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耿忠连续三日不分昼夜的进攻,陈勇信所部损失惨重,西渡关早已破烂不堪,轻重伤员躺满一地,死去的士兵则被抬到关下堆放在关口的一侧。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存放这些为国捐躯的勇士。
攻势继续,任有死亡的士兵被抬往送来。夏日炎炎,死尸散发出阵阵恶臭。那原本准备的同穴墓坑早已填满。陈勇信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惆怅酸楚,眼角禁不住留下了泪水来。
他从没有想过会遇上这么惨烈的战事,毕竟承平日久,即便有些州郡发生扰乱也只是小规模的作战。只要陈家军兵锋所指,那些跳梁小丑自会望风而逃。
耿忠铁了心要攻破西渡关,只要拿下西渡,才有一线生机。乘着粮草尚能坚持数日,打通这条“生命线”至关重要。
所以他亲自指挥,责令所部分梯次不分昼夜,不给陈勇信一丝喘息的机会。迟则生变,耿忠怕了……茅州城下的失利让耿忠心生畏惧,这一次,不能有半点差池。管你守关的是陈勇信还是杨勇信,在我大军连番车轮战下,通通都让他烟消云散。
耿忠如此执着攻打西渡关,更有另一番意思。陈勇信乃是朝廷镇国大将军,如果能够在西渡关将他拿下,对于朝廷的打击不言而喻。若是将陈勇信的人头带往离月国,献降之时也多了许多炫耀的资本。
乘着陈勇信兵力不足,西渡关又并非坚城险地之际,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定然是追悔莫及了!
陈勇信自然知道耿忠的意图,但现在的局势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放他们过去。除非自己站死在关隘之上,想要通过西渡关,谁都不行。
陈勇信知道,耿忠之所以连番攻城,是因为他真的急了,一个即将灭亡之人才会这样不顾一切代价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看样子沈牧的计策已经成了大半。按照原本的计划,只要死守西渡关,耿忠和两国越境的敌军只能束手就擒。
关门打狗。门,交给了自己,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死死关住大门。
不用多久,慕容桓、董万城的援军就会赶到,而朝廷的后续兵马也会逐步往西渡关靠拢。届时两侧夹击,耿忠必败!
任季常自关上奔来,见到陈勇信连忙禀报:“将军,敌寇今日第四次攻击又开始了……”
陈勇信回过神来:“随我上城,管他来多少次,咱们就打退他多少次……”
任季常沉吟到:“将军……”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陈勇信凝眉:“怎么?有话便说!”
“将军,我部伤亡惨重,减员已达一半!若是在守下去……只怕……只怕会……”
陈勇信知道任季常下半句的意思,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可事到如今,便是只剩一兵一卒,也要坚守下去。茅州城能够守了近两个月,西渡关便也能守两个月!
然而,面对这样没日没夜的防守,士卒的士气逐渐低落,陈勇信不敢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够气势恢宏,一旦有一处士兵出现
懈怠,带来的便是灭顶之灾。
“传下去,今日已得密报,朝廷的援军距离咱们只有两百里,前锋部队明后便能赶到……只要咱们扼守住了西渡关,待大军一到,便可冲杀出去,于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这骗人的谎言如何瞒得住任季常,西渡关外皆是敌寇,漫山遍野的敌军守住要道,便是一只鸟雀也难以飞跃,朝廷的密报怎能传到关上来。可任季常纵然知道这话有假,却也按命行事。他跟随陈勇信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陈勇信的意思。
无需多言,只管照做便好。
然而陈勇信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胡编乱造的谎话确是一语中的。两百里外的一处山林间,却然有一支援军正往西渡关急行军。只是这支援军的数量不多,约五百余人,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牧。
这五百人是沈牧安排的先遣队,一路上以贩马卖药等掩饰身份,分了近十队,约定了集合的地点后,逐次赶到回合。
沈牧见人齐之后,立刻便开始往西渡关急行军。龙泽并没有跟来,在他看来,走路骑马是最傻的选择,明明可以弹指间百里之遥,何必遭这罪,便留在了临清城内,风花雪月,只等沈牧需要在来管这“闲事”,否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报!”一名士兵自前方奔跑而来,灰头土脸,上气不接下气。
待他稍稍放缓呼吸,沈牧才又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前方……三里处有平西王军设防!”对于耿忠所部,大部分士卒还没有完全适应他“贼寇”的称呼!
沈牧闻言,颇为惊讶,这条路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小路,羊肠小道,原本不应该会有关卡才对。看样子耿忠经过陶延冀惨败等诸事,行军作战更加小心了许多。
“大概有多少人?”沈牧问道。
“大概不到一百人,却有快马数十匹!”那士卒汇报,特意强调了马匹的数量。
的确,一百来人并不足为惧,怕就怕放走了一人前去报信,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路可就难走了许多。
当下再将人分散开来已然不及,想要将这群人聚而歼之,还是要废些精神。
沈牧另众人先行隐蔽,自在那名士兵的带领下前往关卡处查探。
那是一处山脚小路,两侧的山脉并不高,却是乱石嶙峋,急难行军,稍稍不慎就会弄出动静来,到时候封锁了下山的道路,那可就糟糕透了。
“绕过这里还有没有路?”沈牧问那名士卒,
那人原是顾朗轩的部下,对西渡关附近的地形相对比较熟悉。听到沈牧发问,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一条,可以绕过护坡岭,不过要多走上二十多里路,而且难保哪里会不会有关卡设防!”
这人说的在理,在换一条路,很难保证不会有耿忠设立的关卡,既然又绕路,又具风险,倒不如解决眼前的这一百余众相对而言更简单些。
躲在远处,仔细打量着关卡前后的道路状况,沈牧计上心头。
返回驻地,沈牧当即安排十余人换上农家的衣衫,扮成上山砍柴的樵夫,背上干燥的柴火,并备上火石、羊油等物,先行过关。嘱咐这十来人过关之后,只管在路上放火,火势越大越好。
众人不解所为,跑到关卡后方放火作甚?不过,将令如此,遵命照办便是。
待那十余人先行,沈牧自领余众远远跟随,待见他们顺利过了关卡,又等了片刻,才又一声令下,杀将出去。
关卡口上的士卒但见敌袭,仓促应战,却哪里敌的过人数上的劣势,只一接触便败下阵来,一名领头小将见势不妙,连忙招呼上马请援。
数十人丢盔弃甲,翻身上马便走,沈牧瞧的仔细,指挥几名弓弩手对准那名小将齐射,可怜那人还没跑出几步,便被射死当下。
余众杀出重围,正自庆幸,前方火起,拦住去路。众人催马疾奔,可马儿见了火光,说什么也不肯冲过去。
正直夏末,山林干燥,滔天大火,莫说是马儿,便是鸟雀也不敢飞近大火。
只这么一缓,沈牧领兵追上,尽斩敌寇,只留了一个活口,问了西渡关的战事。那人为了活命,凡问必答。
沈牧了解清楚,暗暗心惊,看来耿忠这次是孤注一掷,将宝全押在了西渡关上了。陈伯父只有几万人,实不知当下是否能够坚持到大军来援。
时不待我!当即绑了那人,扑灭一条路,直奔西渡关。
这一路不敢停歇,到达关在二十里,便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军帐散布在山间荒野,道路上设下的关卡也逐渐增多。
前路便是大战之地,看来想要进入西渡关,依然没有可能性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在外围做些钳制耿忠大军的事情来,尽量减少西渡关上陈勇信军的压力。
瞧着目前的状况,西渡关定然还在陈勇信手中。
沈牧心中稍安,先令士卒隐蔽休整一夜,待明日再做定夺。自己则前往一处山顶,观察四周地形。
西渡关的大概情况再长安城中那副山河地理图中知道了大概,这一次实地勘察,却发现这里的地势实在普通。用火?前方平原,烧不起来!用水,河道在西渡关后,再说前一次已经水淹过两国敌军,他们早有防备。
水火不能用,这在没有高科技的战场上,只能够以阵法、兵力、计谋取胜了。可自己就五百前锋队伍,这里随处一营便有数千人,想这些大兵团的作战方式简直徒耗时间。
敌众我寡,寡的还不是一点半星,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取胜的办法。
第一种,因地制宜,牵牛鼻子逛街。拿出合适的诱饵,引诱敌军上当,继而引入自家包围圈中。比计谋便是慕容桓大破陶延冀骑兵时所用。
第二种,直捣黄龙,擒贼先擒王。白马围中,关二爷一刀斩了颜良,破了大军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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