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minal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妈其实是你妈？”
    面前的璨像是突然被挑起了兴趣一样，注视着邱陵带来的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而邱陵则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叙述着这件事
    “啊啊，我妈抛弃了我之后就去收养了你，她去收养了别人这件事是早就知道的
    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听方柚子说过你好几遍了，见到你还是第一次，那么，握个手吗？”
    淡然地说出信息量惊人的话语，邱陵将照片又收了回去
    对自己的妈妈也只有一个概念，比起那个人，反倒是自己更加不熟悉那个人
    即便如此，邱陵想到，自己也有直视那个人的责任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母亲抛弃了自己的孩子，随便去孤儿院找了个孩子养呢？并不是说直视就直视出了这些东西，只是这些到现在为止也无法得出解答
    “握手？免了吧”
    当璨直视邱陵时，又回到了往常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高傲而冷漠，看样子是完全没把邱陵这个人放在眼里
    “……”
    这种自负的人，邱陵是没有半点和她聊的欲望，这一次也只是这么去告知她而已，没有别的事
    既然那个人拒绝的那么直接，他干脆也就沉默着也不再回话了
    “你，是特意趁着方柚子不在的时候说的？”
    对，这里是方柚子工作的学校，两人就在医务室这么聊了起来
    其实这医务室半个月见不到一个学生来是常态，因此方柚子同时还是学校的生物老师，她上课时，这间医务室便空了下来
    也不怕遇见学生，估计璨是就这么坐着等方柚子回来，却没想到遇见了另一个人
    ——邱陵
    邱陵自然也是来找方柚子的，对他来说碰到璨也是突发事件
    就像刚刚说的初次见面一样，两人并不认识，但对方显然是都不像学生，一问目的，是来找璨的，那差不多就知道对方是要干什么的了
    卡片……果然是怪物的事，这个人也是那些事的相关者
    不过那时候也就了解到这个地步了，随后双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邱陵才意识到，这个人原来就是方柚子常常说的璨啊——
    但璨显然是不认识邱陵，邱陵观察着她的反应，估计方柚子还没给她讲「那件事」
    于是他就这么说了
    对这个人，某种意义上抢走了自己母亲的人，邱陵……嗯，没什么感情，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对他来说就是这样而已，但自己既然有直视过去的义务，那人当然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特意？不，就算她在，我来说也没事，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她可是杀了我们两个人妈妈的凶手啊！”
    突然又一次地激动起来，璨毫无征兆地吼了起来
    “你冷静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她是凶手，凶手为什么在这就不能说了，这件事我也不明白”
    凶手？方柚子怎么会成为凶手？邱陵不理解那个叫璨的人说的事情
    方柚子可是一直说要收养璨的啊，邱陵回忆着关于方柚子叙述的过去
    “你的母亲……这是你的母亲？”
    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方柚子的时候，邱陵想着着那次的对话，当时他拿着那张照片……还有那张卡片，见到了她
    那时自己是几岁来着？十六？还是十七？
    貌似是一身脏兮兮的样子，为什么会找到方柚子，甚至是听卡片里的怪物说的
    就是这么一副凄惨的样子，甚至那个人第一时间都没注意自己手上拿着卡片
    第一眼却落在了那张照片了，一副沉思的样子
    “是啊，但是没养过我”
    “我就说，之前没见过你，被扔了吗？那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可随后又回到了迷惑的状态，邱陵就这样仰视着面部表情丰富的方柚子
    “被师父收养了”
    “师父？”
    “嗯，他是个摄影师，我听他说，是在野外摄影找到当时还是婴儿的我的，之后也教了我摄影技术”
    “是吗？看你这么小的样子，已经会摄影了吗？今后有什么目标吗？那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做出关切的样子，方柚子俯下身，轻声询问着邱陵
    “已经死了，已经几年了”
    “那真是遗憾，真是不容易，还这么小，那你是……不谈这个了，那么，既然和你的母亲没有关系，你是怎么想到找我的呢？”
    看邱陵那脏兮兮的衣服和满身的伤口，方柚子多半是觉得问之后的经历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吧，于是换了一个问题
    ——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怪物告诉我的，对了，这里还有我师父的照片，跟我妈妈的照片一样，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的，真没想到你会认识我妈妈啊”
    努力模仿着如何更有礼仪地说话，邱陵用当初尚且稚嫩的嗓音这么回答
    可这回答却让方柚子一愣，眼神落到卡片上后更是整个人都傻了一样
    但这些惊吓都比不上她看到邱陵师父照片时的恐慌，甚至都没有稳住一直以来的礼仪
    许久，她才用颤抖地声音问出另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你的师父，是做手术的时候死的？”
    “嗯？怎么了？”
    “我记得他，那个手术，我曾是主刀医生”
    “……啊？”
    “对不起，我是凶手，但是我……”
    话说到一半，她的话语却突然打住了，话锋一转，变成了另一个语调
    “抱歉，没有办法”
    “……没关系，我也不觉得你是凶手什么的”
    “谢谢你的理解，那我们来谈谈别的人吧，比如说你的母亲”
    “……”
    关于自己的母亲，邱陵是一点也不想谈论，他随身携带照片，仅仅是因为那也是自己过去的证明而已
    明明是因为怪物和卡片才来的……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母亲，我一直以为她是另一个人的生母，我以为是她的丈夫抛弃了她，没想到是她抛弃了她原本的家庭”
    “什么？”
    自己是弃婴这件事，邱陵也是很清楚的，在师父说自己是在野外捡到的那一天开始
    但为什么会觉得是另一个人的生母？
    “你的亲生母亲也死了，但是那是在收养另一个孩子后，那个时候你的师父也走很久了……
    你的师父其实也没收养你几年吧，这些年努力活下去，真是辛苦你了”
    这次轮到邱陵听傻了，原来不是不想养孩子才丢的吗？于是他就这么默默听着方柚子说下去
    “那个人是被怪物杀的，我当时和另一个人一起去你母亲之前的居住地，因为当时调查到那里有怪物，本来想尽快除掉怪物的，却发现那个怪物已经开始杀人了
    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但所幸活下去了一个孩子，那就是她收养的孩子”
    这些内容邱陵回忆起来都还能感受到当初被巨大信息量搞傻的冲击，而此时另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冲击出现了
    医务室的门突然「砰」的一下打开，从外侧，方柚子走了进来，打断了邱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