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
社团里两个人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王耀带回来的饭菜,柳棠盯着电脑发呆。
“放心吧,我们可以出去了,我回来以后记忆没有消失。”王耀抬头看了眼沈放,手里的筷子飞速的从卢乐乐的饭盒里夹了个鸡腿,卢乐乐肿着嘴巴,只能细嚼慢咽。
沈放淡淡的说:“我知道。”
李青蓝走了,那消除记忆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了。
沈放将安河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大家,柳棠皱着的眉头才逐渐舒缓,好在虚惊一场。
“吃完饭先带自封去下医务室,这件事情就先告一段落吧。”
“哎,没想到雷记玲就是李青蓝,我的女神啊。”卢乐乐感到有些可惜,这么漂亮的大美女就这么没了,可惜,真的可惜。
不过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读爱中的男主角,开技院的名誉校长吴成慕竟然是个渣男,一个搞大女生肚子不负责的渣男,真的是渣到了极点。
“我以后绝不去读爱告白。”卢乐乐气愤道。
“得了吧,就你还读爱,恐怕你这辈子都与读爱无缘喽。”王耀嘴里鼓囊,却还能口齿清晰,这也算是一项过人的技能吧。
一夜无话。
周末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而入,不偏不倚的撒在沈放的床上,沈放伸了个懒腰,深呼吸,新的一天什么事情都是美好的。
沈放今天是有打算的,他准备去一趟安河桥祭拜下陈晓慧,不管怎么说两人也算是情侣一场,虽然没有感情,但他却不是那种移情别恋,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
沈放买了束向日葵,他并不是不知道祭拜用的是菊花,只是他觉得菊花过于沉重,不太适合陈晓慧那样清纯可人的女生,他选了向日葵是希望下辈子她的人生里没有黑暗,永远都能活在日光下,像向日葵那样,昂首挺胸,接受温暖的沐浴。
歪脖子树下有个很陡的斜坡,树下常年阴凉,几乎见不到阳光。
斜坡两侧长了些芦苇,两排齐开正好将安河与斜坡隔开,只是奇怪的是只有那棵歪脖子树下一圈没有芦苇,光秃秃一片,甚至连株杂草都没有。
沈放小心翼翼的从斜坡滑下,他决定将向日葵种在那歪脖子树下,他希望这里也能被阳光照耀到。
说来也是怪异,外面明明阳光普照,晒到身上暖洋洋的,这歪脖子树下却是阴风阵阵,顺着桥洞刮来,让人直打寒颤。
“同学,这里不能随便乱种东西。”
沈放没有理会,埋头苦干,用美工刀一点一点的挖开湿润的泥土。
“同学,向日葵得种在向阳的地方,那种阴凉地是活不了的。”
不管在哪儿总是有这种多管闲事的人,明明一点职位都没有,却总喜欢这儿多句嘴,那儿插句话,沈放懒得理会。
“同学,那歪脖子树上可是死了不少人,那树下是极阴极寒之地,什么东西都活不了。”
沈放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对于这种好事者,你要是应她两句,她就更得寸进尺了,无视算是比较和蔼的处理方式。
见没了声儿沈放才抬头看了看,多管闲事的人已经离开了,沈放接着挖坑。
说来也是奇怪,这棵歪脖子树下有不少的碎石子,瓦片,有可能是施工垃圾,沈放稍稍用力美工刀一折两段,差点儿划破手指。
“同学,这里不能随便乱种东西。”桥上的女生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喇叭对着沈放喊道。
“同学……”
“好了,好了,服你了,我不挖还不行吗?”
美工刀断了,那么多石子瓦片徒手是肯定不能挖的,沈放将向日葵倚靠在歪脖子树上,“就让这束向日葵陪着你,让你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下。”
“同学,那个地方危险,陡坡湿滑……”
“知道了,知道了……”沈放有些不耐烦,这还没到更年期怎么话那么多。
“我说同学,这里这么危险是不能到这里来的,还有校园里不能随意挖坑种花,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向学生会提建议,只要不损坏学校的名誉和形象,学生会会尽力满足大家。”
粉红格子衫少女指着沈放教育道。
沈放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是是是,谢谢这位同学的关心,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什么?还有下次?这位同学……”
沈放心里已经开始骂街了,“我说你烦……”
少女有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卧槽,这开技院怎么那么多美女。
“同学,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你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先给你记个警告处分。”
“不用了吧。”
“不行,你怎么能搞特殊,所有人都要一视同仁,要……”
歪脖子树下那束向日葵突然间枯萎、发黑、腐烂,直到化为灰烬。
老宿舍区。
109室的门咚咚咚的响个不停,门外的男生就差把门拆下来了。
“学生会查房,快开门。”
卢乐乐哈气连天的打开房门,“兄弟,学生会周末查什么房?”
“你看看这宿舍乱成什么样子了,下周一学生会卫生大检查,凡是卫生不过关的宿舍都要搬去新校区。”
沈放站在走廊里长舒一口气,差点被那个学生会的烦死,人漂亮是漂亮,就是话太多了,让人招架不住。
等查寝的学生会男生离开,沈放才走向109,109的门虚掩,推开门,扑鼻而来的酸臭味熏的沈放反胃,他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大声叫唤,109鼾声如雷,磨牙刺耳,卢乐乐和王耀一唱一和,演奏着属于他们的合作曲。
沈放气喘吁吁的扶着门,他的手都快敲肿了,喊得口干舌燥,两人睡成了死猪,雷打不动。
房间内的味道比之前更加浓郁,稍一靠近就泪眼迷离,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就进去拉他们了,沈放好奇这样的环境他们是怎么住的下去的。
“哎,谁让我摊上了呢。”
沈放没有洁癖,可他那颗见不得脏的心开始蠢蠢欲动,索性顺手给收拾了起来,憋着口气自外向内。
搬来院子里的大垃圾桶,开窗通风,经过个把小时的忙碌才将宿舍内表面的垃圾清理干净,四个大垃圾桶堆的满满的,裸露出来的大理石变成了黑色的“火山石”,黏不拉几,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
吴天顶着个黑眼圈站在门口,应该是包夜刚回来,他刚踏进宿舍就转身走了出去,抬头看了眼宿舍号,确认无误后才无精打采的走进来,他拍了拍沈放的肩膀,“辛苦了,谢谢,不过还是请你把倒了的垃圾给拿回来。”
“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鼾声如雷,吴天倒下就睡,四个床位三个人,只有柳棠不在。
“我到底在干什么。”
离开109后,沈放有点儿无家可归的落寂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李青蓝与吴成慕的回忆还在他脑海中不停回放,久久不能释怀,他成为了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不知该高兴还是伤心,令他陷入无尽的惆怅。
许久后,他望着安河桥波光粼粼的河面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管生活如何的抛弃李青蓝,她还是深爱着吴成慕,即便是苦苦等候了那么多年,他相信李青蓝对吴成慕至死都没有恨意,她那颗祈求永远在一起的心深深的触动了沈放的心房。
“若遇此一女,今生无所求。”
沈放趴在三省桥桥栏上,愣神儿的看着河水。
开技院横跨安河的有两座桥,一座名为安河,一座名为三省,取自三省吾身,意为多次反省自己。
三省桥与安河桥相距不远,三省桥以北的新校区主要以教学楼为主,读爱就在离三省桥最近的那座教学楼,这是学校的主教学楼,它有个好听且好记的名字——读爱楼。
抬头间,只见不远处虚晃过一道白,不是耀眼的白光,是那种浸没在绿色中的一点白,十分显眼。
沈放定睛细看,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正挂着一个白影,沈放惊愕的后退几步,他甚至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那是一个人,又是一个自杀的人。
沈放慌张的跑向安河桥,离桥越近他就越心慌,那个越来越熟悉的身影令他放慢了脚步,他慢慢走向安河桥,直到他站在安河桥上,他颤抖着身体,无力的跪倒在地,声嘶力竭:“为什么?为什么?李青蓝不是已经走了吗?”
“你为什么要杀陈晓慧?为什么要杀段娇娇?为什么要杀害那么多人?”
“我没有杀她们。”
“一派胡言,她们都死在了安河桥,你能说她们和你没有关系吗?”
“我真的没有杀她们。”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沈放放声痛哭,他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伤心、自责占据了他全部的心。
他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他不该不相信李青蓝说的话,李青蓝把他当成了吴成慕,就不会骗他,她说没杀就是没杀。
“我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为什么?”
一下接着一下的捶打并没有停止,沈放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比起身体他的心更痛,千疮百孔,插着一把把自责的匕首。
沈放不敢抬头,他不敢直视他,那双血瞳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是在责备他的不小心,仿佛是在责备他的无能。
“对不起,对不起。”沈放攥紧胸口,疼痛感令他呼吸困难,他无力的躺在地上,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眸,朦胧了他的双眼。
柳棠双眼充血,从内眼角流下两行血泪,血泪顺着鼻沟经嘴唇过下巴,滴落而下,刚好滴在了包裹着向日葵的包装袋上,又流到碎石瓦片上,血泪接触碎石瓦片的一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顷刻间,血泪消失在碎石瓦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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