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时,大皇子头顶响起圣上的话语,“这样听,人会冷静清醒许多。”
庄王略有局促,去搀扶大皇子。
大皇了一甩衣袖,恨恨离开。
...
讲述完,葛松穷于摇着折扇,“贵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每日战战兢兢,倒不如你我来得畅快。
大皇子如今的局面,实还不如我们主子在那人心中的份量。
如果你我愿递去橄榄枝,大皇子必喜极应允。
大皇子虽不受圣上待见,其人脉还是有的,最少中宫皇后就能递进消息,主子再见天日指日可待!”
尹冒点头,“待我回去与父亲商议,宫中之事还有赖葛松了。”
葛松穷于拱手,“你我同在一条线上,什么赖不赖的,他好,大家都能更上一层楼而已。”
“说得好!”
...
岐越
水流淙淙,流溪绕过架在山脚下的木制楼阁,楼阁内走出一位约四十岁的男子,身材瘦削而佝偻,身穿锦云图案玄衣,平眉细眼,胡子也长了,不是别人,正是陈舒昧。
抬头看了一眼初升的日头,来这里将有四个月了吧,那日走得匆忙,只带了些散碎银子,逃亡来到岐越,凭着和枯幽之前的关系,还算以客居暂歇在此。
惨淡一笑,这算什么日子,什么都要动手去做,打野味,吃些果子,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阿娘可还好,阿锦阿蜕可还好?
...
夕阳西下,今日手气还不错,打了三只山鸡,明日能歇一日了,抖了抖肩上的蘑菇,山鸡炖蘑菇...
快到楼阁时,看到迎面走来一位短衣打扮之人,此人正是奉鹰将军的侍卫小杨子。
奉鹰,枯幽之孙,刚从鄣郡回来。
寄人篱下,什么都要忍气吞声,当年与枯幽交往也没有今日的狼狈,心中酸的都要挤出眼泪,还是向小杨子拱手,“不知奉将军有何差遣?”
小杨子不过一个侍卫,并不拿陈舒昧当回事,高高在上撇了他一眼,看着他手中野物。
这一眼,陈舒昧极其不舒服,在心中大骂小杨子狗眼看人低,待爷再回中原时,你们这群小人等着瞧。
无论如何想,现在还得在这些年轻人手下过活,看着手中山鸡,竟有些不舍,这是忍着虫鸣叮咬,潮气湿闷得来的不易之物。
心中长长叹了声气,我陈舒昧竟混到了这种地步,什么时候把这些不起眼的俗物看得如此重要了,斗米竞折腰!
放下后面娄框,从娄框里抓了两把山菇,还未拿出手。
小杨子哼了一声,“陈爷还是收住吧,小的还没穷的来搜罗你这点财物!”
陈舒昧再也不是京城出门呼呼呵呵的存在,他不再虚让。囊中羞涩的惭愧一笑,“不知唤在
下何事?”
小杨子心中冷笑了两声,还陈爷呢,真敢应!也不看看这副穷酸样,不过话还是带到了,“将军有请,”
...
“杨侍卫稍等,我随后就到。”
小杨子讥诮一声,“陈爷带着这些东西也无妨,将军还没小气到收了你这几只山鸡。”
陈舒昧脸红透了,支吾起来,“这些俗物,恐污了将军眼睛。”
小杨子摆了摆手,“快去快回,别耽误将军大事!”
“是是是!”
...
穿过几排楼阁,来到一处清幽之所,周围是一片竹林,院门口立着一个牌子,“青阙阁”。
沿着竹林小径来到阁楼下,两站站着黑压压的腰配大刀之人,个个气势威严,眼神如勾,三个月再未见过这样的场合,眼睛竟有点不适应,身子略向后怯了一步。
小杨子抓了他一把,“陈爷来到我们这里,怎么连步子都不会走了么?”
陈舒昧拱手耐着小杨子的讥诮,“杨侍卫带路,是我自已不小心!”
...
走到正厅,看到了一位眉骨处有大拇指肚大小的黑斑,身材瘦小,有些佝偻,此人正是奉鹰,岐越未来的族长,大家都叫他奉将军。
与奉鹰分左右而坐的还有一位中青年之人,身量略短,骨骼却较常人粗大,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神阴鸷,与他对视,心中不自觉怯弱,大家都唤他李将军,只知他也是中原人士,再详细就不清楚,在他人地盘上,陈舒昧早就敛了气势,不该问的从不多嘴。
其实此人就是李中,高大的身影经过重塑后,就成了这副样子,除了那双熟悉的眼神外,基本看不出当年的影子。
未见到熟悉的枯幽,陈舒昧礼貌的向两位见礼,“奉将军,李将军。”
李中未言。
奉鹰阴柔的声音,“陈将军请坐!”
陈舒昧也随父亲去过北关,李中如此一说,只是客道而已,陈舒昧几月来的生活,早已失了京城的贵气,连连说了一声“不敢不敢!”
李中冷冷看了过来,看到陈舒昧的低声下气,就撇过了目光。
奉鹰开口,“陈将军可认识文奉文琪?”
陈舒昧摇了摇头。
奉鹰击掌,走出来一位小厮,陈舒昧看了过去,不是别人,正是自已的贴身侍卫陈付林。
陈舒昧难掩激动,双眼微红,“小林子,你怎么来了?家中可还好?”
陈付林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两位,才敢看向陈舒昧,摇了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谁也不好!”
陈舒昧心中咯噔一下,“怎么了?我阿娘她...”
此时奉鹰咳了咳,“我这里还有些不解需要两位解答,还望两位看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以实相告,对你我都
好!”
见到小林子似回到了风光的日前,在听到奉鹰的话音时,神智已拉回,陈舒昧拱手,“将军请问?”
奉鹰指着小林子,“据这位小侍卫讲,几月前,文奉文琪大闹国公府,而且传出文奉文琪就是十年前那个奸人之子,也就是陈舒洵,你的长兄。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陈舒昧瞳孔变大,那日走得匆忙,只知自已当年之事微有暴露,竟没想到他的一双儿女还活着。
奉鹰看着陈舒昧的表情,看来他真的不知,“文奉文琪此两人,你当真不知?文奉明为户部尚书二公子,实为直压岐越出口的乌蒙山当家人,康丸唯一的徒弟,现任闽中郡副都慰。
据京城探子得报,他已是庄王的人。
文琪则是一路追随瑞王殿下,还传出他俩的断袖分桃...”
断袖分桃,陈舒昧眼神缩了缩,什么断袖分桃,我长兄明明是一儿一女,到底怎么回事?
多年父亲的软钉子,还有近几月的磋磨,早失了锐气,没有当即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而是看着小林子,回去详查后再做对策,现在谁也不能信,谁也救不了自已,眼前的人亦敌亦友。
自已能在这里以客居形式出现,难道不是自已是国公之后,身份在此,才有了这个便利,早已不是当年的傻小子。
不是阿娘几句哭哭啼啼,枯幽的几句激怒就一意孤行,拱手,“他两人我真不知,陈府与尚书府并无过密交往,除了当年陈舒洵与沈向昭有来往外,其它我并不知。”
奉鹰深深看了一眼陈舒昧,并未过多逼问,而是意味深长一笑,“你的人,你领走吧!”
陈舒昧心中一松,拱手道:“谢将军收留我们主仆!”
...
回到住处,小林子才缓缓讲述主子走后国公府的情况,包括国公认孙病倒,文奉文琪国公府生事,二姨夫人双眼已毁,仲蜕不甘密谋文琪却未遂,最后还搭上了性命,国公为了平息瑞王之怒,重罚什么都没有参与的大少爷仲锦,还有宽厚的三爷陈舒郜...
小林子一句句说出,站着的陈舒昧歪坐在椅子里,双目赤红,双手插在了干枯的发丝上,再抬头,双目已再焕发力量,“我儿~”,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握拳砸在了桌子上,“阿娘,我儿,我要为你们报仇,阿蜕...”
压抑而爆怒...
陈付林跪了下去,“二姨夫人差人通知的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二爷!”
陈舒昧没有说话,只重重点头。
“二姨夫人说,死就让他们死个干净,死灰复燃,殃及的是我们,若是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动手!”
陈舒昧再次点了点头,脸憋得通红。
陈付林再言,“二爷,我们这次该
怎么办?”
此时就看到从陈舒昧唇缝里流出血迹,陈付林一惊,“二爷!”
陈舒昧手背蹭过血迹,抬起手臂看了看,“不碍事,这几日有些上火,仲蜕不能白死。
仲维,琪琪嘛~
哈哈~”
看着陈舒昧的疯笑,陈付林仰倒在地,被吓了一跳,二爷莫不是疯了,又连忙骨碌起来,爬到了他的脚上,“二爷,你要挺住,二姨夫人还有大公子,他们需要您!”
陈舒昧拍了拍陈付林的头,“嗯,我知道,我怎么会有事,这几日你也不要露出什么异样,这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想要达到我们的目的,那就让我们消息更有价值,让我们更有身价,知道吗?”
陈付林双眼懵懂,点头,“二爷向来足智多谋。”
陈付林的夸赞引来陈舒昧的再次疯笑...
...
寿春贺府书房
“禀告老爷,秘密抓走夏四海之人,现在已查探出是几位外地人。”
坐在圈椅内的贺凌霄,紧紧握住了扶手,“哦~,细说!”
宋柴继续禀报,“大公子与这几位走的倒是挺近!”
“他们是想从辰儿身上入手,难道知道些眉目?”
宋柴摇头,“不像,大公子为人侠义,好结友人,应是私人相交!”
贺凌霄拍了拍扶手,双眉紧蹙,第一次拿不定主意,下不了决心,久久才言,“辰儿走的路本就与我不同,倘我失手...或许辰儿还能留我们贺家一脉。”
“老爷~”
贺凌霄摆了摆手,“我无事!
再来说说这些人的情况!”
宋紫皱眉,“其中一人,翠芳楼买画那日,我还与他打了个照面!
是我失算了!趁他们在寿春,不如灭之而心安!”
贺凌霄沉思,“再查一查他们是何人?”
“是!”
...
(本章完)
乐文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