
    “哈？啊、嗯，谢谢”
    坐在旁边的那个人一下子气势弱了好几分
    “虽然你不会魔法，也不是什么少女，但是你是魔法少女没错”
    你是我见过最不像魔法少女的人，安正雨是这么觉得的，但即使如此，这个人也是魔法少女没有错
    ……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魔法少女的魔法少女，应该这么说吗？
    “嗯……谢谢，总算我到最后，也做了魔法少女该做的事呢，嘁，不过就算我不做，那又怎么了？”
    话到一半，那个人又把平时的状态找了回来
    “白兔哲，这个名字也很帅”
    “哈？你是不知道我因为这个名字碰到了什么东西”
    “就算这样，你母亲也并非因为恶意才这么取的，回去给她好好道个歉吧”
    “……也不是不行，嘁，遗憾的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诶？”
    “那就交给你了，回去替我道歉也好，还是回去说我的坏话，反正她最喜欢你这种乖孩子了”
    “不不不，才不会说你的坏话！道歉的话倒是亲自去啊”
    “……会恨杀死我的人，你是这么说过的吧”
    话题突然一转，这种话题什么的，笑不出来啊，不过，安正雨还是苦笑着回答了
    “嗯，说过”
    “什么样的恨？平时的话，也有人看到什么新闻，就觉得自己很气，对凶手进行谩骂不是吗？
    但是我不需要那种恨，所以，你的恨是另外一种吗？愿意拼上一切为我复仇的恨
    毕竟每天都有那么多事发生，看到陌生人也去拼上一切的人……不，那种人真的有吗？”
    “啊，我会恨的，如果要把那个人杀了才能让你觉得解恨，那我就去好了”
    “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你还真是完美遗传了你爹，不过你用脑子仔细想想，要不是你缠着我来，我现在会在这？你就尽情去恨自己好了”
    “……诶……”
    “要好好恨着啊，对了，我倒不觉得要把凶手杀了才能解恨什么的，你就好好背负这仇恨活一辈子吧，中途死了的话就轮到我来恨你了”
    “我……”
    要说什么才好呢，明明心里想了很多事，到头来却什么也说不出
    “不过你是个胆小鬼，所以一定会中途逃避的吧，所以我提前恨你也没事吧”
    “才不要啊，会活着的”
    “哈？嘴上说说就觉得我会信吗，那就做给我看啊”
    白兔哲突然站了起来，「在运行中的车上动可不安全啊」，想要这么说，却在说之前被推了下去
    从窗户那里被推了下去。
    这是安正雨意识中最后想到的事，再次醒来的她发现自己在一个被完全烧毁了的建筑物边上
    “你醒了？”
    而眼前说话的人……是叫王蛇吧？安正雨有这个印象
    天空中不断飘零着雨滴，让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脸上是什么水
    “……这里是？”
    “如你所见”
    “啊……我……”
    那个人、王蛇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我没多少时间和你慢慢说话，直接进入正题吧，这里，有人死了，当然幕后有些事我们是不能公开的
    但是那里不是正好死了个人吗？你要把责任完全推给他也没关系，之后对他家庭的追责我们会去处理的
    不过你要自己担下来也无所谓，你要是希望他无辜的话”
    ——又要选了吗，是要活人的未来、还是死者的荣誉
    不过这一次，已经不会逃了，对，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好了，所以、就别恨我啦
    “我要——”
    于是，少女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