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大道

    
    三日之后，九鲲荡魔带着二人来到一处极寒之地。
    此地极度寒冷，视野之内，尽为凛冽的罡风。
    圣十玄站在九鲲荡魔之背，极目远眺，只见前方九十亿里有一根通天的立柱。
    说是立柱，若是细论起来，更应该说是一条巨大的脐带。
    脐带？
    没错！
    此脐带百万里粗细，通体透明，内部流淌着白色浆液，一端连接着身下巨蛋，一端延伸至遥远的混沌空间。
    而连接的巨蛋正是老祖所开辟的道域。
    再看脐带靠近巨蛋一端，一位身高千万里的老者手舞巨剑，正斩向脐带中的浆液，似乎是在阻止后者靠近。
    然而，白色浆液犹如滚滚洪流奔腾不息，老者也仅仅是做到斩断，并未能完全击退。
    此时，在老者四周方圆数百万里，洒落着大片浆液，这些浆液已经将蛋体侵蚀得伤痕累累，看上去犹如高山峡谷一般。
    看到此景，圣十玄把目光凝聚在白色浆液之上。
    这一看不要紧，看罢之后，他顿时脸色微变，因为这些白色浆液竟是无尽的道念。
    此时再看元灵老祖，顿时明白其意。
    “好是狠毒！”圣十玄看罢心中暗道，“难怪老祖无法脱身呢！”
    现如今，脐带之内乃是凶猛的道念，老祖的确不敢有一丝大意，否则一旦失守，整个道域都将易主。
    就算不易主，也会土崩瓦解。
    想到此处，圣十玄一晃身形消失，瞬间出现在老祖的身侧。
    “小子拜见老祖！”他俯身对着元灵道祖一拜。
    元灵道祖似已知晓，头也未回道：“起来吧，十玄。”
    说话间，元灵道祖快速连续出剑，暂时将袭来的道念逼退出万里，这才回头对着圣十玄微微一笑。
    看到此景，圣十玄顿时明了，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他再次对着老祖行个三叩九拜之礼，然后慢慢站起身，目光落在正在急速袭来的道念之流。
    一念间，他化身千万里。
    “请老祖上座，小子替您接手。”他对着老祖俯身言道。
    听闻此话，元灵道祖微微点头，退身千里之外。
    正在此时，陆压和九鲲荡魔也来到圣十玄近前。
    “请师傅和前辈为老祖护法。”圣十玄又对着二人一抱拳道。
    陆压和九鲲荡魔点点头，闪身来到元灵道祖身侧。
    圣十玄回首看一眼远处的三人，见老祖已被护在当中，这才放心。
    老祖抵御外界道念已是数万载，损耗极大，正是虚弱之时。
    圣十玄一转身，遁到脐带之口。
    他刚一步入脐带之径，道念即扑面而至。
    “收--”
    猛然间，圣十玄一声狂吼。
    听闻此话，远处观战的三人顿时大惊。
    特别是陆压和九鲲荡魔二人，一见圣十玄要这般行事，立刻心急如焚。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陆压一声暴喝。
    圣十玄闻听，回头嘿嘿一笑，双掌抵在道念之上。
    顷刻间，只见原本气势汹汹的道念，竟如同泥牛入海，顿时化解得无影无踪。
    见此情景，元灵道祖立刻恍然，转身对着陆压道：“小四儿莫慌，十玄有元灵之心。”
    因为这数万载以来，他也是靠着体内三颗元灵之心方坚持到今日，所以一看圣十玄这般，顿时明白缘故。
    一听这话，陆压和九鲲荡魔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圣十玄这边，正如元灵道祖所言，的确毫无压力，相反，却是受益匪浅。
    因为他所接受的道念来自于鸿荒界。
    何意？
    这是一种新的道念。
    此道念不但与老祖的道念不同，而且也与体内的十颗元灵之心所持的道念不同，这是一种新的、前所未闻的道念。
    须臾间，他便痴迷于玄妙的道念之中。
    他索性转身背对道念，面向老祖三人，原地盘膝而坐。
    一丝淡淡的笑意挂在他的脸上。
    看到此景，九鲲荡魔对着元灵道祖一拜道：“主人，十玄可无事？”
    “无事。”后者眯着眼睛说道，“元灵之心可诠释道念，十玄有十颗，足以应对。”
    听闻此话，九鲲荡魔点了点头。
    九鲲荡魔虽然没有修出元灵之心，但是知晓鸿荒道念一事。
    鸿荒道念来自于鸿荒界的道灵界。
    道灵界也叫无极界，其内黑暗无光，是一个无色、无声、无味的虚空。
    此界内无实体，尽为无形无态的灵体，即无主元神，按着道义和道法的高低，又可细分为元神、玄灵、神灵、圣灵、灵尊、元灵和道灵。
    无数道统皆出自于其中。
    包括元灵道祖也是如此。
    只是像圣十玄这样轻易化解道念的人，混沌之中，绝无仅有。
    因为道灵界的道念相当于授业之师，传授之法需要慢慢理解和领悟，否则就会被反噬。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安然领悟，那么假以时日，必然可以修出元灵之心，而且还可以不止一颗。
    但是如果相反，则可能会道心崩溃，修行前功尽弃。
    所以说，吞噬道念有利也有弊，全看受者能力的大小。
    当然，这些都是九鲲荡魔的所知，而身处道念之中的圣十玄却是全然不知，后者现在只是一味地“吞-吞-吞、吸-吸-吸”，并不知道，也未想那么多。
    时光荏苒，岁月如烟，一晃之间，圣十玄坐在道念出口就是一千年。
    这是混沌界中的一千年。
    这一千年间，元灵道祖已恢复如初。
    这一千年间，蛋体上的伤痕已被完全修复。
    这一千年间，圣十玄又修出三颗元灵之心。
    这一千年之后，脐带中的道念枯竭。
    看到此景，观战中的三人既是惊讶，又是兴奋。
    惊讶的原因：圣十玄千年修出三颗元灵之心。
    兴奋的事：也如惊讶之果。
    特别是元灵道祖，眼神中闪烁着晶晶光芒，暗暗为自己点赞。
    点赞？
    没错。
    元灵道祖在为自己曾经出色的眼光而赞。
    若非顶着万千压力选择圣十玄此子，那么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战果。
    别人可能不知道修炼元灵之心的难度，但是他深知。
    他入道传道亿亿万载，方堪堪修出三颗元灵之心，而面前的这个臭小子，竟然在千年之内即取得同等战果，这是何等的惊艳！
    简直可以用极其变态来形容。
    若非道念枯竭，还指不定会有何等的惊天之举呢！
    说是圣十玄变态，一点都不过。
    总之，一句话：这小子修道之途不可限量。
    不知不觉中，元灵道祖的脸上泛起了笑意。
    此景一出，站在一旁的陆压和九鲲荡魔顿时是惊讶万分。
    因为他们二人已经数万载没有看到过老祖这般轻松和愉悦的笑容。
    二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目光深深锁定在千里之外。
    肚脐出口，圣十玄缓缓站起身形，顺着脐带瞭望了一眼，见其内再无半点道念，这才转身看向老祖他们三人。
    他身形一变化作百里，然后一俯身，对着三人深深一拜。
    这是他成道之礼。
    自他出生以来，眼前的三人付出极多。
    从引他入道，到接他入道界，师傅陆压和九鲲荡魔都是费尽了心思，而老祖更是自始至终全程监护，这份恩泽，他无以为报。
    回首这一世，什么最重要？
    不是天材地宝，不是修道有果，而是一个“情”！
    是情义无价！
    这就是他最大的收获。
    元灵道祖一见圣十玄施礼完毕，这才向后者飞来。
    陆压和九鲲荡魔二人也紧随其后。
    来到近前之后，元灵道祖扫看一眼圣十玄的全身，点点头，随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这才一晃身形化作百里身高。
    “十三郎，你果然没令老夫失望。”元灵道祖看着圣十玄言道。
    圣十玄感激的点点头，俯身一拜，问道：“请问老祖，如何堵住这通道。”
    他所言的通道是指身后的那条脐带。
    听到此问，元灵道祖瞄一眼圣十玄的背后，言道：“无法堵住。”
    “啊？”圣十玄闻听一愣。
    元灵道祖拍了拍圣十玄的头顶，笑道：“此物创世以来既有，乃道域之主闻道之径。”
    “什么？闻道之径？”圣十玄闻之十分惊讶。
    元灵道祖点点头：“修道无尽头，我等道域之主也要时时听道和悟道，否则，道统就会枯竭。”
    “哦，原来如此。”圣十玄点点头，“可是来得有些凶猛啊！”
    “呵呵呵，是凶猛。”听闻此话，元灵道祖呵呵笑道，“这次是人为。”
    “你老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水’？”圣十玄不敢置信问道。
    元灵道祖微微点头：“嗯。”
    圣十玄听罢一抱拳：“请老祖吩咐，我去灭了他。”
    在此之前，他就听说老祖被人围困，如今落得口实，他必须替老祖出气。
    听闻圣十玄的话，元灵道祖叹了口气，眯起眼睛看向脐带的远方，也就是那无尽的混沌空间。
    数息之后，言道：“十三郎，可曾记得那个残天？”
    圣十玄闻之，点点头，眼中瞬间升起一团怒火。
    前世之事不曾忘，这是他的仇人。
    “此尊已登道灵皇之位。”元灵道祖轻声说道，“我不敌他，已被划入其麾下。”
    “啊！”
    听闻此话，圣十玄大惊。
    元灵道祖看着圣十玄，点了点头。
    后者的脸上顿时现出一丝心痛。
    “难道就不能脱离吗？”圣十玄问道。
    元灵道祖摇了摇头：“实力不够。”
    圣十玄听罢，暗咬银牙，问道：“如果我把元灵之心尽数给您呢？”
    听得此话，元灵道祖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声中，他摸了摸圣十玄的头顶，随后言道：“难得小子有这个心！果然子如父！没有枉与令尊结拜一场。”
    圣十玄闻言，顿时呆立当场：“和我父亲为结拜兄弟？我怎么不知道呢？”
    “不对，我父尚在道域之内啊！”
    这一回，圣十玄算是彻底的蒙了。
    元灵道祖一见圣十玄这般表情，立刻猜到缘故，笑道：“是你那个前世之父。”
    “哦，原来如此。”圣十玄轻轻的一点头。
    “十三郎，我之所以忍辱负重，皆为了令尊之托，你说，我如何取舍？”
    圣十玄听罢，点点头，未做声。
    元灵道祖若非道心纯正，也不能有今日之成就。
    “拜见伯父！晚辈替前世家父谢您！”圣十玄一抱拳言道。
    说罢，俯身叩首行礼。
    见此情景，元灵道祖未动身形，直至圣十玄行礼完毕站起，这才脸上露出笑容。
    “十三郎，没有令我兄弟失望！”元灵道祖拍了拍圣十玄肩膀说道，“果然有你父亲的影子。”
    听到这话，圣十玄心里怦然一动，一丝复杂的感觉瞬间汹涌在他的心头。
    从刚才的话中得知，自己有前世之父，但是他更知道，圣启言是他今世之父，这种交织的情感令他微微有些不适。
    一时之间，“父亲”二字重若灵山。
    “十三郎，你还是圣十玄，因为前世已过。”
    突然间，元灵道祖的一句话令他幡然醒悟。
    他慌忙一抱拳道：“晚辈明白了。”
    元灵道祖见状，欣慰地笑了。
    “请伯父吩咐！”圣十玄俯身说道。
    “嗯。”元灵道祖点了点头，“现如今，你有一情未了。”
    圣十玄闻听一抱拳：“儿女私情可后延。”
    元灵道祖听罢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非此情。”
    说罢，目光眺望远方。
    “你尚欠伯父弟子女娲一情。”
    圣十玄闻之，立刻恍然，用力点了点头。
    说起师伯女娲，的确不能忘怀，在他的修道之途中，师伯也是言传身教，用心良苦，此情，不能越过。
    元灵道祖一见圣十玄明白，转身看向身侧的陆压。
    后者见状，连忙身形一步来到前者面前，俯身一拜道：“请师傅吩咐。”
    “陪同十玄，去助你师姐。”元灵道祖说道。
    “遵命！”陆压俯身应道。
    元灵道祖吩咐完毕，转身看向圣十玄：“十玄，你三师伯的对手都是晚辈，我不便出面，你足以退之。”
    圣十玄听罢点点头，举步来到师傅陆压身侧。
    一见此景，九鲲荡魔顿时有些急躁，眼睛在圣十玄和主人身上急速切换。
    元灵道祖见状，微微一笑道：“小九，你也去吧，免得碍眼。”
    “好勒！”九鲲荡魔闻听立刻跳了起来。
    随后俯身一拜道：“多谢主人！”
    元灵道祖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形消隐。
    “小四儿，三娃子事了，你带十玄来我道场。”
    混沌空间内，隐隐传来元灵道祖的声音。
    “遵命！”陆压闻听连忙俯身应道。
    十息之后，陆压缓缓站起身，眼睛四处扫看一遍，见确实不见师父踪影，这才把腰板挺了起来。
    “我说小子，你过来。”陆压右手食指对着圣十玄勾了勾。
    圣十玄见状连忙快速跑到前者身前，不敢有一丝迟疑。
    “一会去得战场，你务必下手狠辣，不得留情！”陆压盯着圣十玄眼睛说道，“否则，还会有下一次。”
    圣十玄闻听，俯身一拜：“弟子明白！”
    “好，走人！”陆压大手一挥说道。
    混沌之内，三道身影向远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