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大道

    
    一座千万里的山巅，一位老者负手而立，他的身侧另有三人。
    “十玄，可曾想过灭世？”老者望着山下问道。
    问话者正是元灵道祖。
    听到老祖之话，圣十玄连忙上前一步，施礼应道：“小子不曾想过。”
    因为灭世就是将道域中的三千大千世界全部毁灭，届时，无论是什么，无一可幸免。
    其不同于毁灭劫，毁灭劫尚能保住天尊之上，或者同时具备不败金身和避灾之心者。
    所以圣十玄尽管答应过师伯将来可能创世，但是可未曾想过灭世。
    元灵道祖微微点头：“但凡想要成为先天圣人，必有杀伐之心。”
    圣十玄闻言，心里一惊，随后俯身问道：“老祖，可否避开此途？”
    元灵道祖摇摇头：“先天圣人是入荒之基，你如何避之？”
    圣十玄听罢不语。
    “小子，鸿荒界远非你所想，那里尽为暴灵。”元灵道祖一声轻叹道，“入得此界，不可有半点大意和心慈，否则只能横尸荒野。”
    元灵道祖说罢，一抬右手，身下道域急速缩小，顷刻之间，化作万里水晶。
    此水晶依然是卵状，通体透明，其内一切皆可入目。
    “这就是你走出的三千大千世界。”元灵道祖言道。
    说着话，将水晶球摄到近前。
    听闻此言，圣十玄向水晶看去，只见其内大小界无数，与曾经之所见无二。
    再细细查找，蝴蝶谷一脉清晰可见。
    不经意间，一丝笑意闪现在他的脸上。
    他看到许多熟悉的人。
    “毁灭他。”
    猛然间，老祖的一句话令他心神一震，美妙的心情瞬间瓦解。
    “我？”
    圣十玄不敢置信的望着老祖。
    后者微微点头。
    一瞬间，圣十玄的脸上露出彷徨之色。
    因为他深知，一旦灭世，三千大千世界将会重归起点，无数生灵将因此而消亡。
    他心生怯意。
    “怎么，小子，不敢？”老祖的话音传来。
    圣十玄闻之，犹豫了一下，应道：“是不舍。”
    元灵道祖点点头：“若不灭世，你师伯还需苦守；若不灭世，道域内的暗敌难除。”
    圣十玄闻听，双手突然握成拳状。
    他未料到，留给他的竟然是灭世。
    也就是说，他要亲手毁灭曾经熟知的世界。
    圣十玄沉思了片刻后，俯身一拜，低声问道：“老祖，可否带我的亲人和朋友们出界？”
    元灵道祖摇摇头：“不可。”
    圣十玄听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子，能否？”元灵道祖的声音再次传来。
    圣十玄未做声。
    “你若不忍，我换他人前来。”老祖言道。
    圣十玄闻听，依然未做声，银牙紧咬双唇。
    一炷香之后，他对着老祖深深一拜：“小子遵命！”
    元灵道祖微微点头：“灭世之前，你可梦入道域，与熟知的人告别。”
    圣十玄咽了咽口水，闭上双目。
    一念间，就见其背后闪出无数道身影，紧接着，这些身影遁入水晶球内。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道域之内的三千大千世界中，无数人瞬间沉入梦乡。
    众人梦境中，都可见圣十玄一袭白色道袍，缓缓走来，施礼与其道别。
    ……
    “哈哈哈……臭小子，你死了托梦？”
    曾经的仇家。
    “十玄老弟，你不在了吗？”
    青梅竹马。
    “小子，怎么会如此？蝴蝶谷还要靠你呢！”
    蝴蝶谷前辈。
    “大哥，你怎么了？为何托梦？”
    “老弟，为何托梦？”
    永远的兄弟。
    “宗祖，永别！”
    蝴蝶谷门生。
    “我儿，不要离开为娘！”
    “玄儿，为父还有话未说，别走！”
    血肉双亲。
    “十玄哥哥，你若不在，我亦魂随。”
    诗诗梦呓含泪。
    ……
    但见圣十玄的脸上，晶莹的泪珠扑簌而下，瞬间打湿衣衫。
    一个时辰之后，圣十玄睁开双目，无数道身影回归其体内。
    他先是用衣袖拭干脸上的泪水，随后俯身对着水晶之球深深一拜，这才转身面对老祖。
    “请老祖吩咐！”他对着老祖拜道。
    元灵道祖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水晶球上。
    “元灵其上，一念死，一念生。”
    圣十玄听罢点点头，眉间射出一道白光直抵水晶球内。
    突然，一道身影落在水晶球的另外一侧，眉宇间也是一道白光射出，目标水晶球。
    见此情景，元灵道祖顿时暴怒，身形一晃消失。
    与此同时，陆压和九鲲荡魔也瞬间遁走。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身影半路被人逼出。
    “十玄小心！”
    圣十玄一愣神间，一道元神传来。
    传音者是老祖。
    圣十玄抬头看去，只见老祖正与三人战在一处。
    另外，陆压和九鲲荡魔也是各有对手。
    他猛的一回手，手中拂尘扫向背后。
    只听轰的一声，一柄巨剑被弹飞，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应声陨落。
    说时迟那时快，他灭掉身后来敌之后，飞身直奔水晶对面而去。
    对面正在窃取道域者是一个三颗元灵之心的元尊。
    “这是三心猎灵，小心！”元灵道祖暗语传来。
    听闻此话，圣十玄眼中闪出杀机，因为老祖的话令他想起易天魁。
    后者虽然不是元尊，但是在临死前也曾说过自己是猎灵。
    突然，三道身影拦住他的去路。
    见此情景，他一晃身形化身千万里，跨越来敌，瞬间来到水晶对面。
    未曾犹豫，他一掌向身下拍去。
    但闻其掌风凌厉，道道裂缝随掌现出，身下的那个身影顿时慌乱变色。
    “走！”
    猛然间，一声暴喝从千里之外传来。
    听闻此声，一众来敌瞬间遁走。
    “老祖，我去灭了他们！”
    “且慢！”
    圣十玄一见来敌逃走，一声暴喝，便要跟随，却被老祖制止。
    眨眼间，老祖、陆压和九鲲荡魔三人来到他近前。
    “十玄，勿躁！”元灵老祖回首望着天际说道，“择日再收拾他们。”
    圣十玄闻之，一咬银牙，目光锁定来敌逃逸的方向。
    “贾诗山的人。”元灵道祖低声说道，“其主浅浅元灵，专司屁尿之事。”
    一听老祖这般说辞，圣十玄顿时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怒意。
    “未想到，混沌中也这样凶险。”圣十玄摇着头说道。
    元灵道祖闻之，呵呵一笑道：“臭小子，你以为道域就这么容易可得？”
    圣十玄点点头。
    “请问老祖，混沌中有多少道域？”他看着老祖问道。
    听到问话，元灵道祖微一犹豫，应道：“咱们这片混沌，当有三千余个。”
    “啊，这么多？”圣十玄听罢大吃一惊。
    元灵道祖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笑道：“你以为呢？”
    圣十玄摸了摸脑门，笑应道：“小子以为就您一个道域呢。”
    “呸！臭小子，要是那样，还不把老祖折磨死！”一旁的陆压忽然插嘴笑骂道。
    圣十玄闻之，呵呵一笑，心想也确实如此。
    “主要还是先天至宝难得。”元灵道祖解释说道，“此物只有鸿荒界有，且十分难以捕获。”
    “咱们混沌中没有先天至宝？”圣十玄惊讶问道。
    元灵道祖摇摇头：“没有，就算有也是从外界带入的。”
    “哦，原来如此。”圣十玄点点头。
    “小子，开始吧。”元灵道祖话锋一转。
    圣十玄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未做呢，一念间，白光射向水晶球。
    “死！”
    他一念生出。
    但见水晶球瞬间变为灰蒙之色，其内的大小界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刹那间，他的心里阵阵剧痛。
    “若是毁灭劫就好了。”一念从他心中闪过。
    若是毁灭劫，他的双亲、他的挚爱、他的好友和门人，多数都可留世。
    “凝神，勿要分心，创世补缺。”
    突然，老祖声音传来。
    听闻此话，圣十玄连忙收敛思绪，开始关注水晶之球。
    “生！”
    他在心里一声怒吼。
    这一声怒吼，道尽他对今生里人和事的留恋与无奈。
    “对不起，父母大人！对不起，诗诗！对不起……”
    随着圣十玄思念延伸，水晶球中，混沌开始散开，天地万灵重生。
    而他的眼神，渐渐迷蒙。
    “小子，可以了，收回元灵之心。”老祖的声音隐隐传来。
    圣十玄摇晃了一下脑袋，深吸一口气，将元灵之心收起。
    他转身对着老祖一拜道：“多谢老祖今世之恩！”
    元灵道祖闻之，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片刻后应道：“若想回界，随时可入。”
    圣十玄闻听，眼中闪着淡淡的忧伤。
    他俯身一礼道：“多谢老祖！”
    如今老祖的道域是新生之地，他回去还有何用？
    曾经的至亲，曾经的挚爱，曾经的挚友……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了。
    他转过身，再次对着师傅和九鲲荡魔各施一礼。
    “多谢师傅和前辈悉心调教！”他对着二人拜道。
    见此情景，九鲲荡魔身形一步上前，将他扶起，未说话，只是拍了拍其手背。
    陆压未动，眼光在圣十玄浑身上下不停的扫看着，似乎只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一般。
    “小子，若是想在此地常驻，可去混沌裂缝中开辟自己的道域。”
    圣十玄闻听，对着老祖一拜：“是，老祖！”
    “去吧。”后者对他摆摆手道。
    圣十玄微微点头，目光从身前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随后，身形消隐。
    元灵道祖等三人目送其离去。
    一炷香后，元灵道祖眯着眼睛问道：“小四儿，为师是不是太残忍了？”
    听到问话，陆压想了想，随后应道：“也不尽然。”
    元灵道祖点点头：“若非令其死心，小子很难从界外生还。”
    “让师傅费心了！”陆压俯身说道。
    正说话间，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三人近前。
    “拜见师傅！”
    来者刚一落定，便是俯身拜道。
    元灵道祖看向来者，笑着点点头：“三丫头辛苦了。”
    来者正是圣十玄的三师伯女娲。
    “十玄可是创世了？”女娲看一眼天际说道。
    元灵道祖点点头。
    “这孩子，好可怜啊！”女娲忍不住低声说道，“这已是其多少世了啊！”。
    元灵道祖微微摇头：“其现在已知种种前世，但是今世必须斩断，否则，如何夺得本尊？”
    “师傅说得极是！”女娲闻之点点头，“离界也是不立不破之举。”
    元灵道祖闻听，哈哈一笑，挥手点向身下。
    登时，万里水晶化作无尽之道域，竟然比之前的大上七分。
    元灵道祖见状，脸上一喜：“咱们走吧，回妙云山。”
    “遵命！”
    陆压等三人齐声应道。
    随后，四个人凌空飞去。
    混沌之中，遥远的天际，一个百万里的身影在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