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的话如同万千钢针直扎耿忠心脏。无奈、失落、痛楚,耿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的离谱,错的体无完肤。
是啊,自己太过于自信,从行宫一站战自信以两万精兵就可以拿下慕容桓和众朝臣起,自己就一直活在盲目的自大当中。
云照国数百年的基业,数万里的疆土,岂是自己一个王爷说推翻就能推翻的。亿兆百姓,没有人期望战争,出师无名,注定会以悲剧收场。
欲望,一切的失败都因为心中膨胀的欲望,只要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在永宁百年之后扶持瑞王登上皇位,操纵傀儡,慢慢统拦大权,到那时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掌控天下,在上演一步禅位的好戏,天下,便是自己的了。
可惜,技不如人,没想到永宁那个老匹夫竟然诈死,尽然早已盘算了自己……
耿忠深吸一口:“沈牧,这些事,你又从何得知?”
到这时,耿忠仍旧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而且,自己还有别人不知道的王牌,即便离月和流霜二国去不了,自己也有可以避难的地方。只需要掌控手中这几十万的大军,一路烧杀抢掠,不在顾忌名声扫地,局势就不会这样令人唏嘘不已。
沈牧并不知道耿忠的底牌,他之所以开启了嘴遁,只是因为熟懂人心。不管对方是谁,有多大的官职,多坚硬的内心,只要生了病,心灵中沉寂的那一丝期盼关怀理解的愿景就会无限被放大。说的远一些,很多男生之所以能够追到女朋友,不就是因为懂得如何更好的嘘寒问暖嘛,至于那句“多喝水”的直男,只能一辈子当做备胎。
了解人性最薄弱的环节,不用刀剑斧钺,就能掩硝烟于口水之中。而这种方法,放在精神倍爽的时候,只会被喷“你丫脑袋锈透了”。
当耿忠问出这句话时,沈牧知道自己的嘴遁已经见效了。
“很简单,因为这些事都是在下安排的。用宁海数万南桑降兵的命,换南桑进军离月。在请圣人派专使出使雪国,两国交好,许以秋粮补给,雪国不会不动心。所以,沈牧来劝王爷,离月于流霜二国还是不去的好。王爷若想自保平安,只能一路往西,去到格洛弗!请求格洛弗的王室收纳!”
听到“格洛弗”三个字,耿忠全身一震:“你……怎会知晓这事?”
“王爷莫忘了黄家圩粮仓之事。沈牧早已看到了许多不应该看到的事情。王爷也是精明人,精明人自然不会只留一条后路。所以,现下只有格洛弗的王室可以庇护你……他们想要东进,除了拿下离月,更需要王爷这种对东方各国了如指掌的人?”
“沈牧,你果然厉害,连这一点都看出来了!”
“不,并不是沈牧看出来,而是亲身经历……”沈牧重重的摇了摇头。
他明白艾薇儿此行的目的,更知道艾薇儿为何要破坏兴翟白茶贸易,为何要刺杀慕容桓,甚至插手西北叛乱。一切的缘由皆是因为西方的某国想要乘机东进。而艾薇儿只是他们派往东方的“间谍”,她张口就说到的“格洛弗”也正是潜意识里的真相,若是说了莫罗,或者其他国家,一旦
有人多问几句,自然会露出破绽。
沈牧知道耿忠于格洛弗王室定然有联系,否则艾薇儿不会出现在黄家圩。果然,耿忠的表情,印证了他的猜测。
耿忠却不知道沈牧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只想着这个年轻人当真是深不可测,悠悠一叹:“若你是本王属下,何至于此!”
沈牧又摇了摇头:“若我是王爷属下,定不会教王爷做这等糊涂事……”
二人相视而笑,耿忠知道沈牧的话说的对,这小子心怀仁义道德,绝不容许百姓黎民陷于水火之中。相比一下,自己却然渺小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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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换本王性命的办法?”
“是!只要王爷应允。沈牧保证会礼送王爷平安走出西渡关……”
“失去兵权,本王又有何用?”
“王爷,你还不明白嘛,兵权是柄双刃剑!你若带兵行军,这一路谁都无法保证您和您府上妻儿老小可以安然无恙。而王爷若是听沈牧的安排,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王爷可以平安到达格洛弗?”
“噢……你又如何保证!”
“王爷或许不知道,沈牧还有一个身份!知茶局兴翟白茶的总经办!”
耿忠愣了一愣,旋即点头:“我明白了……不过,本王还有一个要求。这些随本王出征的士卒都是好样的,本王走后,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回归故里!”
“王爷安心。死的人已经太多了……沈牧会于慕容王爷、陈大将军一同上呈圣人,取消西北二王属地三年赋税,休养生息,以安百姓!”
耿忠明白,他已是无路可走,攻打西渡关是最后一个机会,如今见到沈牧之后,他更知道自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与其拔剑自刎,不如接受沈牧的交易,可为平西王一脉留下香火。
良久,耿忠抬起头来,问了一句:“沈牧,你不怕本王会领着格洛弗的大军卷土重来么?”
沈牧眼神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有来犯之敌,沈牧自不会客气,照单全收!”
“哈哈哈,好个照单全收……!”
西渡关上,坚守的压力越来越大,陈勇信已经亲自提刀上阵,于攀上关口的叛军杀在一团。
士兵一个个倒下,倒下的人终究没有在站起来。再这样你死我活的拼杀当中,没有人会手下留情,手中的刀剑就是为取人性命而存在。杀人,不眨眼,拼尽最后一口气,用完最后一点力,为了己方的胜利,不会退却,不能退却!
陈勇信的双手发酸,这汹涌如潮的叛军杀之不尽,砍翻一人,便来一人。关口上,尸堆如山……
一个踉跄,陈勇信几近摔倒,一名叛军瞧出便宜,挺戟勾刺。慌乱间避让不过,伸手一挡,手臂被戟锋刺穿,而陈勇信的长刀也已刺穿了那叛军的心脏。
死里逃生,陈勇信翻身而起。紧了紧手臂上缠着的血带。他的身上已多处创伤,可身为主将,所不能于士兵站在一起,又何谈身先士卒,为人将帅!
任
季常退到陈勇信身畔,扬声道:“大将军,叛军攻势太猛,不若末将守关掩护将军撤退!”
陈勇信大喝道:“若在言撤退者,以军法论处。”
任季常无奈,示意左右架起陈勇信往关下撤退。陈勇信稍稍一愣,拨开两人,怒道:“任季常,你要谋反不成?”
任季常苦闷道:“大将军,您已负伤,先下关口歇息,这里有末将抵挡。”
“放肆,叛军不退,本将焉有退却之理?”
两人相持不下,任季常为难,陈勇信身为云照镇国大将军,不能有一点闪失。自己身为副将,务必保证主帅安然无恙。
可陈勇信又怎么可能退下关口?
忽然间,耿忠所部响起鸣金之声,叛军来如潮水,退如潮水。关上的陈勇信瞧的呆了,不知耿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末将看,叛军恐怕是要准备总攻了!”任季常猜测道。
陈勇信摇了摇头:“他们一直总攻,何时松懈过,估计是中军出了情况!且看看再说,乘此机会,赶紧救治伤员。”
“得令!”
过了片刻,一匹白马远远奔来,马上骑士身着灰色长袍,手持一杆长枪,英姿飒爽。
陈勇信见到来人,立刻兴奋不已:“是沈牧……快开关!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沈牧上了关头,冲着陈勇信拜了一拜:“末将沈牧,参见大将军!”
“快快免礼。”陈勇信扶起沈牧,拍了拍沈牧肩膀:“好小子,来的正好,本将没令你失望吧!”
沈牧苦笑一声:“末将险些令大将军……幸得北地已平,茅州城也保住了!”
“好,好!怪不得耿忠会下令撤军,原来是慕容王爷援军到了……这下好了!”
“慕容王爷现下还在北地……沈牧只带了五百援军!”
“五百人?”陈勇信有些不解,五百人面对耿忠这数十万人,那不是杯水车薪,蚂蚁撼树,焉能令耿忠鸣金收兵。
沈牧笑道:“大将军稍安!只需组织军士,明日进叛军大营受降便可!”
“什么?受降?”陈勇信更不敢相信沈牧的话,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牧沉吟道:“耿忠病逝,大军无将,自然缴械投降!”
对于他和耿忠之间的谈话,沈牧并不想告诉任何人。这是他做人的原则,既然答应保证耿忠一家安全,只有令所有人相信耿忠一死,才不会引起无穷无尽的杀戮。
“耿忠病逝?这……这……”陈勇信仍旧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叛军真的退了,又由不得他不信。此时的陈勇信,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兴奋、迷茫、继而狂喜不已。
他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相信沈牧。这小子不说,自己问下去毫无意义。沈牧其人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既然他说耿忠已死,那当然是死了的!
战争,能够就此结局,也许是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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