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逸三人一起上朝面见萧悟生。面对这三个五年未见的儿子,萧悟生五味杂陈。特别是对皇长子萧逸,萧悟生的心中尽是万语千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子四人例行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萧悟生让他们退出御书房,这太过沉重而又尴尬的氛围才被打破。
三人刚走出御书房没多久,萧遥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气氛,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有一阵子都忘记呼吸了。”
萧砺笑了笑,没做声,见萧逸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知道他还有事情没有做,便看向萧遥道:“难得回来一趟,刚才父皇也说了,准咱们二人去看看母妃。事不宜迟,还是快些过去吧,过了申时可是要关宫门的。”
随后,他又看向萧逸道:“大哥,我和老七就先过去了。”
萧逸点了点头,还不忘再三提醒他们,“记得去看二位娘娘之前,先去皇后娘娘那儿拜见。”
萧遥撇了撇嘴,甚是不愿意的样子。萧逸看着萧遥,又苦口婆心地加了一句话,“若是不想给二位娘娘找麻烦,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礼不可废。”
“知道了……”萧遥回答得有些沮丧,萧砺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之结伴同行。
萧逸站在原地瞧着兄弟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这才转过身去,向宫门走去。快到下马处时,就见到萧湛正站在自家马车旁边,笑盈盈地瞧着他。
萧逸初见他那张被刀疤毁了容的脸,先是愣了一下,这才走到萧湛面前道:“四弟,好久不见了。”
“大哥,咱们先上车再说吧。”萧湛出言邀请,萧逸并未拒绝。
二人初上马车,并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相对坐着,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眼见着马车已经驶出宫门,萧逸忽然道:“四弟今日是在下马车特地等我吗。”
“算是吧,多年未见,想和大哥好好说会儿话。待会儿咱们就在王都里找间酒馆,炒几个小菜,好好聊聊,你看如何。”
“甚好,”萧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萧遥昨晚上说的那些话,又浮现在萧逸的脑海里。他忽然有些好奇,想看看萧湛是否会再带他去一次兰茵记。
眼瞅着已经到了东门街市,马车却一转弯,来到了一处小巷子里。萧逸跟着萧湛下了马车,抬头就见一间环境清幽的客栈。
运来客栈四个鎏金大字镌刻在黑底的牌匾上高高挂起,好不气派。萧逸不解地侧过头来看向萧湛,萧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拉着他往里走,一边解释道:“这里也是酒楼,可以在这里用膳却不留宿。当然,若是大哥想在这儿住一晚上,我推荐这里的天字房。”
“不了,吃饭就好。”萧逸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即便他知道萧湛刚刚所言,都是客套话。
两人一路由着店小二引着来到了二楼雅间,萧湛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菜,便关上了房门,“酒菜还没有到,你若是饿了,就先喝些茶汤,吃些糕点。这里的吃食,都还不错。”
萧逸双手接过萧湛递过去的茶碗,用鼻子闻了闻,又看了一眼茶汤的颜色,这才放下道:“看样子这里的主子,应该是个饕餮。”
萧湛想起阿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大概是吧。”
他附和了一句,便坐在了蒲团上,等着萧逸说正题。
“本来我也打算去找你的,没想到四弟却在下马处等着我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意外,一直以来,你都是我们中间最为聪慧的,父皇当初将你立为太子,没有选错。”
“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到底我已经是个废太子了。”萧湛听了萧逸的话,倒也不生气,只是感慨了一句。
萧逸盯着他看了良久,却无法揣摩他的心思。他轻蹙眉头,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凝重,“四弟,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的。只是四弟不明白,大哥已经戍守边关十年有余,为何还要回来趟这趟浑水。”萧湛低着头,用手轻轻旋转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茶杯小巧,完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萧逸愣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我并非是要回来争夺什么的,只是有些事情,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继续下去。”
“你是指当年玉贵人被人诬陷的事情,还是指其他?”
“既是指这件事,也是指其他,”萧逸看向萧湛,“你不要怪做大哥的刚回来就插手你的事情,我能留在王都的时间不多。这一次,想要将这些事情一并解决了。”
萧湛沉默了一会儿,尔后轻轻摇了摇头,“可是大哥,我怕你这一次,暂时是没办法立刻回你的西北了。”
“为什么?”萧逸有些疑惑地看向萧湛。
“你只想给母家的人和枉死的人讨一个公道,可是一直蛰伏于王都等待你归来的人却不是这么想。这次你雷厉风行,硬是将我和宋文禹及洛腾三人逼到墙角里,会让那些人以为,你是要回来争那个位置的。”
“这个,我也曾经考虑过。所以我打算待了十天就离开,绝不长留。四弟,大哥在西北过得很好,并没有觉得忿忿不平的地方……等我离开了,这些人自然会做鸟兽散了。”
萧湛瞧着萧逸真诚的眼睛,忽然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想到了自己年纪尚幼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这位兄长身边,皇后那时已经生了萧烁,对于这个前皇后留下的长子,既不怠慢,又足够冷淡,反倒是任贵妃对他疼爱有加。只是后来父皇立了他为太子,二人的关系便不自觉地疏远了。
萧湛因为这样的变化而失落过,一度以为是因为自己当了太子萧逸才会冷落他,而今想想,确实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的这个大哥,虽然幼年丧母,却被长辈们保护得很好,以至于他长大成人之后,一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会改变自己那些单纯的想法。
萧湛低下头,没有再看萧逸了,“真好呀,大哥,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变过,真好。”
萧逸皱着眉头瞧着他,不知道这没头没脑地一句话从何说起,他想说萧湛你也没变,可他又想起了他脸上的那道伤疤。
那疤痕那么明显,自己这个时候说他没变,岂不是有些睁眼说瞎话吗?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若这次太子被废黜,你理应当这个太子。”
“没有什么应不应当,若说最应当的,应该是大哥你,不是吗,”萧湛抬起头来看向萧逸,锐利的目光让萧逸一愣。
他摆了摆手,不甚认同地说道:“与你说了多少回了,我无意于皇位。”
“大家不会信的。更何况,这次圣人召你回来,估摸着也有让你取代萧烁的意思。”
萧湛的话着实让萧逸惊到了,这样的话,昨天晚上萧砺和萧遥也向他暗示过,他只觉得都是无稽之谈。而今相似的话又从萧湛的嘴巴里听到,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萧湛瞧着萧逸隆起的眉头,又道:“你想想,平日里你都是快要过年的时候才能回王都。可是今年,父皇却将召你回宫述职的消息提前了整整半年,且正好是在我审淮南郡一案的节骨眼上,你说,父皇是怎么想的?”
萧逸被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没有声响。他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串起来想了一遍,发现自己说不定被人当枪使了。萧逸嗤笑了好几声,心里头堵着一股子闷气,无处发泄,“他可真是好算计,看着我忙前忙后,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朱家嚣张跋扈,在王都一手遮天,他终究是忍不住了。要借我们兄弟之手彻底将朱家拔除,甚至连太子一起……就像当初他对元氏一族一样。”
“不一样,”萧湛摇了摇头,“当初他因为你的苦苦哀求和主动自我放逐而留下了元氏一族的血脉。可这一次……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萧逸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到底想做什么?废黜太子,拔除了朱家,总还会有新的太子,太子总归会有新的依靠。莫非他每一次都要玩同样的戏码。”
“……大哥,若你不回王都,在王都之中的皇子便只有我一个了。所以,他招了你回来。在太子人选没有定下来之前,他是不会放你走的。”萧湛说到这儿,言语里带着些沮丧。
他的这个父亲,在朱良莘想要杀他的时候,他不闻不问;良贵妃和萧诺失踪,母亲暗地里协助他们离开了这吃人的皇宫,他又将火气撒在了他的身上。
事已至此,他对这个空有父亲头衔的人是绝望的,甚至还有怨恨。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竟然还会心痛。
“过去的事儿,你就别想了。那些也不过是你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为何要自寻烦恼。”萧逸见他坐在那儿阴沉得可怕,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湛闻言抬起头来看向萧逸,冷冷说道:“他不想我们任何一个人当太子,因为他还在期望老九回来。”
萧逸怔愣地瞧着萧湛,半晌才低下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想当初,他不是认定了良贵妃与人有奸情,且九弟非他的血脉,才会那么狠心吗……”
萧湛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那是盛怒之下的想法,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后悔了。或许,他已经想清楚了整件事情,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当初有多蠢而已。”
“可是木已成舟,后悔又能如何。做错了便是做错了,就算父皇是圣人,也没有后悔药吃。”
“确实如此,”萧湛附和道,话题说到这儿,颇有些沉重,萧逸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和萧湛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他刚走,飞云就进来了,“公子,他……”
萧湛用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那一方小巧的酒杯,将被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这才道:“放心吧,我大哥一点未变,他这一趟来,就是为了讨公道的,别无其他。”
……
皇宫内院,萧遥与萧砺二人给朱良莘请安之后,才各自来到母妃的宫里。
萧遥刚踏进王贵人的院子,就瞧见母亲站在门边,翘首以盼。他疾步走过去,单膝跪了下来,母子的情绪都很激动,“母亲……”
“快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贵人双手捧着萧遥的脸,细细打量着他的模样,仿佛怎么样都看不够。母子二人互相搀扶着进到房间里坐下,王贵人这才开心地笑道:“瘦了,但也壮实了。如此,妾身也就放心了。”
“母亲,儿子这些年送到宫里的那些新奇玩意,你可有收到?”萧遥本来就是个乐天派,刚才久别重逢的伤感一过去,脸上就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收着了收着了,都小心存放着呢……刚才,你有去和皇后娘娘请安吧。”王贵人担心儿子鲁莽,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遥瞧着母亲谨小慎微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他伸出手来,拉住王贵人的手紧紧握住,“儿臣有去,母亲不必担心。刚才在御书房里给父皇请安的时候,他老人家这一次也没有问我们的归期。儿臣想,这一次儿臣或许可以留长一些时间,陪伴在母亲身边了。”
王贵人闻言,忽然笑眯了眼,“你父皇这一次是想要给你和尚未婚配的几位皇子赐婚,所以才放宽了你们回归封地的期限。”
萧遥一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赐婚?”
“嗯,是。儿呀,说不定赐婚之后,你便可以留在王都里了。”王贵人反拉住萧遥的手,声音很是激动地说道。
萧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笑道:“是啊,若是能留在王都陪着母亲,儿臣当然愿意。”
“不过……母亲却不太希望你这个时候留下,”王贵人高兴完,又有些担忧地轻声说了一句。见萧遥疑惑地瞧着她,犹豫了好一阵,才又道:“最近这王都里不太平,妾身担心你留下来,反而卷入是非之中。”
“母亲指的是内城里发生的那几起连环凶杀案?”
王贵人摆了摆手,先让在房间里伺候的侍人们退下,这才压低声音道:“不单单是这个事情,母亲总觉得,你父皇是有了废太子的心思。”
萧遥心思一动,脸上却没有任何异常,“废太子?为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妾身也搞不懂他们这些弯弯道道,”王贵人挥了挥手,颇为豪气地说道:“母亲就只是担心你,怕把你牵扯进去。若果真如此,还不如让你远在东海做个逍遥王呢。”
萧遥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母亲难道一点都不想让儿臣当太子吗?说不定,父皇会立儿臣呢……”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王贵人吓得连忙捂住了萧遥的嘴巴,她又气又急地看着萧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母亲不想让你当什么劳什子的太子,母亲只想你一世安稳,无病无灾便好。哪怕……哪怕让我们母子一辈子分离,只要知道你在东海那边活得好,母亲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感性的话,王贵人很少说出口。萧遥没想到自己看似粗枝大叶的母亲一个人会想这么多,还处处为他考虑。他只觉得鼻子一酸,将王贵人覆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拉了下来,“儿臣知道了,这样的话,再不乱说。”
“嗯,这就对了,”王贵人连连点头,想了想,又很是紧张地看着萧遥道:“而今太子又住进东宫了,你们回来的消息他一定是知道的……你记得到时候一定要去拜访一下你的太子哥哥,切莫怠慢了。”
提起这个二哥萧烁,萧遥满脸的不屑一顾,却又不想让母亲生气,便胡乱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萧砺也坐在了母亲应妃的寝宫里,母子二人喝茶聊天,很是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母妃,待会儿宫门落锁之前,儿臣就要出宫了。不过不打紧,明日儿臣上了朝之后就过来陪您。”
应妃将手里的茶碗往旁边的小茶几上一放,“不着急,本宫寻思着,这一次你大概不会那么快就要走了。”
萧砺微微一笑,向应妃拱了拱手道:“母妃果然心思玲珑剔透,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应妃瞥了萧砺一眼,似乎很是嫌弃他谄媚的模样,“既然你回来了,就代母妃去大慈悲寺探望一下贵妃娘娘吧。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宫里的人都如履薄冰,母妃也是不敢行错半步,就怕害了你。而今你回到母妃身边了,母妃也松一口气了。”
萧砺闻言,表情收敛了一些,道:“让母妃担心了。”
“母子母子,彼此挂心,自然是应当的,”说到这儿,应妃像是想起了什么,想问,却又不敢问。最后,索性便沉默了。
萧砺瞧着母亲的侧脸,岁月到底还是在这张美人的脸上刻下了些许痕迹,他不免有些心疼,“母妃,儿臣的事情您不必太过挂念,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应妃侧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之中隐隐藏着担忧的神色,“本宫就是怕你拎得太清楚了……前一阵子严尚书等官员联名上书督促润王查案,怕是你们的手笔吧。”
萧砺看着母亲,实在没办法隐瞒,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应妃看他这样,轻轻叹了口气,“你们未免也太看不起你们的父皇了,只怕从你们有这个动作开始,他便都看在了眼里,甚至还顺水推舟地帮了你们一把。”
“这一点,儿臣也有想过。不过,怎样都无妨,至少事情已经如儿臣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了。”
“果真如此吗?”应妃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即便是心里着急,也不曾提高音调,只是温声细语地问道:“你们这么做,无非是冲着太子去的。可是,萧铎一定不会出卖太子的。”
“母妃为何如此肯定?”萧砺依旧含笑瞧着母亲。
“他自小就在皇后身边长大,与太子比亲兄弟还亲。这些年,萧铎也没少干过不得体的事情,也全被太子一一照拂了。说到底,还是生恩不及养恩大。”
“不一定,”萧砺摇了摇头,“若是他知道了玉贵人当年被赐毒酒的真相,又当如何。”
应妃猛地转过头来看向萧砺,眼里带着些震惊,沉思片刻之后,她又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这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压根就已经死无对证了。”
“有没有证据,其实都没关系。萧铎虽然行事张狂了些,但也不是个蠢人,他这些年不见得没有怀疑,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让他选择相信这个怀疑。”萧砺说完这句话,便双手捧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汤,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茶叶苦涩而又略带甘甜的味道。
应妃知道,这是儿子不愿意再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最终没有再细问下去。有时候不知道,也是对彼此的一种保护。
……
五日后,润王带着宋文禹与洛腾呈上了针对淮南郡一案重审的折子,将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即便如此,润王萧湛也没有轻易下结论,将所有罪名都归结到萧铎身上,只说这件案子还需要再次复核查验。首先要做的事,便是先将庆王萧铎关押在大理寺。
萧悟生看了那折子,没有当场给结论,只是在下朝以后将三人召到了御书房。当天晚上,洛腾便带着王都衙门的衙役上门了。
门房进去通报了没一会儿,萧铎便踱步出来了。
“庆王爷,劳烦您跟下官走一趟。”洛腾对他行了个礼,并侧身让出了个位置。萧铎抬头一看,发现一辆马车正停在不远处。此时王都之中已临近宵禁时刻,街上没有什么人。
萧铎扯起唇角,笑了一下,“难为洛提刑想得如此周到,晚上来抓人,也算是给皇家留了面子。是父皇要求的吧。”
洛腾没有作声,萧铎知道,这便是默认了。他向前走了几步,抬头想看一看那满天繁星,却只见乌云密布,没有半点月光,更不要说星星了。
若没有衙役手里的那两盏灯笼,他的眼前几乎是漆黑一片。萧铎低下头,无奈地低声说了一句,“没想到,我此生最后一次看这天色,竟然是这样的天色。”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地往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王爷!”临到上马车时,抱琴忽然冲了出来。他想要接近萧铎,可是却被衙役们拦住了。萧铎回过头来,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看着这样的眼神,抱琴心里只发冷,“王爷……您要去哪儿?抱琴陪您一起去。”
萧铎冷漠地看着她,心想自己当初发现她背叛了自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剑杀了她。或许,是因为她弹琵琶的样子像极了母妃。又或许,是因为她的侧脸像极了那个女人吧。
阿金的脸,忽然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萧铎有些烦躁地回过头,手脚利落地上了马车,任抱琴如何哭喊,他都没有撩开帘子来再看她一眼,和她说一句话。
“王爷,王爷!您为为什么不愿意和抱琴说话?抱琴真的没有出卖您,抱琴没有啊!”抱琴在马车后面撕心裂肺地哭着,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姑娘,姑娘,您不要这样……”丫鬟瞧着跌坐在地上的抱琴,将她抱在怀里,很是心疼地说道:“王爷只是误会了您,他总会明白的……”
“不,”抱琴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的那一把被萧铎摔坏的琵琶,“他连琵琶都狠心摔了,一定是恨毒了我,这个误会……到死都不会解开了……死都不会……”
说罢,她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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