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大道

    
    此人正是离去的圣十玄。
    女娲说其离界，而事实上，也真是如此。
    此时此刻，圣十玄的心中充满着悲伤。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一切？”
    他一边缓步前行，一边扪心自问。
    这一问，便是千遍万遍。
    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恍惚间，他忆起了童年，那时，他还在蝴蝶谷。
    熟悉的谷内，熟悉的儿时玩伴，这些都萦绕在他的记忆里，就算过去数万载，依然清晰历目。
    他还记得，天路营的遴选，他与小伙伴们的艰辛跋涉。
    他还没忘，一只纸鹤带他飞入道途。
    他更是记起，与诗诗的相遇。
    还有那害他的清虚、一生为敌的易天魁……等等。
    只是他忽然发现，种种往事，无论是敌是友，此时真的都不重要了。
    朦胧中，他又想起曾经的前世。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本尊。
    “好一个道！”
    混沌之中，他忽然发出震耳的大笑。
    此声一出，登时撕裂空间，四周骤起无数狂暴的罡风。
    “何人这么放肆！”
    猛然间，一声怒喝从身下传来。
    听闻此声，他俯首看去，只见身下三亿里外的一座峡谷中，一位老者正在看他。
    此老者身高万里，一身黑色火焰道袍，手持鹤镐，貌似正在挖掘什么。
    刚才那道怒喝声就是此人发出。
    圣十玄看罢，嘴角微扬，未作理会。
    他继续缓缓前行。
    老者一见圣十玄这般，立刻有些微恼，一晃身形来到后者面前。
    “喂，小子，刚出界？”老者看着圣十玄问道。
    圣十玄见状，只好止步，看向老者。
    这是一个有两颗元灵之心的元尊。
    圣十玄微微点头，一闪绕过老者，继续前行。
    此时的他心情不爽，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好是无理！”老者在他身后喊道，“还我虫儿！”
    听到这话，圣十玄眉头一皱，转过身来。
    “什么虫儿？”他看着老者问道。
    老者一见圣十玄搭话，立刻来了精神，言道：“混沌之虫。”
    “混沌之虫？”圣十玄闻之不解，“与我何干？”
    老者一听圣十玄这么说，顿时来了脾气，怒道：“你把它吓跑了！你赔！”
    “怎么陪？”圣十玄似笑非笑问道。
    老者被问的一时语噎，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帮我去抓捕。”
    圣十玄闻之，呵呵一笑：“好吧。”
    老者一见圣十玄这么痛快就答应，显得有些吃惊，但是依然感到很满意，点点头，飞身向下而去。
    圣十玄则紧跟在老者的身后。
    “小子，你出自哪个道域？”老者扭头问道。
    “元灵道祖。”圣十玄应道。
    “啊，这老家伙的啊！”老者似乎有些诧异，“这老头不是被困中吗？”
    说完话，脸上露着一丝坏笑。
    这一切没能逃过圣十玄的眼睛。
    他撇撇嘴道：“已经解困。”
    老者微微点头。
    “可修出元灵之心？”老者又问。
    因为老者看不透圣十玄。
    “修出一颗。”圣十玄道。
    “哦，小子可要加油啊！”老者一脸得意的样子说道。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峡谷之中。
    混沌中的峡谷都是凭空而现，属于无根无基那种，但是却深邃巨大无比，其内的境况极为恶劣。
    眼下这座峡谷即使如此。
    这座峡谷蜿蜒曲折，看上去有百亿里大小，最深处有十亿里，其内罡风席卷，少有人迹。
    刚才若不是老者那一声怒喊，圣十玄可能早已经一跃而过。
    因为说起来，圣十玄对混沌峡谷并不感兴趣。
    二人落到峡谷底部后，老者对着身面前一个洞口说道：“刚才就是这里，被你吓走一只三头混沌虫。”
    圣十玄听罢点点头，目光看向洞内。
    此洞深达万里，洞口百里，隧道的地面上留着斑斑痕迹，貌似那只虫已受伤。
    圣十玄扫看一眼后说道：“它还在里面。”
    “我知道还在里面。”老者不满地回应道，“但是里面有百余只混沌虫，再想诱捕已是不可能了。”
    听闻此话，圣十玄呵呵一笑道：“用火烧啊！”
    “呸！说得容易！”老者听罢一咧嘴，“混沌虫体已在道体之外，如何驱使？”
    圣十玄听罢点点头：“好，你准备虫瓮，我来。”
    “你？”
    老者闻听诧异万分，但是依然从扳指内拿出一只红色的水晶瓶。
    圣十玄看一眼水净瓶，眼神一亮。
    此瓶竟然是一件先天至宝。
    他摇摇头，右手伸出，弹指间，一团湛蓝色火焰飞出。
    一见此火，老者顿时骇然，不由得再次细看一眼圣十玄。
    “准备收虫。”圣十玄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圣十玄的真火刚一脱手，洞内的众虫即已察觉，顷刻间，百余道身影向洞口方向涌来。
    “哎呀，都来了！”
    老者一声惊呼，慌忙把手中至宝堵在洞口。
    须臾间，只听得轰隆隆一阵乱响，百余只混沌虫被收入瓶中。
    看到此景，老者的脸上顿时眉飞色舞，小心翼翼的把宝瓶放入怀中。
    “有此些，足以！”老者咧着嘴笑道。
    在混沌界中，混沌虫乃是上好的药材。
    圣十玄见状哈哈一笑，飞身进入洞中。
    老者一见圣十玄遁入洞中，立刻大声问道：“喂，小子，你还进去干什么？”
    “我去捉那只虫皇。”圣十玄淡淡应道。
    “虫皇？在哪？”
    老者闻听大惊，连忙仔细查看洞内，随后却摇了摇头。
    他未看到。
    “就在最里面。”
    圣十玄的话音从洞中传来。
    听得此话，老者脸上泛出一丝兴奋，同时还带着一点点犹豫。
    老者向洞内再次瞭望了一眼，一咬牙，也遁入洞中。
    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他相信，圣十玄应该没有骗他。
    不消片刻，老者追上圣十玄的步伐。
    “年轻人，你要此虫做甚？”
    “吃。”
    圣十玄只回应一个字。
    “啊！”老者闻听，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直接吃了它？”
    圣十玄点点头。
    其实，圣十玄并没有骗老者。
    自从圣十玄证道之后，总是觉得体内少些什么。
    少些什么？
    缺少鸿荒之力。
    这是一种在鸿荒界应该有的能力。
    在他的前世记忆中，鸿荒界中有许多可用的食材，就包括混沌之虫，因此，他才这般说辞。
    至于说老者惊讶，那是因为其未曾去过鸿荒之故，另外，也与功法不同有关。
    圣十玄修的是鸿荒界上古神魔族的无上之法，必须匹配鸿荒界中的鸿荒之力。
    而现如今，他尚在混沌之中，十分缺乏这种食材。
    老者一见圣十玄不像说谎的样子，立刻来了兴趣，紧跟着后者，不再说话。
    半炷香后，二人来到山洞的尽头。
    老者抬头看去，却见前方空无一物。
    山洞的尽头是一座十万里大小的洞厅，老者细细搜索一遍，仍不见半条虫的身影。
    他转过头看向圣十玄，刚要开口问责，却见后者一直盯着洞厅的上方。
    他连忙顺势看去，但却依然无果。
    “装神弄鬼！”老者忍不住一声嘟囔。
    圣十玄未理会老者之言，目光依然在正上方。
    突然，就见他右手拿出一柄拂尘，猛地向脚下扫去。
    轰的一声巨响，洞厅内顿时灰尘狂舞，站在一旁的老者登时被震飞出去千丈之外。
    “小儿快跑！”
    老者刚一从地上爬起，立刻一声惊叫，转身便向洞口方向狂奔而去。
    再看洞厅内，圣十玄的面前，一只九万里大小的白色巨虫现出身形。
    “小儿，快跑！那是九头虫皇……”
    老者的声音远远从洞口方向传来。
    “好东西！”
    一声赞叹从圣十玄嘴中发出。
    千丈外的这只混沌虫皇，修为已达三心元尊层次，着实罕见异常，要知道，元灵道祖也才不过是三颗元灵之心。
    听到圣十玄赞誉，对面的九头虫皇呵呵一笑道：“那还不滚出此洞！”
    圣十玄闻之，却是微微摇头：“待我饱食，自会离开。”
    一听这话，九头虫皇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言道：“若非给与你们道域之面，我岂能容能多言？滚！”
    说罢，九张大嘴一张，九道冰冷刺骨的寒气直奔圣十玄而来。
    圣十玄未躲闪，只是一挥手中拂尘，轻松将寒气挡到一边。
    一见此景，九头虫皇大惊，巨型身躯猛然向圣十玄扑去。
    “哈哈哈，来得好！”
    圣十玄一声大笑，身形一低，立刻化作头大身小之态。
    头大十万里，身若蛇形。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九头虫皇看得明白，其一头便钻入到大嘴当中。
    紧接着，又被一团湛蓝色火焰席卷全身。
    嗡的一声闷响，九万里的虫身轰然破裂，无数道碎片破体而出，随后，尽数没入圣十玄体内。
    “爽！”
    圣十玄一声暴喝，左手抬起，一拳击向身侧的洞壁。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洞壁上落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身在洞外的老者见状，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我勒个去！原来是小变态啊！”
    老者目瞪口呆的看着洞府深处。
    混沌峡谷乃是由混沌之石构成，除了像混沌虫这般界外之物，没有谁能毁掉之，除非是先天至宝。
    可是圣十玄却一拳击碎。
    这是什么节奏？
    一时间，老者心生阵阵恐惧。
    “幸好之前我没狂暴对之。”老者心中暗暗庆幸。
    在此之前，他若是对圣十玄出言不逊，可能后者的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戳穿。
    想到这里，老者擦了擦手掌的汗渍，一伸脖子，咽了一下口水。
    “虫皇也没了？”
    猛然间，老者又想起那只虫皇，再细看，确实没了。
    不用说，一定是被后者吃掉了。
    老者再次擦了擦手心。
    正当老者惊恐不安时，圣十玄已经走出山洞，来到他十丈之外。
    圣十玄依然是之前那般模样，万里身高，一副无邪无害的样子。
    “明白了！”老者暗暗心道，“你这是扮猪相啊！”
    什么意思？
    扮猪吃虎呗！
    其实，圣十玄并没有此意。
    圣十玄一见老者的神色与之前不同，立刻猜出缘由，笑道：“不知前辈能否带我去您道域坐坐？”
    听闻此话，老者顿时紧张万分，咽了下口水，问道：“坐坐？”
    “坐坐。”圣十玄点点头。
    老者闻听眨了眨眼睛，心想：“你是去坐？还是去做？”
    如果是前者，老者自当是欢迎，但是如果是后者呢？
    那也没有任何办法。
    老者深知，他打不过眼前的这个小子。
    如果后者想要夺占他的道域，他只能干看着。
    老者低头想了想，抬头说道：“好吧。”
    说罢，飞身向峡谷上方飞去。
    看到老者这副神态，圣十玄知道前者一定是误解了，但是他也懒得去解释，于是，紧紧跟在老者的身后。
    二人行出九百亿里之后，一颗巨大的“蛋”出现在二人前方。
    “那便是老夫的道域。”老者一指身前说道。
    语气中，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好一个道域！”
    圣十玄看罢，一声轻赞。
    听闻此赞，老者的身形微微一颤，一丝不好的感觉由心而生。
    老者一声轻叹，继续带着圣十玄前行。
    数息之后，二人落在道域之上。
    准确的说，是来到一座道观之前。
    道观位于一座雄峰之上，高百万里，占据着方圆近千万里的地面，四周万里高的苍翠古木环绕，混沌之息极为浓郁。
    山门万里高，对扇三门，两侧巨石华表，门前千层台阶，门楣之上悬挂一牌匾，上书“无迹”二字。
    圣十玄看罢，笑道：“善行无辙迹。”
    听闻此话，老者眼睛一亮，不可思议的看向圣十玄。
    正当这时，山门洞开，十余名身穿道袍的男男女女走出。
    这些人直奔他们二人而来。
    来到近前后，一众人等对着老者俯身拜道：“弟子拜见师尊！”
    老者见状，勉强笑着摆摆手：“都起身吧。”
    然后一转身，手指圣十玄道：“这是我的好友。”
    众人一听这话，连忙转身对着圣十玄礼拜：“拜见前辈！”
    圣十玄见状微微一笑，挥手将一众扶起。
    “老兄，可真当我为好友？”他一道元神问向老者。
    后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好！”圣十玄笑道。
    此话一出，老者的一众弟子微感诧异，不由得看向他们的师尊，却见后者已是满脸的笑意。
    “请！”
    老者对着圣十玄伸出右手，一个礼让。
    圣十玄对着老者一抱拳道：“叨扰老兄了！”
    言罢，跟随着老者向观内行去。
    片刻之后，圣十玄被老者引入一座大殿之内。
    二人落座之后，老者看着圣十玄问道：“小友何意？”
    圣十玄端起面前茶盏，饮上一口，然后放下，说道：“老兄之所真乃是一福地！”
    听闻此话，老者勃然变色，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你想怎样？”老者看着圣十玄问道。
    “借地一用。”圣十玄笑着说道。
    老者一听这话，立刻站起身，一抱拳道：“请留我弟子一命！三十亿里外，我等你。”
    言罢，向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