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带回来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长得不算高大,身形消瘦。
“他叫付南,是那些孩子里最大的。”
李方回去的时候简单了解一下,平日里都是付南和另几个年纪稍大的负责把村子里的东西拿出去卖。
这么多年这些人倒是活的安安稳稳,原本荒芜的山里,现下已经有村落的模样了。
“你,你就是付姨的女儿?”付南小心询问,云千宁点点头,然后就和付南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他们两个都对谋逆案没有太深的执念,一个当时还是襁褓的婴儿,一个尚未出生。
只不过他们都背着罪臣之后的污点,若云千宁没有遇到江淮,她或许和付南一样,也在偷偷摸摸的活着。
“当年的事可有长辈告诉你?”
江淮率先开口,付南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知。
当时付家很多老妇和婴孩都免去一死,原本他们也是要流放的。
然而路上负责押送他们的侍卫忽然把他们给藏起来,并且让他们尽量躲起来。
“你们当年可带着什么从付家拿出来的东西?”
江淮皱眉,他还是觉得付柳当初肯定留下能翻案的证据的。
付南摇摇头,思量片刻,道:“没有,当初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查抄了。”
江淮眼里有些失落,云千宁拍拍他的手,道:“没关系,我们肯定还有旁的办法。”
查到现在,付出水面的证据寥寥无几。
他们可以证明康王有罪,证明康王府有问题,证明石洺是假的,可他们没办法证据当年付家是被陷害的。
石洺是假的又怎么样?他现在说不了话,整日只能躺在床上等死,指证不了任何人。
“不过祖母曾说,要不是付家出了个叛徒,也不会沦落至此。至于那个人是谁,祖母却从没有说过。”
云千宁和江淮对视一眼,说不定这个叛徒会是关键人物。
“村子里的人都还好吗?”云千宁有些关心,付南点点头,道:“我们都很好,定云镇的县令曾是堂祖父的学生,他得知我们是付家的后人,怕我们被发现,还给我们伪造了身份文牒。”
“正如此我们才能和外界进行采买,否则想活下来还真的挺不容易的。”
江淮一沉眸,道:“你们确定那个县令信得过吗?”
“应该是没问题的,他很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当时祖母她们也都在世,还担心好几日。后来县令送来一些东西,让我们能挺过冬天,又给我们几个大些的孩子伪造身份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祖母说,大人若频繁来山里,一定会引起注意的。所以他不来,才是对我们的保护。”
江淮点点头,如此他倒是放心了。
云千宁抿着唇,现在他们都是罪臣之后,本是要流放边疆的,这若是被抓住可是大罪。无论当初他们是不是主动逃离,只要他们没有到边疆,那便是有罪。
可他还是不明白,康王为何要对这批人赶尽杀绝。
“当初被流放的人,不是一起走的?”
万俟毅手中有一批,陆敬和李方藏起来一批,而康王只对老幼动手,就因为他们好欺负?
不见得吧,康王手中怎么会没有高手死士?
难道江淮的猜测是对的?
“你再仔细想想,你祖母她们当初可有给你们留下什么?”
付南皱着脸思量片刻,再次摇头。
云千宁心下叹一口气,难道康王真是单纯觉得老妇她们好欺负?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付南一拍脑袋,看着云千宁有些激动,道:“祖母她们曾千叮咛万嘱咐,要把当初抱我们这些孩子的被留住,无论如何都不能扔。”
云千宁和江淮再次四目相对——这些被会不会有问题?
“李叔,看来还得麻烦你们再去一趟。”
江淮客气的开口,李方点点头,道:“交给我吧。”
“你不要跟着去了,你的身份是伪造的,若是有人查,一定会查到的。”
付南点点头,老实的留下了。
说起来李方现在出入的身份也不是真的,但他的身份不算是伪造,可是顶替了旁人的身份。
这是齐琰安排的,就算有人想查他,只会查到这个身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查不到什么纰漏。
付南的伪造可不一样,他没有身份,所有的一切都是凭空捏造的,一查便知是假的。
到时候查到定远县,还平白给县令他们惹麻烦。
李方准备当天就走,但江淮让他休息两日再出发,康王府不可能不在城门口安插人手,若是他频繁出入,只会引起注意。
陆傲的伤已经差不多要痊愈了,不过他现在还是留在长清观,对他来说长清观是最安全的。
江淮和云千宁回府的时候已经夜深了,二人舟车劳顿半日,回去之后匆匆吃些宵夜便睡下。
次日一早云千宁是被吵醒的,齐琰正在院子里,和凌禾吵吵嚷嚷,似乎在争辩什么。
江淮坐在二人中间轻淡抿茶,院中还有另一个人,则是盛轻禾。
云千宁揉着眼睛,裹好斗篷,虽然她院子里百花齐放,可这天气还是很凉爽的啊。
“你们……不冷吗?”
云千宁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坐在院子里,去厅里热乎乎的地方不好吗?
凌禾指了指桌下的熏笼,笑道:“这不是为了赏景么,满大楚能在萧瑟季节还能看到百花齐放的地方,也就仅有此处了。”
云千宁耸耸肩,裹好斗篷坐过去,道:“你们刚刚吵什么呢?”
“刚刚我说要等着喝齐琰的喜酒,他却告诉我暂时没这想法,啧啧啧。”凌禾瞥了一眼齐琰和盛轻禾,盛轻禾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而齐琰则是抬着下巴又踹了凌禾一脚:“少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那你说说今日你为何来此啊?”
凌禾笑眯眯的看着他,云千宁跟着点头,道:“对啊,大清早过来不是为了蹭饭吧?”
齐琰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头,凌禾一笑,道:“还是我来说吧。”
“我来吧。”盛轻禾忽然开口,她抬头眼底满是忧心忡忡,看着云千宁轻声道:“是我求齐公子带我来见王妃的。”
云千宁眨眨眼有些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是盛嫔娘娘出事了,宫里只传来些许消息,说盛嫔娘娘惹恼圣颜,将娘娘禁足,还把七皇子也关在起来了。”
云千宁一愣,盛嫔会惹恼皇帝?
盛嫔大概是宫里最没有脾气的人了,惹恼……能怎么惹恼?她实在想不清楚。
“父亲托人在宫里打探消息,只隐约传出来一些,说是因为什么夜兰香。”
云千宁一愣,忽然想起之前郝妃同她说的话。
她说夜兰香是盛嫔给她的,还说她知道不可能是盛嫔,是有人想把她卷进来。
只是云千宁当时以为这件事会因为郝家落罪而宣告结束,却没想到皇后因此被废,如今又牵扯盛嫔……
“安露本是安神的药,遇到夜兰香后会变成有毒的凝露,昨日皇帝请我去给他把平安脉,我发现陛下体内仍有凝露毒。”
“之前刚解毒后的几天里一直都有,只是我以为余毒未清,后来一直都是太医院院首给陛下请脉。直到昨日我才知道,原来陛下不是余毒未清,而是有人还在下毒。”
云千宁沉眸,道:“可是宫中不是已经没有夜兰香了吗?”
“但有夜来香所制的香料仍有此效,昨日我已经给陛下调配解药,当时陛下命人搜宫,那香料便是在盛嫔娘娘宫里查出来的。”
凌禾是齐琰刚找过来的,所以这件事齐琰和盛轻禾都不知道,他们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云千宁。
只有江淮云淡风轻的喝茶,这件事要么是盛嫔野心勃勃,要么就是有人想铲除障碍了。
“如今能够进宫打探消息,请求彻查这件事的只有你们二人了。”
齐琰缓缓开口,就算他在外再厉害,宫里的事也轮不到他来插手。
所以他想帮盛轻禾,还是心有余力不足。
而凌禾,只是个御医。医术再好,也只是御医而已。想要插手后宫的事,实在是太难。
只有江淮最方便,虽然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很为难。
“我去吧。”
云千宁思量片刻后开口,江淮如今在朝中身份特殊。如果他贸然帮盛嫔,那么无疑是给盛嫔和七皇子招麻烦。
但她不一样,她本就和万俟澄关系亲近,而且也甚少有人把她当回事。
所有人都觉得她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只是靠江淮。
所以她进宫,查清这件事,并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小宁宁,你……行吗?”齐琰摸着下巴有些怀疑,云千宁一笑,道:“江淮只是明面上不表态而已,不代表他真的不管这件事呀。”
悄悄进宫还能难住江淮不成?
“那我在宫外接应,若有什么需要我查的,派人找我就行。”
盛轻禾心下有些感动,她知道云千宁和江淮会二话不说的帮忙,都是看在齐琰的面子上。
否则今日,她怕是连王府大门都进不来。
她心里感激云千宁和江淮以及凌禾的帮忙,同时更感激齐琰。
他们明明就是假定亲,但他还是选择帮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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