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空气中弥漫的寒意提醒着人们,这几场秋雨之后,就正式进入冬天了。
张允晨坐在车里,看着外面形色匆忙的行人,收起思绪,打着车,朝别墅开去。
他在梦里看过雾海中的幻影后,便拥有了两世的记忆。虽然前世的记忆有些残缺,只记得与杜衡有关的事儿,但有这些就足够了。
少时,因着对肖骁的情愫,他曾十分厌弃自己。甚至还故意避开肖骁,随妈妈一同去了国外,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试图纠正自己的感情。
谁知,越是想忘,就越忘不掉,离得越远,想的越狠。一个暑假,没能把他跑偏的感情掰回来,反倒是陷的更深了。
躲着不行,避开也没用,离得远了想,离的近了冲动,就在他被这份感情折磨的抓心挠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带着他前世的记忆,告诉他,他为人一世,本就是为着肖骁来的。讲真,知道这件事儿后,他真的高兴了很久,连他一向崇尚的无神论,都被扔到一边。
他果断相信了这些就是他前世的记忆,也想要去相信。不管告诉他这件事的那个人,是不是他的父亲,他都愿意感谢他,感谢他将前世的记忆还给他。
那天之后,他就再没有为自己的感情羞愧过,而是彻底的将心思放在了肖骁身上。
奈何,天不遂人愿。
就在他兴致勃勃的,想将此事告诉肖骁的时候,肖泽去世了。肖骁也因此事陷入了自责,生了一场大病,不仅去不了学校,甚至连家门都不出了。
他很担心肖骁,想要去看他,可就在这时,那个人的随从又出现了。这次不再是一袭古怪的武士服了,而是换了一套时尚的黑色西装。
虽说乍一看与人无异,但话一出口立马就暴露了。他告诉自己,肖骁的病并非一般病症,而是被鬼怪纠缠所致。
他听了后很震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且抓住了重点,朝那男子质问道,“既知有鬼怪在凡世作祟,你身为冥界使者,为什么不将他抓了带回冥界?”
黑衣男子恭敬道,“少君有所不知,冥界只负责魂魄轮回,入了执念的鬼,并不属冥界管辖范畴。”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此事关乎少君,殿下自是不会不理,少君只需耐心等待几日便好!”
他面露焦急目含担忧,一副惶惶之色,问道,“等几日是几日?他堂堂一个冥王,难道连一个鬼都对付不了吗?”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道,“属下方才便说了,鬼怪不属冥界管辖,若殿下执意插手,便是越界执法了。与凡界的守护使起冲突不算,还会受到天君斥责,此事并非儿戏,还望少君能理解殿下。”
他听了这话气愤的道,“既然他不能管,那你还让我等什么?难不成几天后,他就能管了?”
黑衣男子道,“殿下恐少君焦虑,在得知肖泽的魂魄入了执念后,便着手炼制收服鬼怪的法器了,还请少君稍安。”
张允晨闻言神色一滞,少顷后,有些尴尬的道,“我,我不知道他已经在想办法了!”顿了一顿又道,“那这几日,肖骁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黑衣男子道,“凡人肖骁,乃是神族少尊转世,岂会轻易被一介鬼怪戕害?不过就是凡身沾染些邪祟之气,生几日病罢了,少君毋需担忧!”
他思索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黑衣男子听了这话,立马严肃的喝止道,“少君万不可动此念!那魂魄已然成鬼,若只少尊一人,兴许那鬼怪纠缠几日,时日一到也便消散了。若是少君靠近他的领地惹怒他,到时会发生何事,就是未知之数了。”
听了这话,他立马打消了去看肖骁的念头。
他比谁都清楚肖泽为何轻生。既然他能因此入了执念,留在肖骁身边纠缠,现在定是已将肖骁视作了己物。若他去了,说不定真会惹怒他。
虽然担心,但顾忌到肖骁的安全,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安,忍着不去看望肖骁。
半月后,那黑衣男子终于再次出现了。如他所说的那般,这次他不仅将一只银色的法螺交给他,还将一朵流光溢彩的莲花打进了他的眉心,并解释道,“这朵净莲可让少君瞧见那鬼怪,这只银螺可助少君收服他。”
肖骁已被肖泽纠缠了半月有余,这半月他日日担忧,生怕肖骁有个万一,连个安稳觉都不曾睡过。现下得了这法器,只盼着能立马将肖泽收了才好。
于是,接过法器,弄明白使用方法后,便急匆匆的冲下楼,朝肖骁家赶去。
时值凌晨,等车太费时间,索性他便一路跑到了肖骁家楼下,三步并作两步的爬到五楼,正欲拿出手机拨电话时,手里的银螺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黑衣男子与他说过,这银螺能探察到鬼怪的气息,届时他只需随着银螺的指引,便能找到那鬼怪的所在。届时只需按动银螺上的蓝色宝石,便能将那鬼怪收服。
肖泽纠缠肖骁半月有余,这银螺会有反应不奇怪,但指引的方向却让他有些费解。这个时间,肖骁应在家里睡觉才对,为何这银螺指引的方向却是楼上?
张允晨看了眼棕色防盗门,思忖片刻后,壮着胆子,决定先去楼上看看。
至今为止,他都没忘记自己当时的心情,怕的腿脚都在打颤,手也随着那只银螺一起抖,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乱成一团,却仍是一步步的走上了天台。
一推开天台的那扇门,就看见令他心惊的一幕,一个身穿睡衣的人,正站在天台的护栏上,欲往下跳……
一句呼声没喊出口,就见一道银光闪过,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突然出现,将那人救了下来。
他心下一惊,对那位白大褂的出场方式很是惊诧,忙朝后退了两步,藏身在天台玄关外,以门做掩护,默默的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他见那男子先是一声厉呵,将一团黑雾自那人身体中逼出,后便与那黑烟谈起了生死轮回之事。
那黑烟的模样他虽看不真切,但他一开口,他便愣住了,这声音是他熟悉的,那是肖泽的声音。
确定这点后,心中一慌,忙朝瘫在天台上的那人看去,这团黑烟是肖泽,那么刚才差点从楼上跳下去的难道是肖骁?
肖泽竟然想杀了肖骁?!
想到此处,突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双眼通红的瞪着那团,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肖泽,不顾那白大褂在场,抬腿就要走上前去。
就在这时,瘫在地上的肖骁,突然发出一阵嘤咛声,他脚步一顿,瞬间清醒过来,又不着痕迹的退到了门后。
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他要做的事儿,才忍着没有跑过去。他听着肖骁迷迷糊糊的喊肖泽的声音,手指缓缓的摸上银螺的按钮。
待肖泽惊慌的朝玄关处冲过来时,他抬手朝开着的那扇门处一伸一档,顷刻间,便将他锁进了银螺里。
每想到此处时,他都会后悔不已。埋怨自己,为何在肖骁家门口守了一夜,都没想到去天台查看一番。
如果当时他上了天台,如果他发现了肖骁的那双拖鞋,如果他能趁肖骁起床前,按响他家的门铃,将那双鞋子放回去。
那么,肖骁定会把晚上的事情当做一场梦,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自葱聋山回来后,他便知道了那位医生的身份。那个人告诉他,那位医生的真实身份,就是肖骁前世求而不得之人……
天已经黑透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平日喧嚣的街上,此时只闻轮胎和着水声轧过马路,将车开出高速,拐进了一处庄园似的小区前,停车按了下喇叭,见警卫打开了门禁,这才将车开了进去。
长右奉那位神君之命去了葱聋山,宋沫陪同。偌大的别墅现在只剩他一人,即便如此,他也完全没有回自己家住的想法。
前些时日,听他们说,肖骁路过凡界去了魔界,不知这一去又要多久。
照那个人所说,六界的时间皆不同,天上一日,凡界一年。冥界一月,凡界一年。魔界与妖界虽与凡界时差最小的,却也是不一样的。
如此说来,这八年零二个月对他来说虽漫长,对肖骁来说,可能就是几天或几个月吧!
车子停在了一栋风格独特的独栋别墅前,他透过窗子看了眼锁的紧紧的车库门,叹了口气,认命的将车停在了露天车位上。
熄了火,在车里翻找了一通,没瞧见任何可以挡雨的物件,苦笑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今天这雨下的虽不大,却是挺急,尤其合着风打在脸上的那股凉意,让他不由的瑟缩一下,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饶着别墅跑了半个圈,在全身都被淋湿前,终于跑到了门洞下。
别墅的门是指纹密码锁,但平日里用惯了指纹,突然让他输密码,倒有些想不起来了。就在指纹识别区第三次传出指纹无法识的声音时,无奈的看了眼湿淋淋的手,只得朝自己的衣服上擦去。
就在这时,那扇死活都打不开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紧接着就是一张面含微笑的俊美面容,闯入他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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