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minal

    
    卡片……这样就只差三张了……
    看着和那个叫安正雨的女孩子一起掉出来的卡片，韩陌溪这么数着
    “不对，是四张吗？”
    但是把卡片全部掏出来一数，她突然发觉数量没对，哪一张，少了哪一张？为什么只有四张，自己的数学……不，这种加减乘除法不至于错吧
    “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没问题吗？”
    从背后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不过韩陌溪很熟悉这个声音，这是蓝花楹
    “你刚刚去哪了？啊，反正马上就要再来一次了，无所谓吧
    而且那种情况也没法救啊，寺庙里那两只怪物，一百零几次？啊一百零七次的时候去试着打了一下
    完全打不过嘛真的是，自己活下来还可以，再救两个人就有点……”
    不过那个人，白兔哲
    仍是带着那副因数量不对而疑惑的表情，韩陌溪转身看向蓝花楹，但二人对视却无言
    韩陌溪又缩回去算着卡片
    “我的，莫天思的，璨的，然后白兔哲的，方柚子的不在，邱陵的这次都没碰到他人，啊，还有江浩的……啊？是不是没有黑衣女的？”
    明明之前看到她给了我的啊，为什么找不到呢？韩陌溪使劲琢磨着，但无论如何就是少了一张
    记忆错乱了吗？难道那是上一次的事？不，上一次璨是死在晚上吧，虽然同是黑夜，但凌晨和入夜时分果然是不同的
    “真可怜啊”
    在旁一直看着的蓝花楹却在这时说话了，用着与平时一样，冷淡的语气，就这种样子，脱口的反倒是像在同情般的话语
    “什么……可怜？”
    无法理解那人的话语，韩陌溪呆呆地把那个词重复了一遍
    “再怎么说不至于四百多次都还不知道吧？就算是你也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吧？”
    “你……在说什么？”
    不解地歪着头，还是为无法理解她的话语而困扰
    “说你啊，就算是我也觉得四百九十八次过分了，你还没腻吗？”
    “怎么可能？我是想赶紧结束来着，但是……”
    “别说了，反正我腻了，所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用无情的话语生硬地打断了韩陌溪的话，而接下来要说的，则是更加残忍的真实
    “你说的那个叫黑衣女，她的卡片被我拿走了……不，以你的标准来说，我偷走了”
    “……诶？”
    “在吃惊吗？那再告诉你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方柚子把卡片交给谁了吗？是我啊，她是交给我的，明明是要杀我的，但是比起你她宁愿先给我
    不觉得很可笑吗？”
    “……所以说！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些什么呢！？好好用能让人听得懂的话来说啊？”
    被一个个连环炮弹似的事实击中，却不能理解，为此而感到困扰，并不是认为那人困扰自己……而是，韩陌溪认为自己这个人很令自己困扰
    因此恼怒着，然而最后也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只有你不懂吧，不，你真的不理解吗？你只是不想理解吧”
    “……什么不想的，我这人就是比较蠢而已”
    “习惯了别人说你蠢也不要这么自认啊，你不打算理解的话那我逼你理解好了
    听好了：你在第一个三月十四日看到的，你认为是王蛇的那个人，真的是来杀我的吗？”
    “……”
    韩陌溪沉默了，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一开始它不成个问题，不然呢，不是来杀的还是来干什么？
    但越是在这四百九十七天中思考，就越是怀疑这个行动，它有什么意义？是为了什么，杀了蓝花楹，对王蛇到底有什么好处？
    所以……最后得出了答案，其实答出来很简单，根本不成问题，但是韩陌溪拒绝接受它
    “答案是，「蓝花楹」就是幕后黑手的真身，失去力量后还被一个想破坏这局游戏的人抓住，想杀我时却被卡片的机制束缚住了
    不毁灭卡片就无法消灭我，不消灭我卡片就无法消灭，更别说还有另一部分附身在一个人类身上
    对了，蓝花楹这个名字，我很中意，有跟你说过吗？「Jacaranda」，以后就这么叫我如何？”
    站在韩陌溪面前的女孩，蓝花楹——「Jacaranda」这么说着
    明明是共同经历那么多次轮回的人，韩陌溪一时间却无法认出她的面孔
    说到底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吧？王蛇、幕后黑手、蓝花楹、「Jacaranda」
    但又是一个人，明明是能想到的事实，却无法接受，只是在四百多次轮回中掩耳盗铃般欺骗着自己
    一直到现在，这个答案反倒是被本人揭晓出来
    “……所以说？所以说，你现在想干什么，Jacaranda？”
    用不标准的发音读出那个单词，那是什么？Jacaranda？蓝花楹的意思吗？
    她理解到了一个事实，最初的蓝花楹确实是死了……意识什么的，大致是被「Jacaranda」覆盖了
    而Jacaranda的意识无非就是原本附身在王蛇身上的那个怪物
    而循环往复的三月十四日则是意外，这个意外导致带着Jacaranda轮回时，还会遇到还没转移意识到蓝花楹身上的Jacaranda
    “我要做什么？我说了啊，我玩腻了，你要相信另一个家伙可以结束轮回吗？”
    “我也腻了啊，但是……”
    “别说什么但是了，我的猜测是，如果你的愿望让我和你都开始循环这一天了的话，那么我和你只要死掉其中一个人会怎样呢？”
    “你要让我杀了你？我不会干的”
    结束轮回？才不要啊！在拯救所有人之前……不是这样的话，那就什么也无法证明了！
    而且亲手杀了蓝花楹……不，Jacaranda……
    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的证明都不能给我留下？我、我只是想证明就算是我也有做得到的事啊！
    “不想干？啊，你不是一心想对付幕后黑手吗？在这里不杀掉我的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对付两个人呢？
    说真的，你帮我大忙了，我都想不到这样我要怎么才能去死了，但是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就在这里，用你的手捏住我的脖子，只要用力你可以可以弥补你上一次这个时候犯下的错误
    话说这么说，但这完全是对你有益，如果你在这一天结束前毁灭了所有的卡片，那不论怎么想，你就成功了
    但是没有收集全的话，就等于是又只剩一个我，一切复位了而已，怎么样？一点也不亏吧”
    来杀我吧，这么长的话，只需要收缩成那四个字就可以概括
    “既然你和我之间死一个都可以的话，那为什么不来杀我？”
    这种天降馅饼一样的选择是怎么回事？不是完全对它没好处吗？
    用这种思考麻痹着思想，假装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事实
    ——这个家伙在逼自己去杀它
    “我说啊，你的事情你总自己知道吧？明明在使用卡片的能力，却自动回复了，明明是收到了的生命能力，你却回复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幕后黑手了，那么卡片吸取的生命能力到底到哪去了，你还不知道吗？不可能吧
    但总而言之，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对我来说不就是个无限提款机
    只要你活着，这不就是我赚到的地方吗？”
    是这样吗？不杀就是要迟早面对一个杀不死的怪物，杀了就会成为提款机……不，只要在这个世界线的本体还没反应过来前，把卡片全部毁了，这就算自己赢了
    但是这做到的吗？
    “我……我不会杀你的！”
    在做到之前，其实连杀死它都做不到
    “别开玩笑了，来杀我吧”
    那家伙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这样残忍的话语
    真是让人发气，自以为自己把所有事都掌控在手上的家伙什么的，还把人玩弄到这个地步什么的
    尽管如此，无论多么气愤，心中怨言有千句万句，唯有将它杀死这件事做不到
    而且、之后要面对的可能是轮回就这么结束了
    莫天思、白兔哲……还有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璨和方柚子
    无法去面对他们的死，自以为十二点一切重置便全部归空，但要是就这么结束了，他们的死不就全是自己的错了吗？
    对，这样的498次重复什么的……只是多死了几个人而已啊！
    “……”
    沉默着，韩陌溪俯下身，两人就这样呆住了许久，最终她还是握住了Jacaranda的脖子
    这家伙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所以怎样都可以吧！
    就算跟着经历了四百九十八次的这一天又怎么样？只有作为自己存在证明时它才有意义！同甘共苦的朋友什么的……不需要啊！
    说到底这些事不都是这个怪物害得吗？为什么杀它还需要犹豫呢？
    而且……而且杀掉其中一个人就可以结束轮回什么的！一定是错的吧！
    对，轮回一定还可以继续
    但……这些是真心话吗？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自己欺骗着自己呢？
    狂风吹过，掩盖了夜空，抬头只能望见……呃，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单纯的什么也看不见罢了
    这种天气，想必马上就要下雨了吧，也许还会是一场暴雨
    但是这与现在的韩陌溪无关，她只是默默加大手上的力度
    “要温柔一点哦”
    那个怪物从喉咙里挤出假惺惺的话，好像是脸上也想挤出一个假惺惺的微笑吧，但最后还是没做出来，成了一副扭曲的表情
    大概就是这副表情的关系，韩陌溪不太能分辨出死了没有
    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直到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便下意识地放下手里的事，转过头去警备
    同时，她注意，刚刚还被自己抓住的身体，如羽毛般地倒下了
    ……啊，死了啊
    拒绝着思考，她将注意力转回身后的来人，二人的距离已经到能看清脸了，那个人毫无疑问是邱陵
    “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要先发制人，于是她先开口问道……对了，对他来说，自己还是陌生人吧，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麻痹的脑中现在才发出预警
    “……”
    那人无言地拿出了四张卡片……黑衣女的，方柚子的，邱陵的，甚至还有王蛇的？
    “你是怎么拿……不，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要给我吗？”
    迟疑地问出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说，这个真的是天上掉的馅饼啊
    “嗯，有人嘱托给我的，说你可以毁掉这些卡片，既然如此就拿去吧，对了，不要叫怪物的名字
    听人说过，解开封印状态不是自动解开的，就像开机密码一样吧，现在正好是毁掉的最好时机”
    毁掉？确实，但是是谁？有人知道空间裂缝的事吗？
    ……啊，是黑衣女吧，那个人还真是相信自己呢，不，是盲信呢，难道是真的觉得已经是同甘共苦的同伴关系了吗？
    不可能吧。
    “那我收下了，谢谢，会去毁掉的，你要来监视吗？保证我会毁掉什么的”
    “不了，橘子……啊，那个人相信你的话，我也相信你好了，我还有要做的事，比如说防止你在毁掉卡片之前就被最终BOSS杀死”
    最终BOSS啊……真是形象的形容啊！
    这堆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牺牲精神，随便他们好了，现在自己要去做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了——
    刚迈出第一步，韩陌溪便发现有水滴滴落到自己头上
    ……下雨了？以前没有这种事发生啊，为什么……啊，已经到三月十五日了吗？
    ……
    被迫接受着不愿接受的事实，韩陌溪继续跑着，不能用镜子穿过去什么的，现在觉得真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也要习惯啊——到下个世界大概也不会有吧，要重新习惯普通走路了
    说起来meridian……黑衣女的怪物是叫那个名字吧，那是子午线的意思？
    子午线也就是经度，划分时区的东西，有时候给在地球另一边的朋友打电话，他们会还在昨天的
    越过某个子午线有时候就意味着跨过了一天
    那么，用meridian可以去代表明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