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秦河下了班回到家中,秦怀章古板着脸坐在门口,似乎是专门在等某个人。
“爷爷,你在等奶奶呢!”秦河挎着包,蹑手蹑脚的样子,丝毫不符合他阳光俊朗的高贵气质。
“你奶奶和你妈在厨房呢,我等她干什么?”秦怀章冷着脸说。
“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等我爸,对不对?”秦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秦怀章说道:“你爸在书房看书,小兔崽子,我几天没管你,你就从济世堂离职了,胆儿挺肥啊!”
“我是在追求自由。”秦河说道。
嘴笨内向的他哪有这么调皮。
这其实是曹薇给他支的点子。
秦老最喜欢有干劲的年轻人,依她想来,肯定会支持秦河。
“自由?”秦怀章没好气道:“怎么,我老秦家这些年束缚着你了,没给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没有的事!”秦河谄笑道。
“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也懒得跟你白扯,说说吧,在哪儿高就?”秦怀章问道。
秦河心想,爷爷在国医馆吃了败仗,老人家心情肯定不好,这个时候要是告诉他自己也在国医馆,那不是打他的老脸嘛,所以坚决不能承认。
于是他撒了个谎,“爷爷,我还在找工作呢。”
“济世堂大好的前途不要,你出去找工作,学会自甘堕落了?”秦怀章道。
“没有啊,我志向高远着呢,爷爷,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成为一代名医的。”秦河坚定地道。
这是他的心声,但仍是在曹薇的鼓励下,他才敢这么说的。
“放心?”秦怀章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要是能让我放心就好了。行了,工作你也别找了,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当师父,你跟着他肯定能学到本事。”
“不要。”秦河拒绝道。
“你再说一遍?”秦怀章逼视着他。
秦河立即就胆怂了,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秦家家风不允许他做出背叛师门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爷爷,我已经有师父了,你从小教导我,要尊师重道,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给我推荐的师父。”
“哟,几天不见,师父都拜好了,谁啊,说来我听听,究竟是何方高人能收了你这么个孽徒?”秦怀章阴阳怪气道。
下午姜墨才在秦怀章的脸上狠狠抽了几巴掌,秦河哪敢说自己师父是姜墨啊,只好又撒了个谎,“师父不让我说。”
“还不让说。”秦怀章冷笑道:“我看是上不得台面吧。”
“不是的,我师父他很厉害的。”秦河由衷道。
这几天跟着姜墨学习寻脉指,他的确受益匪浅,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子,你爷爷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我也不为难你,真要是有师父,就给我约个饭,我要是瞧得上,就不为难你,瞧不上,我就把你师父炒了。”秦怀章说道。
“我师父他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秦河低着头,没有底气地说道。
秦怀章的耐心用完了,顿时脸色一沉,“少跟我瞎扯,明天你就去给我拜一个人为师,拜不到就别回来了。”
秦河连忙跪地求饶。
“这是谁家的老头,要把孙子逐出家门?”一位老妇人端着一盘花生米走了出来。
“奶奶。”秦河委屈喊道。
老妇人丢了他一个眼神。
“爷们的事,娘们少管。”秦怀章道。
“哟,孙子不要了,媳妇也不要了?”老妇人调侃道。
“芳芳。”秦怀章给拆台的老妇人递了个求饶的眼神。
“谁是你的芳芳,一把年纪也不害臊。”老妇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秦老头,儿子是我生的,孙子是我儿媳妇生的,这叫血脉相连,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待了,待会就收拾东西滚出去,还想把我孙子逐出家门,你有那个资格吗?”
秦怀章一脸的憋屈。
在外头风风光光的大半辈子,回到家……一言难尽啊!
秦怀章起身凑到老妇人身边,破天荒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芳芳,我逼那小子是为了他好,你就支持我一下,行不?”
“行啊,吃完饭把院子打扫啊!”老妇人笑道。
“打扫就打扫。”秦怀章叹气道。
老妇人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望向秦河,“小秦,老秦太给我面子了,我恐怕帮不了你了。”
“……”秦河满脸无辜。
今儿是怎么了?连奶奶都不帮自己说话了!
老妇人吃着花生米,悠闲地走了。
秦怀章再次望向秦河,“现在没帮手了吧,好话我不说第二遍,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就是跪死在国医馆外面,也要把师父给我拜回来。”
“国医馆?”秦河纳闷。
“对,国医馆。”秦河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沉重说道:“不得不承认,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国医馆已经今非昔比,你要是能进去,肯定会对你今后的路大有裨益。”
“可是国医馆不是您的老对头吗?”秦河道。
秦怀章感慨道:“是老对头,也是老朋友。国医馆也好,济世堂也罢,说到底,都是中医界的一份子,这些年济世堂一直压着国医馆,其实也是在逼迫着他们进步,如今总算是有人打破腐朽的制度,老夫感到很欣慰啊!”
“是这样吗?”秦河不解道。
“小子,你这话几个意思?”秦怀章沉着脸道。
“没……”秦河低下头。
“你现在初入社会,爷爷我再给你上一课,外头不比学校,看似简单寻常的人或事,往往背后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济世堂的压迫,国医馆能有奋起一搏的今天吗?看人看事得用心,而不是用眼睛,你要是把这本事练成了,我就真的可以放心你了。”秦怀章语重心长道。
“知道了。”秦河心不由己道。
“知道,你知道个屁。”秦怀章板着脸道。
“……”秦河语塞————那我说不知道?
秦怀章言归正传道:“话呢我就跟你说到这里,你要是能进得了国医馆,一定要去拜一个叫姜墨的年轻人为师。”
“姜墨?”秦河震惊得站了起来。
“谁让你起来的。”秦怀章怒道。
秦河又连忙跪了下去。
秦怀章继续道:“这位叫姜墨的年轻人不简单,身负绝学不说,还非常有大局观,长江后浪推前浪,假以时日,必是一代名医,你要是能拜得他为师,把他那一身本事学过来,我就算是进了棺材也得笑醒。”
秦怀章收敛笑意,盯着秦河说道:“小子,爷爷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今后我就真不管你了。”
听到爷爷对师父这般夸奖,秦河如释重负,“爷爷,你早说是要拜姜墨为师啊。”
“怎么,你也听说过他?”秦怀章诧异道。
看孙子激动的样子,是对拜姜墨为师没有意见了?
秦河点了点头,“在学校的时候,老师用他的录像当过例子。”
“这家伙竟然都上了中医学院的教材了。”秦怀章展颜道。
“嗯,还不止一次呢。”秦河强调道。
“还好意思说,人家24岁都成教学案例了,你23岁都干了些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秦怀章重重叹了口气,“明天去拜师,别说是我秦怀章的孙子,丢脸。”
“恐怕已经晚了。”秦河说道。
“晚了?”秦怀章皱眉道:“你认识他?他知道你是我孙子?”
秦河郑重地点了点头,“不但认识,他已经收我为徒了。”
“已经收了!?”秦怀章大惊。
他突然想起,下午跟姜墨打嘴仗的时候,姜墨就提到过他收了个二徒弟,资质不错,榆木脑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笨蛋才能生出这样的小笨蛋。
所以那个时候姜墨话中所指的大笨蛋其实是在暗讽自己?
合着自己去国医馆踢馆就是送上门去让人家打脸的?
想到这里,秦怀章老脸青红不定,仿佛又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爷爷,你还好吧?”秦河惶恐道。
“我好的很。”秦怀章冷冷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拜他为师的?”
“就在离职后的第二天。”秦河答道。
“怎么拜的师?”
“就递了份简历啊。”
“他就同意了?”
“嗯。哦,对了,曹薇也是他徒弟。”
“合着你是跟着小薇去拜的师?”
“我是自己去的,跟曹薇没关系。”
“……”秦怀章怅然一笑,“你倒是挺会误打误撞!”
只是可惜了自己这张老脸!
真他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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