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修好以后,抱琴满心欢喜地回到王府默默等着萧铎回府。哪里知道,这一等竟然等到将近子时。
见抱琴不吃不喝地坐在房间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一把琵琶痴痴望着房门口,在一旁伺候的丫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姑娘,别等了。王爷怕是有事情耽搁了,没有处理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
话音刚落,抱琴好像刚回过神来一般。她茫然无措地看着丫鬟,半晌才道:“你说的对,我还是早些歇息吧。就算是把王爷等回来了,这副模样也是不讨他欢喜的。”
抱琴一边喃喃念着,一边缓缓起身。正在这时,萧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抱琴抬头望向萧铎,立马便笑开了。
那般灿烂的笑容,必定是发自内心的。
“王爷。”抱琴向前跨了一步,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萧铎眼中的冷漠给吓到了。她猛地止住了步子,低着头将怀里的琵琶抱得更紧了些。
萧铎将视线落在那琵琶上,忽然对那丫鬟吩咐道:“你出去。没有主子召唤,不得入内。”
“是。”丫鬟抿了抿唇,她看得出来萧铎正在隐忍着愤怒的情绪,她有些担心地看了抱琴一眼,却又爱莫能助。
丫鬟刚退出去,萧铎便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抱琴摇了摇头,她本想跟他说,她终于把琵琶修好了。那一次琴弦绷断,惹王爷不高兴了,她一直很内疚。可是,现下好像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萧铎见她沉默不语,眼神愈发地冰冷,“本王可真是低估了你,不仅是本王,怕是太子也低估了你。”
“王爷,您……您说的话,抱琴一个字都没有听懂。”抱琴猛地抬起头,瞪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瞧着萧铎。
“哼,没有听懂……本王且问你,你今日是去宋府了,是吗?”
抱琴一愣,半晌才点了点头,“是,奴家是去了宋府。”
“去干什么了,”萧铎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她身前才停下,“你可别告诉本王,你只是去修了琴弦。”
“就是为了修琴弦而去的呀,王爷您看,这琴弦已经修好了,奴家日后可以继续为王爷弹奏了,奴家……”抱琴献宝似地将那琵琶呈到萧铎面前,可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够了!”萧铎一声怒喝,抬手便将那琵琶摔到一边。抱琴惊叫了一声,慌忙扑到地上将琵琶捡起来。他用的力气可大,竟硬生生将琴声磕去了一角。
抱琴颤抖着用手抚摸着那已经凹凸不平的棱角,转头看向萧铎时,泪已经顺着脸颊落下,砸在地板上,也砸在了琵琶上,“王爷……”
萧铎咬着牙半天没有再有所动作,其实按他的脾气,抱琴早就应该被他当场要了性命。可是她刚才那副如泣如诉的模样,却与萧铎记忆里母亲的样子重合了——母亲在喝掉那杯御赐的毒酒之前,也是这般绝望而又委屈地看着父皇,可是父皇却不为所动,他看着母亲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萧铎紧皱着眉头,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他怕自己再留下来,也会用那样的眼神去看抱琴。他不想变成父亲那样的男人,更不想让这神态像极了母亲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手里。
“王爷……”抱琴见萧铎拂袖离去,慌忙爬了起来想要追上去,临到门边却还是生生止住了脚步。她看得出来,有那么一瞬间,萧铎是真的要杀了她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去了一趟宋府吗?
抱琴靠在门板上的身子渐渐滑落,跌坐在地上,如何都想不通这些太过复杂的事情。
……
萧湛坐在润王府的花园里,看着这无边的月色,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大哥已经到王都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飞云站在萧湛身后,表现得很平静,“王爷何以见得。”
“你仔细想想,今日进宋府的,还有户部尚书的掌上明珠李姑娘。抱琴拜访宋府的消息,十有八九就是李姑娘带回李府的。你我都知道,阿金和这个抱琴,几乎是不来往的。偏生被这么一传,却成了经常来往的手帕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将这么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疯传成这样,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既然不是咱们,就一定是其他人,但一定不是太子,”说到此,萧湛微微眯着眼,看着那柔和的月光笑道:“看样子,户部从尚书到侍郎,都是大哥的人了。前有户部侍郎与严尚书联名上书于御书房,要求咱们加快办案的速度;其后又有人利用抱琴姑娘和阿金走动的事情,来挑拨太子和五弟之间的关系。你说,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想庆王倒戈,站出来指证太子。”飞云没有多想,立马接话道。
“没错,”萧湛站起身来,负手沐浴在月光之下。他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眼睛,“大哥估摸着也清楚,光是我手头上的这些证据,根本没办法置太子于死地,唯有萧铎倒戈,还有几分可能。毕竟,整个淮南郡的财政可都是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了太子一党了,虽然从明面上看,都是五弟在经手处理。”
“可能吗。”飞云言简意赅地问道。
“本王觉得,不太可能。除非……五弟相信当初玉贵人的死,是和皇后有关系的。”萧湛垂下眼来,伸手轻轻触摸着那随风微微颤抖的菊花花瓣。
“当年之事,早就已经无从查起了。知道那件事情真相的人,几乎都是宫中的老人,而今朱良莘在后宫之中一人独大,谁又会去触这个霉头。”飞云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并不可取。
“是呀,说来皇后可真是一箭双雕。不仅收了一个得力的养子,更是将这件事情栽赃在了我母妃的头上。你看这么些年,萧铎如何仇视于我便明白了,”萧湛说到这儿,话语停顿了一下,又道:“既然大哥想在萧铎身上找突破口,索性咱们就静观其变吧。毕竟若是这条路真的走通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说不定,母妃还能沉冤得雪呢。”
“是。”飞云垂下头答应道。
……
大皇子萧逸踱步于王都的闹市之中,西北的风沙将他面部的轮廓打磨得刚毅冷硬,他光是沉默不语地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都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站在车水马龙间,萧逸有些茫然。只觉得不过五年的光景,王都变得更繁华了一些,好些地方又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
“大哥,听说那家酒馆的菜色不错,咱们去尝尝?”老七萧遥抬头瞧见兰茵记那随风舞动的酒幡,兴奋地抬起收起的折扇指了指,转头看向萧逸道。
口舌之欲,萧逸向来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七弟是个饕餮,他见时间尚早,便也点头答应了。三皇子萧砺向来是不会驳斥二位兄弟的意见的。既然大家都同意,便跟着一道进去了。
三人刚一进门,就见着店小二带着笑,喜气洋洋地迎了过来,“三位郎君,是要在一楼听曲喝酒,还是要找个僻静地方好好吃饭?”
老七萧遥嘿嘿一笑道:“自然是要好好吃饭,曲有什么好听的。你且给咱们弄一间上房,然后照着咱们三人能吃饱的分量,将你们这儿最有名的菜都上上来。爷吃得高兴了,可是有赏赐的。”
萧遥的话让萧逸和萧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他们这个弟弟,哪怕是已经长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是如以前一般的脾气,一点都没有改变。
“得嘞,客官楼上坐。”店小二听到有赏赐,笑眯眯地赶紧将三位贵客给请上了二楼,并将之带进了一处可以凭栏远眺的雅间。
萧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尔后不拘小节地往那栏杆边上一坐,吹了声口哨,“大哥你看,这处景致可真是好。能够凭栏远眺到月华楼的那个花魁阁。”
萧逸冷漠地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眼来,压根就不感兴趣。萧砺含笑坐在一旁,先是给三人都舀了一碗茶汤,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吃了饭就早些回去吧,而今王都还在宵禁期呢。到了亥时,酒馆陆陆续续都要关门送客了。”
萧遥一愣,立马有些不高兴了,“许久不回王都,怎么还不知道现下添了这么个规矩。”
他刚嘀咕完,萧逸也抬头看向萧砺,“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砺微微一笑,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已经宵禁将近一两个月了,在咱们回京述职之前,内城出了杀人案,因为京兆尹衙门一直缉拿不到凶手,这才想到了宵禁这个法子。听说,这宵禁一直要到中秋节才会解禁。”
萧逸听了萧砺的话,一手拿起那碧绿的茶汤,轻抿了一口,又将茶碗放下,“还是三弟消息灵通,我和老七,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咱们今日小聚,还是少喝点酒,明日要进宫向父皇述职,不能失了规矩。”
“大哥说得是。”萧砺点了点头,颇为赞同。他话音刚落,店小二就敲门进来了,萧遥见他手上端着个大托盘,上头摆着六道菜,立马坐直了身体。
“三位郎君,咱们店里江浙菜是一绝,小的便给三位郎君做主,挑了几道江浙菜,荤素搭配,还有羹汤,请三位慢用,”说着,他便麻利地将菜盘子都端到了桌上,又收了托盘恭恭敬敬地问道:“三位郎君还需要什么吗?”
“你们这儿既然上了螃蟹,就该给咱们上些黄酒。”萧遥扫了一圈桌子,甚是满意。指着那通红的螃蟹对着店小二叫道。
“是是是,这位小郎君说得对。小的去去就来。”说罢,他立马就退下去了。萧遥也不客气,还未等二位兄长动手,自己便先掰开了一只螃蟹吃起来。
萧逸瞧着萧遥吃得意犹未尽的模样,神情依旧淡漠,他看了一眼那螃蟹,默默挪开视线,举筷夹了些莴笋丝送进嘴里。咀嚼之下,觉得这莴笋丝清甜可口,便又夹了几筷子。
“大哥,你可知道这酒馆是谁家的?”萧遥吃完了蟹膏,便开始用手边的工具剔起蟹肉来。他看着萧逸,一边剔一边问道。
萧逸抬头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可似乎又并不在乎,“谁的。”
“沈家的,”萧遥低声说了一句,便笑着将那浸在蟹醋之中的蟹肉用筷子夹起,一并送进嘴里。
他故意卖关子,萧逸也不着急,和萧砺一起吃着菜慢慢等,等到萧遥将那口中的美食咀嚼吞咽了,才问道:“这店铺开在最热闹的街市,来人又络绎不绝,当初沈万千可是信誓旦旦将家产尽数捐于国库,这才换来沈家与宋家的联姻。若是沈家的店子,这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
“这才是沈万千的高明之处呀,”萧遥吃了好吃的饭菜,心情好得很,便多说了几句,“这是沈万千给他女儿的嫁妆,不仅是这家店铺,王都之中但凡能够赚些银钱的店铺都被那沈员外挪到了女儿名下。他这个老东西的算盘可是打得啪啪响,若是沈氏嫁给了别家,他说不定都不敢这么做。就是看中了宋家家风清廉,从不克扣媳妇的嫁妆,也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萧遥说完,萧砺下意识地看了萧逸一眼,见大哥只是在低头吃菜,便知道他压根就没有将这些事往心里去。他抿了抿唇,抬头看向萧遥,故意问道:“老七,你说这么多,是想说什么?”
“若能得宋家支持,不仅有锦北第一金科状元郎的鼎力相助,说不定还有沈家……”
他话未说完,萧逸便将筷子放下了,“七弟,大哥无意于此,你与三弟不必在大哥面前演这种双簧。更何况,宋家向来都不参与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实在难能可贵。我们不应将他们强拉入淤泥之中挣扎,实在是罪过,也是我朝的损失。”
“大哥,你是这么想,可别人知道吗。我可是听说,四哥经常来这兰茵记,还在这儿有个固定的雅间呢。此次淮南郡一案若是能将太子拉下马,大哥莫非要将四哥推上去?”萧遥说罢,冷笑了一声,“他也配。”
萧逸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似有很多无奈,“当初决意做这件事的时候,只不过是不想瞧见真相永远埋没。若因此被人误会也无妨,待本王述职完毕,回到封地,这些人的心思自然就打消了。”
“……这一次,我就没有想过再回去。”萧遥听到萧逸这么说,彻底冷了脸。他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萧逸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在萧砺眼神的示意之下终究什么都没说,“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他便将房门拉开,大步离开了房间。
“大哥,你不要怪阿耀,他就是这么个脾气。”萧砺轻声安慰道。
萧逸摇了摇头,“我不怪他,是本王让他失望了。”
萧遥气冲冲地出了雅间,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空旷的二楼来回踱步,似乎是想要排解心中那一团怨气。正在这时,有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低声交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萧遥回过头看去,正好瞧见这家酒馆的掌柜的正陪着一个妇人走上二楼。
“姑娘,您看这是这个月的账簿……”掌柜的将手中的账簿递给了阿金,阿金双手接过,刚想要说什么,就感觉到有人正在打量她。她抬头一看,正好与萧遥的视线对上。
让萧遥觉得意外的是,那妇人并未像寻常女子那般慌乱,反而对他颔首致意,“掌柜的,这里有客人,咱们不如换个地方说话吧。”
“哎,好,好。”掌柜的连连点头,又引着阿金转身下楼。直到阿金的身影消失在萧遥的眼前,他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坐在房中的萧砺许久不见他进来,便出了房间来寻他,见他正站在楼梯口发呆,有些奇怪地拍了他肩膀一下,“你怎么站在这儿发呆呢?不要生闷气了,快些进去把晚饭用了,回头就要到宵禁时间了。”
“好。”萧遥点了点头,跟着萧砺进房间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阿金的样貌。
从掌柜的态度来看,刚才那位容貌秀丽的妇人便是沈万千的千金了。他未曾想过,沈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标志的美人儿。
萧遥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感觉现下自己像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早就将之前的事情抛诸于脑后了。上好的黄酒也早就已经送了进来,正在泥炉上煨着,萧逸兄弟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轻轻碰了一下之后,便将那黄酒一饮而尽。
……
阿金将账簿看完之后,便将账簿合上交还给了掌柜的,“刚才瞧见那位公子贵气逼人,却是个眼生的。掌柜的在王都见多识广,可知道他是谁?”
掌柜的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笑道:“老朽不才。竟然也没瞧出来是哪家郎君。”
“那便有可能是外地来的了,”阿金如此说道,便也没往心里去。只是那萧遥在瞧见自己的时候眼神里除了惊艳,还带着些爱恋,这才让阿金上了几分心,“无妨,我也是随便问问。眼看着就要到亥时了,麻烦掌柜的去准备一下打烊的事情了。我在这里等着夫君来接我就好,不必掌柜的陪着。”
“是。姑娘,等姑爷来了,小的会让人来通报一声。”
阿金点了点头,便就着手边热腾腾的茶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偶尔抬头看一下这王都的夜景。
临近亥时,宋文禹带着怀仁过来接她。阿金接到信,便从雅间里出来,正要下楼,又与那个少年碰上了。阿金向后退了一步,对与少年同行的三人行了个礼,“三位郎君先行。”
她的声音很好听,又是王都里不常见的江南口音,便惹得萧逸一行人多看了她几眼。阿金有些奇怪于这三人怎么既不离开又不接话,便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三位郎君?”
“还是请夫人先行吧。”萧砺是最先从那惊鸿一瞥之中回过神来的,他温声细语地说道,并做了个请的姿势。
“多谢。”阿金点了点头,也不忸怩,带着阿珍就先下了楼。
等到二人离开了,萧遥有些激动地扯了扯萧砺的袖子,“三哥你瞧,我说的没错吧。她就是这家酒楼的主人,沈家千金。”
萧砺淡淡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了一句,“也是刑部宋大夫的夫人,官眷。”
萧逸倒是没有理二人的斗嘴,他先是来到二楼露台边上站着,往楼下瞧了一眼,只见宋文禹正站在马车边上扶着刚才那位妇人上车。这读书人虽然没有习武,但是感觉却异常敏锐,萧逸看到他下意识地抬头往楼上瞧,便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阿金瞧见了宋文禹的动作,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窥伺咱们,”宋文禹说着,跟阿金一起上了马车,“可能是我看错了。”
阿金心想,你一点都没看错,真的有好事之人在打量咱们夫妻俩,而且对方武功底子不错。可是她又不想说出来吓着她,便只是敲了敲车厢的墙壁,告诉怀仁马车可以走了。
“今日你还算是回家得早的了,事情快要告一段落了?”阿金看着宋文禹问道。
“嗯,在和阿腾还有润王一起写折子。等这折子递到宫里去,就要缉拿庆王了。“说到这儿,宋文禹忽然沉默了下来。这案子耗费了他和阿腾的大量心血,可是查到最后也没办法将罪魁祸首拿下,他多少会有些不甘心。
“你且等着吧,等你们缉拿了庆王之后,魑魅魍魉都会开始出来行动的。到时候,你说不定可以坐山观虎斗,乐享其成。”阿金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跟宋文禹说道。
宋文禹看着她,忽然问道:“若我跟你说,大皇子本无意于夺嫡之争,你可相信。”
阿金愣了一下,思考片刻之后才道:“我并未接触过,不好评论。可是若他真的无意于那位置,是不是也就代表着,现下这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
“也不一定,有可能是他做的,可是和争斗无关。”
宋文禹的话让阿金愈发糊涂了,“既然如此,他这么大费周章地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求公正。”
阿金目瞪口呆地瞧着宋文禹,只觉得这四个字,算是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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