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在无名山庄打坐入定,不过是半个时辰,便睁开了眼睛。梁祈安坐在一旁,看了她一眼,道:“心静不下来,如何都无法入定的。”
琉璃站起身来,走到梁祈安的对面跪坐了下来,一声不吭地替他煮了一碗茶汤,“阁主,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不羁山。”
“等事情尘埃落定,自然就回去了。”梁祈安接过琉璃双手递过来的那碗茶汤,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阁主莫非是想要插手这王都中的事情了?”听了梁祈安的话,琉璃有些疑惑。
“插手……”梁祈安低声呢喃了这两个字,又喝了一口茶才道:“你看咱们现在什么都没做,不也有事情找上门来吗。”
琉璃心中了然。若说这通天阁阁主梁祈安有什么软肋,怕就是在他膝下长大的这一双儿女了。现下有人将主意打到了阿银的身上,便是触动了梁祈安的逆鳞。
“阁主,不羁山那边已经传了信回来。说阿银已经安全抵达不羁山了。”
“那你便去信和你师傅说一声,让她将阿银看紧了,这段时间让他不要接任务下山。”
“是。”琉璃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却在腹诽。阿银也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那么大一个人,腿长在他的身上,师傅能够怎么办?
刚这么想着,梁祈安又道:“过两天你也回不羁山上去吧。回去帮衬一下你师傅。”
琉璃一愣,藏在袖中的手指颤了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梁祈安看了她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碗茶汤上,“我知道你现在都还没有去找那个人去将往生蛊拿回来,可是你这么躲着你师傅也终归不是个办法。你不去找那人,你师傅自然就会替你去找的。”
“……阁主,我明白,”琉璃声音颤抖地应道,又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才又继续说道:“可是,我不想让师傅为难,我也更不想让……让他出事。”
“哎……”梁祈安听了琉璃的话,只觉得悲从中来。曾经的那一段往事,又浮上心头。他沉吟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也罢,回头我帮你劝说一下你师傅。可能不能说服她,我不敢保证。”
琉璃没想到梁祈安会在这件事情上松口,十分激动地在梁祈安面前跪下,连连磕头道:“琉璃谢过阁主。”
“嗯,你起来吧。不过,你还是要回到不羁山上去的。关于这一点,容不得你讨价还价。”
“弟子明白。只是在离开之前,弟子想与那人见上一面,道一声珍重。从此,便不再见他。”琉璃视线垂下,声音苦涩地缓缓说出了这几个字。
“……好。全当是了了你一桩心事。”梁祈安沉默片刻之后,应允了琉璃的请求。
琉璃知道,这已经是梁祈安最后的让步,她也不敢奢求更多。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梁祈安微微一笑,转头离开了房间。
……
正在陪着萧湛喝酒聊天的洛腾,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心痛,像针扎一般地疼。他捂着胸口,眉头轻蹙。萧湛见状,也将酒杯放在了一边。
“洛统领,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许是凉酒喝多了,刚才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等那阵子不适感过去之后,洛腾回应道。
“既然如此,这酒是不能再喝了。”萧湛话音刚落,就见着宋文禹推开门走了进来,便打趣他道:“主人家终于回来了。洛统领你赶紧与他说道说道,这用来温酒的暖炉炉火都灭了,也没见人过来蓄上火。你身子不舒服,全应该是文禹的不是。”
宋文禹闻言一愣,坐到洛腾来看了他一眼,还未等他开口,洛腾便道:“是王爷在说玩笑话呢。不过暖炉没了是真的。”
说罢,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一个红泥炉子。宋文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炉子,果然火灭了多时,就连炉子都已经冷了。他拍了拍手,让人立马换了个新的。
“王爷,招待不周。”酒重新温上之后,宋文禹向着萧湛拱了拱手,有些抱歉地说道。
萧湛瞧着他虽礼数周全,却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道一定是宋府里出了大事。可是今日是宋家二郎君大喜的日子,宋府之中能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萧湛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先开了这个口,“文禹,我见你魂不守舍的,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宋文禹抬起头来看着萧湛,似乎是在犹豫当不当说。他一向不喜欢将自家麻烦事情倾诉于人,可是这一次……
“王爷,”宋文禹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松了口,“微臣祖母……病危。”
萧湛和洛腾皆是震惊地看着宋文禹,最后还是萧湛最先回过神来看向宋文禹道:“怎么会如此突然?现下宋老夫人的状况如何。”
“已经请王医正来瞧过……怕是药石难医,神仙难救了。眼看着文渊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宋府,可是祖母她……还在昏迷着。”
宋文禹神情颓败地坐在那儿,在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平缓,极力克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他下意识地隐藏了往生蛊的事情,不想横生枝节。
“正好。我带过来的贺礼里有一根千年人参,拿那人参的根须煮汤水给老夫人服下去,应该可以撑上一阵子。”他话音刚落,飞云便领命出了房间,应该就是去拿那一根千年人参了。
“谢王爷一番好意。只可惜,这也不过是撑过一时的办法罢了。”宋文禹向萧湛抱拳表示感谢之后,神色之间难掩哀伤。
“不尽然。江湖之大,无奇不有。”萧湛突然说的这么一句话,让宋文禹的心里一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了萧湛一眼,有些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只见萧湛微微一笑,又捏起了酒杯道:“文禹,你可听说过往生蛊?”
宋文禹低下头,借以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惊讶,“那是何物。”
“通天阁你总归是听说过的吧。通天阁之下,又分为往生阁和千面阁。这千面阁一脉传承的秘术是千面之术,而往生蛊便是往生阁的拿手好戏了。”
萧湛将往生蛊的出处娓娓道来,与阿金所说未差分毫。宋文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成拳,暗自心惊——他没想到,萧湛对通天阁竟然如此了解,这让他不得不为阿金的安危心生担忧。
宋文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如常,好让萧湛不会心生疑惑,:“王爷特意提起这个往生蛊,是因为他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
“算是吧,”萧湛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整理思绪,“这往生蛊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说白了便是一命换一命的道理。将蛊毒置于养蛊之人的身上,当此人的性命岌岌可危之时,此蛊虫就会以自己的性命献祭,让此人重获新生。”
“竟然还有此事?”萧湛话音刚落,头一次听说往生蛊之作用的洛腾先一步出声问道。宋文禹看了一眼洛腾,并没有觉得唐突。不久之前当他从阿金口中听闻此事时,也是这么一副惊诧的模样,“那通天阁中人,岂不是人人都有两条性命,可以有恃无恐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这往生蛊的制蛊方法,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习得。不知为何,一直以来这往生蛊之术的修习之人一直以女子居多。”
“既然是通天阁的东西,又是如此珍贵。想要借来为我祖母续命,怕是天方夜谭了。”宋文禹适时出声,言语苦涩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萧湛不动声色地看了宋文禹一眼,笑了笑道:“也是……若是一早便与通天阁的人有交情,倒是另说了。若是这条路行不通,或许咱们还可以想一下别的办法。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让宋老夫人能够安然度过今日。”
“王爷说得是。”
宋文禹点了点头,三人正说着话,怀仁的声音忽然从屋外传来,“大少爷,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的花轿已经到宋府门口多时了。眼下吉时已到,需要将新妇迎进府中了……”
宋文禹听了怀仁的禀报,便知道祖母的院落里眼下应该还是乱作一团,所以宋余氏也脱不开身来做主。于是他便向怀仁道:“既然吉时已到,仪式自然要按时举行。你先差人去门口告诉喜婆一声,我去主屋找父亲母亲。”
“是。”有了宋文禹的回应,下人们就有了主心骨,之前有些浮动的人心也稳定了下来。
“王爷,微臣先行告退。”
“你且去忙,我在这儿静候佳音。”萧湛向宋文禹举杯致意,目送宋文禹离开房间。
……
和宋文禹分开之后,阿金就一直心神不宁。阿珍跟在她身后默默瞧着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忍不住道:“姑娘,您已经在这儿走了半个时辰了。二少爷都已经准备将新娘子迎进府里了。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阿珍,你说,白术师姐可还在王都之内?”阿金被阿珍这么一说,总算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可说不好。药王谷的弟子都撤了个干净,白术大师姐还留在王都做什么?再说了,他们药王谷的人,向来不喜王都,更不喜欢咱们。”
“你说话……倒是直白,”阿金干笑了几声,知道阿珍也没办法替自己出谋划策了。她叹了一口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小几。忽然,她猛地站起身来道:“你说,若是找沈玉出宫为老夫人诊治,能有几分把握?”
阿珍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才一脸疑惑地看向阿金道:“姑娘,沈姑娘有几分把握救治老夫人。奴婢只是在想,在此之前,姑娘考虑的不应该是怎么将沈姑娘从宫中请出来吗?”
阿金愣了一下,有些沮丧地又坐了下来道:“你说得没错。是我考虑得不周全。”
“姑娘这是关心则乱。”阿珍好心安慰道,突然灵机一动,很是兴奋地看着阿金道:“姑娘,先前奴婢去大厅里帮忙的时候,就听说太子妃殿下会过来参加二少爷的喜筵,却不知沈姑娘会不会跟着出来伺候?”
阿金一愣,心情有些复杂地低声呢喃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刚才在后院,我不曾见过孟氏。”
“姑娘,太子妃殿下是何等身份。她若来了,也一定不会在那女眷席中坐着的。”
“对,你说得对。”阿金喜上眉梢,可是这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她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云,“现下文渊他们马上就要拜天地了,若是孟氏来了,定会被请到上座。宋老夫人眼下这个状况,她现在应该也会知道了……若是她带了沈姑娘来,一定会出手相助吧。毕竟……”
阿珍不知道她喃喃自语说了些什么,见她又在发呆,便轻声问道:“姑娘,那咱们还去拜见太子妃殿下吗?”
阿金摇了摇头,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在这个时候出现,“咱们还是去喜堂里帮衬一下。老夫人那里,怕是不需要我了。阿珍,你去和怀仁说一声,便说若是太子妃殿下身边带着一位叫沈玉的女官,便让他去禀告大郎君。他会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的……”
阿珍想不明白为何阿金的情绪忽然就变得低落起来,她向阿金行礼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找怀仁了。
……
正如阿金所料,孟一荻确实来了宋府,也确实带着沈玉。只不过她们为了避嫌,并未在后院女眷席中等待,而是在主屋旁边的一个侧厅里休息着,这也是宋余氏特地安排的。
时隔多日,再来宋府,已是物是人非。孟一荻并不想在这儿多做逗留,只想做完分内之事便离开。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有所有人颇有兴味的目光都让她如坐针毡。
沈玉见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俯下身子来轻声问道:“娘娘,您若是不想待在这儿。咱们和主人家说上一声,回去便是了。反正,礼已送到了。”
“不可,”孟一荻轻轻摇头,“母后这次让我过来,其中便有试探的意味,再则也是想让我替太子笼络人心。你看今日喜筵来了那么多人,我若这个时候落荒而逃,岂不是留人话柄。”
沈玉闻言,便也不再说离开的事,“奴婢刚才听外头有脚步声,似是十分匆忙。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府出了什么事情。”
被沈玉这么一提醒,孟一荻也觉得奇怪起来,“是呀。按理说这吉时将近,应该有人过来请我入席才是……”
她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孟一荻抬头一看,发现是怀仁站在门口,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你……”
“娘娘。”她话还未说出口,怀仁便退让到了一边,宋文禹上前一步站在了门口,向其行礼道:“我家老夫人忽然病重,微臣斗胆,向娘娘求个人,救治微臣的祖母。”
孟一荻瞧着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的宋文禹,忍着心中酸涩,轻声开口道:“宋大郎君客气了。你想要求什么人,老夫人病重,本宫有什么可以帮一把的地方,自不会推卸。”
“娘娘,臣下想请在您身边伺候的这位沈姑姑随臣下走一趟。”
沈玉没想到宋文禹一出现就指名道姓的要自己,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宋文禹,见他神情如此笃定,更是疑惑了,“娘娘,奴婢……”
“既然是宋大夫请你过去,你便过去吧。你且放宽心,宋大夫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他不会为难你的。”孟一荻以为沈玉是心里忐忑,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沈玉点了点头,便跟着宋文禹离开了房间。他们转身离开时,孟一荻坐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
宋文禹带着沈玉匆匆来到主屋前,他忽然转过身来,向着沈玉深深鞠了一躬。沈玉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道:“宋大夫,您这是……”
“是内子让我来寻你的,”宋文禹抬起头来看向沈玉说道:“沈姑娘但凡放开手脚去治,不论结果如何,我定不会为难沈姑娘。”
沈玉听了宋文禹的话,之前的疑惑算是全部有了答案,她眉头舒展看向宋文禹,还礼道:“既然是姑娘嘱咐的,沈玉定当全力以赴。宋大夫,还请带路。”
有了沈玉的这句话,宋文禹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连忙侧过身子亲自为沈玉引路,二人赶到老夫人房门前时,就听到屋子里隐隐有哭声传来。宋文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推门而入,就见宋余氏正坐在外屋哭泣。
“母亲,祖母他……”
宋文禹有些慌乱地来到宋余氏面前,问道。
“没,你祖母……你祖母没事,我只是……”宋余氏也没想到宋文禹会忽然带人闯进来,连忙擦了眼泪道:“你祖母现在还是昏迷着,润王爷送过来的参须水已经喂下去了,也不知道……”
宋余氏说到这儿,又擦了擦眼泪。宋文禹看穿了宋余氏的内心想法,却没有说破,只道:“二帝已经抱着庄家表妹过了大门了,母亲先去喜堂张罗着吧,那边更需要主心骨,这里有我便可。”
“这……那好,还请大郎多担待了。”说着,宋余氏便带着李嬷嬷走出了宋老夫人的房间,宋文禹甚至都没有转头去多看一眼。
“沈姑娘,这边请。”
沈玉点了点头,跟着宋文禹来到宋老夫人床前。只见宋老夫人面色红润,呼吸也趋于平缓,却还没有睁开眼睛。沈玉为老夫人诊脉之后,与宋文禹一起来到屋外,“宋大郎君,宋老夫人的情况属实不好,现下她的情况看似稳定,全是那碗参须汤的功劳。”
宋文禹听罢,半晌才艰难地问道:“沈姑娘,您的意思是……”
“想要调理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其中几味药材,就只是生长在药王谷,千金难求。”说到这儿,沈玉面露难色。
宋文禹见状,便知道她是有不能说的苦衷,便道:“姑娘只管开方子,抓药的事情,就由我们宋家人去想办法便是。”
沈玉见宋文禹如此豁达,反倒是有些愧疚了,“好,奴婢这就去开方子。老夫人的参须汤,还是要继续喝着。待到参须用尽了,再开时服药也不迟。”
“好。”宋文禹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宋余氏的小心思,最后还是开口道:“沈姑娘,以你之见,今日我祖母可还能参加喜筵。”
沈玉将药方写罢,吹干了墨迹,并将之双手递给了宋文禹,“办法是有,但是只能撑一时。”
“对祖母身子可有什么影响?”宋文禹想了想,如是问道。
“没有坏处,但是一个时辰之后,病人会再次陷入昏迷的状态。”
“如此……”宋文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下了决定,“劳烦沈姑娘了。”
“好。”沈玉答应得干脆,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中拿出来一个白玉的药瓶,在宋老夫人的鼻子前晃了一下,宋老夫人立马就有了反应,“宋老夫人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会转醒。宋大郎君若是想要宋老夫人参加二公子的喜筵,可要快些准备了。记住,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老夫人是清醒的。”
“谢过姑娘大恩。”宋文禹对沈玉长揖道。
沈玉连忙摆了摆手道:“宋大郎君客气了。奴婢先行告辞了。”
“好。”
……
阿金带着阿珍坐阵于喜堂之中,招呼宾客陆续就座。眼见着酒席已经坐无缺席,仍旧不见宋余氏的身影,只有宋格非一人目光沉沉地坐在那儿,无人敢去打扰。
阿金四处张望了一番,实在是没有瞧见宋余氏,这才无奈走到宋格非身前道:“公公,还有一刻钟,就到吉时了……”
“若是待会儿你婆母还未来,便由你来主持吧。”宋格非抬头看了阿金一眼,忽然吩咐了这么一句话。
阿金一愣,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有小厮高声报道:“太子妃殿下驾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孟一荻由一位面容清秀的宫女扶着向喜堂走来。阿金一眼便认出来跟在孟一荻身边的那位宫女,便是沈玉。
主仆二人缓缓来到喜堂之内,众人皆对孟一荻行跪拜礼,在经过阿金的时候,孟一荻的步履似乎变得迟缓了些。对于阿金,她始终是报着几分好奇的心思,却一直没有机会单独相处。眼下也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不是交谈的好时机。
孟一荻走过阿金,在宋格非的引领之下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笑道:“诸位不必如此拘泥,今儿个是宋府二郎君的大喜日子。本宫也不过是众多贺喜之人中的一个罢了。”
众人听了她的话,陆陆续续站起身来。有好事之徒第一反应便是将目光落到阿金身上,见她神色如常,又觉得无趣,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方面。
“真是奇怪了,这客人都到齐了。就连太子妃和润王都已经就座了,怎么不见宋家而今的当家主母还有宋老夫人?”
有人小声嘀咕道,却没有人搭理他。阿金闻言,抬起头来看了沈玉一眼,见对方轻轻点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不多一会儿,就见到宋余氏急匆匆地走来,打扮也与之前的不太一样。
看样子,是有特地回到自己的院落里梳妆打扮的。阿金暗自腹诽,只觉得宋余氏这次做得有些欠考虑了。旁人不知道宋老夫人的状况,难道宋格非会不知道吗?这个节骨眼上她打扮得焕然一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分明就是在告诉宋格非,她至少有一个多时辰没有守在老夫人身边了。
“老爷。”宋余氏一脸喜气地来到宋格非面前,见他目光冷漠,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错处,立马就不吭声了。
“老夫人那儿,谁在伺候着?”宋格非问道。
“有……有大郎君呢。”宋余氏轻声回道。
宋格非张了张嘴,刚要训斥几句,又听到小厮报道:“老夫人到。”
莫说是宋格非,就连宋余氏都惊诧莫名。二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喜堂门口,只见宋文禹正扶着宋老夫人站在那儿。阿金站在众人身后,看到他向自己微微颔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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