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拒绝。
“一条狗而已,贺小姐不用和我客气。”
陈箬施抬手摸了摸曾经被狗咬伤的位置,有意无意的:“如果不是我冒昧打扰,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说来是我的错,贺小姐,你不用在意,上次约你出来见面,的确有其他不合时宜的想法,后来想想礼寒的心都不在我身上,我掀起再大的风浪也无济于事。”
贺翊翊抬眼正色看她,张了张口,无法应对。
现在的年头抢男人都理直气壮了。
陈箬施待了没多久就告辞了。
下午四点钟,贺翊翊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吃过就在房间里睡觉,陆礼寒回来的时候,她趴在床沿边上睡着了。
她是被陆礼寒吻醒的,迷迷糊糊中听到他说:“你今天白天就一直睡在这?”
有暖气,裹着被子,哪里都可以睡觉。
“嗯。”她还没彻底清醒,被他抱起,双手攀上他的手臂。
又被他抱上床,睡了一下午。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待在别墅哪里都没去,连手机都很少响起。
除了吃饭会出去吃,其他时候都待在别墅,陆礼寒还买了一堆零食给她吃,态度好的不行,而对陈箬施只字不提。
这天晚上,贺翊翊洗完澡抱着枕头在看电视,新年期间哪里都是人,她并不想出门,陆礼寒一开始想带她出去走走,想起那天在山上的情形,她就拒绝。
陆礼寒也不强迫她。
他几次在书房工作,贺翊翊经过听到了只言片语,于是问了几句公司的事情,他大致说了近半年的情况,她听的云里雾里,转头就去问徐亚,徐亚说年后有个项目是关于旅游景区这一块,陆礼寒很看重,花了不少心思。
但是具体情况,全是陆礼寒亲自处理,他不清楚。
陆礼寒从书房出来,看到她抱着被子在吃薯片,很自然在她边上坐下搂着她。
她说:“我在想,我爸问起来,你怎么交代,狗狗的事。”
“实话实说。”
“是么。”
她平静的说:“狗是我爸从他朋友那带回来的,我给陈小姐道过歉,要多少赔偿我也会给,那你呢,你要怎么跟我爸赔礼道歉?”
她捏住了七寸,问他的表情太过平静,像是温柔的凌迟。
“我可以赔你一条狗,但是在家里养大型犬很危险,上次是陈箬施,下次呢,我不好保证。”
以前在家养也没事,偏偏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
贺翊翊咬着拇指指甲,又听到他说:“陈箬施的手臂留了疤,小千金,你是女孩子,更能明白她是什么感受。”
“你是心疼她?”
“不是,在帮你赎罪。”
贺翊翊气到不能说话,丢下他就上楼回房间,这次锁上了。
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他。
……
第二天一早,贺翊翊接到赵婶的电话,她说要辞职回家养老了,年纪大了,粗重活做不了,子女想把她接回家帮忙带小孩。
贺翊翊表示理解,赵婶是贺宅的老人了,在结算工资的时候,特地多发了一些,算是赵婶多年尽心尽力在贺宅工作的回报。
安置完后,回到别墅,陆礼寒从书房出来,说:“你准备一下,下午去领证,把事情定下来。”
“……”
“看样子,你不太想?”
“这么着急?”
“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得真正成为一家人,我在贺氏才能施展拳脚。”
他这话说的意思就是要真正成为她名义上的丈夫,拥有合法的身份,统管贺氏。
也就是上门女婿。
贺翊翊小小啧了一声,“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陆礼寒点头,算是回应,她要走,他又拉着她的手腕,说:“我给你约了一个国外的专家,看一下你的耳疾。”
她下意识摸耳廓,很快放下,不太自然说:“不用。”
目前是治不好的,如果可以治好,贺漳早就安排了。
陆礼寒看出她的不自然,以为她是有后遗症,原本健康的身体半路变成了残疾,的确,心理上会自卑。
“看看没什么事。”
她坚持:“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他嗤笑:“戴个机器在耳朵上,怎么都是不方便,过安检还要花时间解释检查。”
他态度坚持,贺翊翊比他更坚持,不去就是不去。
“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户口本在贺宅,我得回贺宅拿。”毕竟下午就要去登记,来回一趟,也要花不少时间,她自认为足够体贴,站在他的角度帮他想,至于什么耳疾的检查,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无所谓了。
“我开车送你。”
“不用,我自己来。”
再一次拒绝,贺翊翊看他脸色阴沉,气氛一度僵硬,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点点过分了,于是说:“你那么忙,还是我自己来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事,是闲人。”
她对自己定位很清楚,不会管理公司,空有躯壳没有灵魂,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闲人’,也有被嫌弃的意思。
庄子讲:无用乃大用。但她仅仅是无用而已。
不,可能对陆礼寒来说,她还有一点作用,等这点作用消磨殆尽,那她真的就是无用之人了。
陆礼寒揉了揉她头发,手上用力,拽了她进自己怀抱,下巴抵在她头上,说:“你不闲,晚上挺忙的,要满足我。”
带颜色的话说出来让她红了脸,她在冷淡也无法像他一样厚脸皮。
最后还是陆礼寒亲自开车送她去贺宅取户口本,拿了户口本,贺翊翊捏着红色簿一角,手轻轻摇晃,她说:“陆家……你父亲那边知道吗?”
陆礼寒开车,正视前方,听到她的话,侧过头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我和你哥的事情,现在又要和你领证,陆家怎么看?”
“你不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小千金。”
如果在意,当初不会喜欢他,他是私生子。
“是哦,我忘了。”末了,她又补充:“你们兄弟俩关系真好。”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两兄弟睡了一个女人。
知道真相的陆礼寒没有说,要的不就是让她以为她被陆覃风睡过。
到了民政局,要签字摁手印的时候,贺翊翊握着笔,迟迟没签字,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自由。”
陆礼寒没说话。
“该不会,一辈子完不成,一辈子都不让我走吧?但是一个企业,如果不好好经营,没有那么长的寿命,也许,没过多久,不会姓贺,也不会姓陆。”
窗口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傻眼了,又问了一句他们是不是来登记结婚的。
陆礼寒说是,毫不犹豫签上名字。
贺翊翊还不写,又道:“你签字是练过吧,看不出来是陆巍南还是陆礼寒。”
她今天话有点多,陆礼寒放下笔,懒懒散散看她:“小千金,你今天的话有点多,是害怕了?”
“我怕。”
“怕什么。”
“怕你绑着我不放。”
陆礼寒笑了笑:“陆礼寒这名字是贺叔给的,以后也只有陆礼寒,陆巍南早就不存在了。至于时限的问题,我说到做到。会放你走,不会死缠你。”
贺翊翊说:“好。”
“我不会厚脸皮。”
所以,曾经厚过脸皮的是她。
他也没忘。
签了字,拿了本本,两个人、两个家庭的利益被彻底捆绑在一起。
有什么在发生变化,又什么都没有。
有了贺氏女婿身份的加持,陆礼寒向外公布了他们的婚事,有人问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他说等她毕业,毕业那天,就是举办婚礼的时候。
当然这事,贺翊翊不清楚,她有一堆不清楚的事。
领证的事很快传遍圈子,包括陆家上下。
陆礼寒和陆靳宾关系并不好,第一次带她回家就出了事,所以领了证之后,就不会带她回陆家吃饭了。
陈箬施最近不发朋友圈了,在公司里遇到陆礼寒拉开距离,陆礼寒不会找她,她也不去找他。
贺翊翊因为基金会的事情,来了公司几次,听徐亚安排说要代表基金会参加一个慈善捐款活动,类似的活动她之前就有参加过。
所以运作起来并不陌生。
一切都很正常,就是没想到会遇到夏宁。
夏宁似乎是陪别人来的,看到贺翊翊,和身边的男人附耳说了几句,男人点点头,走开,她便走到来,举了举高脚杯,说:“贺翊翊,好久不见。”
“是很久。”
看到夏宁,就想起顾行之,贺翊翊喉咙发紧。
“恭喜你,你如愿嫁给了陆礼寒。”
贺翊翊脸色变了变,抿了抿唇。
夏宁来者不善,她心里是有准备的,她要说什么就让她说吧。
夏宁打量她,从头看到底,毫不掩饰的讥笑:“你过得不错,新婚怎么样,快乐死了吧,你是不是早就忘记顾行之了。”
“……”
“为什么你过得这么好,顾行之要承受那些苦痛?”
贺翊翊眼眶泛红,拎着裙摆的手微微发抖,到底是问出口:“他怎么了?”
年三十晚上唯一一次打过电话,其他时候,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所以对顾行之的近况,她其实是不清楚的。
夏宁故意吊她胃口,不说。
不能只有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要所有人一起,这才公平。
夏宁认定是贺翊翊把顾行之的一生毁了,如果没有她,顾行之本该按照原本的人生规划走下去,会有更好的前程,所以她恨贺翊翊。
……
距离上次和顾行之联系过去了一个月,她也开学了,而且她已经和陆礼寒领了证,在法律上是合法的夫妻,她不该,更不能去和前男友藕断丝连。
夏宁离开了,和男人汇合,有关顾行之的事她不打算告诉贺翊翊。
晚会很多人递名片,贺翊翊没有名片,她长得好看,单身男士广大撒网,她一晚上下来,接了不少名片。
“贺小姐,又见面了。”
有个人在身后喊她,回头一看是一个打扮精英模样的男人,觉得眼熟,没想起来是谁。
陈岩看出她的疑惑,淡笑:“看样子贺小姐不记得我了,之前一次宴会上,我们见过,我叫陈岩。”
怎么都姓陈。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岩说:“没事,只是觉得很巧,上次见面之后一直没有再见,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
典型的搭讪,今晚她经历了不少,她说:“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陈岩拦住她:“贺小姐,你别着急走,我没其他想法,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你认得我?”
“认识。”贺氏的大小姐,近期出现在大众视线里较为频繁,只要留心,就能记得。
“哦。”
陈岩接着说:“贺小姐是刚宣布了婚讯,祝贺你。”
她就等同于贺氏名下基金会的代表,宣布了婚讯,自然引起不小的波澜。
“谢谢。”
陈岩说:“有点可惜,贺小姐,你这么早结婚,伤了不少男人的心。”在他看来,贺翊翊无论身份还是长相都是上乘,而且看上去就很温柔,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他也不例外。
他这话有点轻浮,贺翊翊不搭腔。
陈岩也意识到气氛微妙,咳了咳,“我没有恶意,我也不是登徒子,只是单纯欣赏贺小姐。”
这下想找借口溜掉都溜不掉了,他一直找话题说话,出于礼貌,她又不能拂掉人家的面子。
贺翊翊随便和他说话,慢慢拉开距离,就在无所适从的时候,后背突然贴上来一具身体,腰肢被人从后搂着,温热的大掌扣住她的腰,下一秒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陈先生,这是在和我太太聊些什么?”
陈岩见到陆礼寒愣了下,随后没事人一样说:“陆总,好久不见。”
贺翊翊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清楚他怎么会来。
也没有人说过他会来参加宴会,这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一起同框出现。
她身边多了陆礼寒,其他原本观望的男士便停止了步伐,就连陈岩都聊不下去,走了。
陆礼寒捏她下巴,“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和别的男人走了。”
贺翊翊往后躲:“你别乱说。”
“我都看到了,你收了不少男人的名片。”
环顾一圈,发现不是说话的地方,陆礼寒就牵着她的手去了偏厅,关上了偏厅大门,就在走廊说话。
贺翊翊把手袋的名片拿出来,一一丢在靠墙的垃圾桶里,“这下可以了?”
他有些意外,“我随口说一句,你就当真。”
又有箭弩拔张的意思。
陆礼寒捏眉心:“小千金,以后有活动要是不想参加,我帮你推了。”
“公司还是我爸的,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
“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呛了,带火药。”
她僵住:“还好。”
是还好,她不认为哪里有问题,相反,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说话,她要回去,他就开口说话,“我要把徐亚调走。”
“为什么?”如他预料,她反应很大。
“徐亚不适合现在的局面,他的身份地位都尴尬,不是我的党派也不是唐总那边,他自己也有这个意思。”
……
她和徐亚关系也不是说特别好,徐亚是男人,又长她好几岁,他有事情自然是不会找她说,所以没有告诉她,也很正常。
只是他要是走了,在公司里,她就真的没有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了。
徐亚做了决定,她得尊重,所以不发表意见。
可她心里是觉得,徐亚要走,多半也和陆礼寒有关。
陆礼寒似乎看出她的意思,挑了下眉,“是觉得我在捣鬼?”
“如果不是你,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陆礼寒终于笑出声:“我不会这么傻,在关键时候把贺叔心腹的人赶走,在某种意义上说,我和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徐亚只会帮我,但他没有站在我的阵营,你让我怎么想他?如果不是他自我放弃,哪边都不站,会走?”
“那你跟我说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去劝他,彻底成为我这边的人。”
他的野心昭然若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徐亚是不可能的,他跟在贺漳身边多少年了,怎么可能呢。
她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
晚会结束,陆礼寒说临时有局,带她一块去了。
想拒绝都没机会,不过不是上次那帮人,而是换了一帮领导。
都是贺漳的故交,带着贺翊翊正儿八经一起出席,也算是表明了他们此时的身份。
席间,有叔叔辈的人问起贺漳的身体情况,贺翊翊说了大致情况,叔叔惋惜叹了口气:“还好现在有礼寒帮你管理公司,不然你一个小女孩,肩上责任不轻,到时候接管公司肯定很吃力。”
都是老人精,怎么看不出来贺翊翊不是管理公司的料子,还好有一个陆礼寒。
简单聊着,陆礼寒被问到:“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陆礼寒不着急的口气说:“目前还没有打算,一切等翊翊稳定下来。”
这才想起贺翊翊还没毕业,要孩子的事情为时过早。
好不容易结束尴尬的饭局,回到别墅是深夜一点钟的事情,她还带妆,上楼洗澡卸妆,涂了保湿乳,才出了浴室。
陆礼寒拿来一叠文件,摆在她的梳妆台上,说:“关于贺叔的病例,国外的医生刚传回来,你要不要看看?”
贺翊翊拿起来仔细一看,全是英文,她看得吃力,还有专业名词更是不懂,抬头看他:“我怎么看?”
他戏谑道:“英语没学好?”
“……”
大学里的英语四六级根本不包含医学专业名词,她学的再好,遇到专业词汇也是不懂的。
“你能看懂,你翻译翻译。”
陆礼寒抽回她手里的病例,“你哪一个看不懂,指出来。”
半个小时后,贺翊翊彻底理解了他为什么能够短时间内接管贺氏,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资本,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以前他在父亲底下,只是隐藏了光芒而已。
没有了遮挡物,光则愈发扩大。
陆礼寒见她被打击的样子,心情有点好,说:“别泄气,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追上,你可以慢慢来,我腾出了下周一周时间,带你去玩,上次问你想去哪里,你也不说,今晚上你好好想想,想去哪里,明天下午之前告诉我。”
她没回答,搁在床上的手机响了,望过去,还有他的手机也一块放着。
“去接吧。”
接通电话,听到了陈绒的声音,她愣了下,“你找我?”
她和陈绒不熟,上次在会所交换了手机号码和微信而已,除此之外再没有联系过。
“对啊,找你。”
“请问……什么事呢?”
陈绒说:“陆礼寒在你身边吗?”
他们领证结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既然是夫妻,也是会住在一起的。
“在,我把手机给他听。”
陈绒连忙说:“别,我是找你,不找他。”
“那你有什么事?”
“你方便现在出来吗?我没其他朋友,找不到人帮忙,你自己开车,别让陆礼寒跟来。”
她的语气是恳求的,贺翊翊没忍心拒绝。
挂了电话,她说:“朋友找我,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陆礼寒抱臂问。
答应了陈绒不能说,她说:“答应了她不能说,我自己开车出去就行。”
陆礼寒看了下时间,“两点钟,你一个女生开车出去?”
“……”
“晚上路不好走,我是担心你。”
贺翊翊坚定,一边去衣柜拿衣服进浴室换上,换好衣服出来,陆礼寒挡在房间门口,“说清楚,这么晚出去做什么?哪个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的朋友?”
话一出口,贺翊翊愣了下:“是啊,我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冯劲都被你赶走了。”
“他对你有想法,我不能不管。”
贺翊翊呛他:“那舒雅呢,陈箬施呢,还有对你有想法的女孩子多得是,我是不是也要一个个去管?”
“……小千金,你是真吃醋。”
“我又不是菩萨,怎么能不吃醋呢?不过那是以前了,我现在对你在外面有几个女人没什么想法,也不会吃醋。”
陆礼寒眉目深深蹙起。
贺翊翊接着说:“我们只是互相帮助,也……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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