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卒

    
    “大夏，大夏，大夏。”
    “兴我诸夏，光耀众邦。”
    “大夏虎骑，举世无双。”
    呼啸着的战旗带动烈烈风声，奔驰的骑士们驾驭着心神合一的战骑，他们对面是汹涌如潮水一般的窝夷武士，以不足万众面对着数之不尽的凶暴窝夷，这些骑士们依旧纵横如风，向着对方发动一轮又一轮的穿透式作战。
    百万窝夷被杀的溃不成军，同等级别的较量下他们压根没有任何胜算。
    一只比星球还要大无数倍的手臂落向骑士们，陆阿九看着骑士当中有一人化为一道光影，自手臂前端一路突破到手臂主人体内，将那强大无比的龙伯巨人强势镇杀。
    大夏虎骑，瀚海王庭的古老传承。
    即使是相隔数万载岁月，这样一支骁勇善战，以凡人之躯挑战堪比神灵的归墟生物的铁骑依然是令人心生向往的强大力量。
    看着铁骑们纵横捭阖的身影，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的状态。
    “血契者，踏上瀚海丝路。”
    “接受属于你们的第二场考验。”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两个人身边开始聚集起庞大的源能。
    属于他们的种子开始成长，数万野兽的源能注入体内，包括那些八品七品如山一般的巨兽。
    明时月看着惊讶不已，陆阿九却知晓这场试炼才刚刚到第二阶段。
    第一阶段考察的是勇气，第二阶段考察什么呢？
    两人体内如漩涡一般汲取着源能，陆阿九身边的源能漩涡直接达到了明时月的百倍大小。
    即使如此，也只是让分散在各个躯体中的灵种们达到了八品十颗鲸珠之力的程度。
    “极品废灵种？”机械声音都人性化的表现出一丝惊异。
    这种选手，难道是刻苦型选手？
    不然以这种驳杂且仍在扩充的灵种总数，堪称极品的废灵种了。
    总和千颗鲸珠之力，但分散开却一次性最多爆发数十鲸珠的威力。
    而明时月的雪山神木灵种爆发开来则有着百颗鲸珠之力，两者即使百倍源能差距，机械声音仍然不看好陆阿九。
    漫长的黄沙古路出现在两人面前，无垠的沙漠之中，这些古路不过片刻便会被沙漠掩埋，两人不敢耽搁，一前一后踏上了黄沙古路。
    随着他们踏上古路，身后的一切消失，两人只能选择继续向前。
    没有凶狠的野兽，也没有太多的存在阻挠。直到两人走到了道路的终点，也没有任何奇特的东西。
    面前依旧是那尊青铜大鼎，大鼎中依旧是空无一物，内部流动着氤氲雾气。
    两人伸手放置于兽口上，大鼎升起，两人便被传送到了下一重试炼地。
    居然就这么通过了？
    两人都是有些诧异。
    但当他们离去后，大鼎周围开始浮现一道道虚幻的身影。
    “居然毫无波动。”
    “黄沙之中的洗罪之灵居然没有反应？”
    “看来这两个大夏虎骑的血契者能比我们走的更远。”
    “居然能有如此纯粹的内心。”
    “第二关问心，完美通过。”机械声音的主人出现，那是一条绵延不知多少世界的一条金属巨蛇，盘踞于青铜鼎上陷入了思考之中。
    “那位少女足以成为你的血契者，尊上。”
    “血契者，那是何等久远的名词。”
    “你们还没有感应到吗，龙鼎在呼唤着那个少女。”
    “我从未见过龙鼎如此的主动。”
    “世界的主宰者选择了她，那么我们也将跟随她。”
    “可惜了那个少年，如此卓越的元灵种天赋，却有了那一身废灵种阻碍。”
    “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两个完美的血契者同时来到这里，我们这个世界早已经是个废弃的遗迹了。”
    “能够留有一线生机等待主宰者的到来，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数道身影交流着，金属巨蛇则是转动着竖瞳，看着两人在第三重的试炼。
    “得找个机会，趁着这几个老家伙发现前先下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狡黠，体内一点黑炎正在熊熊的燃烧着。
    第三重试炼场地，一片纯白倒影于天空，这里聚集着不知从多少时代汇聚而来的清澈泉水。
    这个池子，名为洗罪。
    倒悬于天穹之上，滴落一滴滴泉水。
    而地面上则是一片灰白的石灰岩大地，绵延至虚无的边境之中。
    一头头野兽直起身子，看向踏入其中的两人。
    “第三重试炼地，孽海。”
    “这里的每一头野兽都有着等同于你们的实力，击杀一头，便可吸收一分元灵。”
    “但要小心，这元灵可不是给你们的奖励。”
    机械声音略带深意的说道，随即孽海之中开始冲出一头头奇形异状的野兽。
    这些扭曲如泥浆怪物一样的事物极速的冲到两人面前，抛去外形，这些生物与两人的实力确实相差无几。
    平均百点鲸珠之力，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无间，数道刀光自泥浆怪物体内突兀闪出，两人挡下之后才发现这些泥浆怪物的外形只是一种掩饰，他们战斗的方式实在是千奇百怪。
    泥浆怪物们好似一些武学大师一般，各自以泥浆凝聚各种武器向着两人杀来。
    他们的实力或许不算超凡，但武技却强的出奇。
    第一批泥浆怪物不过十个，手中刀剑挥舞之时那目不暇接的曼妙剑招与劈砍时连绵不绝的发力技巧令两人在交手的第一时间便被分割开来，被各式招式压制着向着孽海之中退去。
    这些怪物与注重神通爆发的朔月时代武夫完全不同，他们更像是武，而朔月则是单纯的力。
    一抹刀光闪过，陆阿九背刀接住刀客一击，又有两个刀客同时左右斜着向他肋下出刀，九环大刀竟未发出一点声响，刀未及身便已打出了十倍于源能的威力。
    陆阿九以逐鹿式横斩接住这两刀，再度自身下背刀转身，刀身自下腹转至后背划出一个圆弧，挡住五柄大刀砍击的同时再一个回身反击。
    慢慢的，他开始适应了这些武夫的节奏。
    他们虽然武技超群，但实在缺乏一种刚猛意境，武学更像是一种造诣，而非是真正的杀人技。
    陆阿九卖出一个破绽，两把大刀砍来的同时贴着双刀向前迈出一步，横刀与刑苍左右切过，两个武夫被刀气带着滚出数十米远，剩余三个刀客正要联手逼退他，少年双刀隔开两把大刀，对着面前刺来的那一刀当胸一握，握住刀身的同时将泥浆怪物直接拉倒面前一拳打出。
    这一套快到目不暇接，借助身体素质的优势，仅仅是一波换血便将对方完全击溃。
    再度双刀挥舞，两个泥浆怪物踉跄倒下。
    接下来是十个泥浆怪物，陆阿九没有管一旁的明时月，对于她而言，这样的战斗只是一个开始，她必须要完成属于自己的试炼。
    轻车熟路的解决了这些家伙之后，第三批只出来了一个身影。
    手持宽背直刀，刀身长约五尺，与陆阿九的横刀同出一脉，身高两米，虽然看不清身形面貌，但那凝固的泥浆和扑面而来的杀意仍是证明了这个怪物的实力之强。
    当胸一刀斩来，同样的当胸一刀接住，双方刀在半空中，双拳已经握在了一起，对这对方狠狠地一个碰肩，再度分开之时，手中横刀已经斩向了对方的脖颈。
    面对这样凶悍的家伙，陆阿九没有躲避，而是握刀前冲，抓住对方的手始终未放。
    大刀砍在肩颈，只砍出一片火花，陆阿九已经伸手握住了那把看向脖子的大刀。
    另一只胳膊发力，单手一划，第三批敌人踉跄倒地。
    这一次，再也没有对手冒出。
    他正在凝视眼前泥潭之际，上方传来猝不及防的一股源能爆发。
    本能的拔刀斩出，刀身与铁拳撞在一起，铁拳继续下沉砸在陆阿九的肩上，一击带动的大力将陆阿九直接捶出数十米之远。
    同样的百点源能，这个新生的怪物实力却强大的令人侧目。
    稳住身形，陆阿九放下双刀收回体内，双拳握在心口一碰，两个男人同时向对方冲去。
    这一次从洗罪池中滑落的战士明显比之前那个刀客要强出许多，只是一拳百倍力的爆发便让陆阿九连连后退。
    稳住身形，不动之力加身，不动明尊姿态硬接一拳，对方的拳风却是奔涌而至，似乎源能无穷无尽一般，百倍力的重击连续打出数百拳不止，仍在一拳接一拳的打出。
    这个身影只会一种拳法，直面硬刚的铁拳，不知流派，但却刚猛无比。
    面对这样的对手，陆阿九久违的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够让他更上一层楼。
    收敛源能，这一次将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武箓小成登峰的体魄被一拳打的濒临崩解，同样的一拳带着逐鹿大荒的气魄却只是与对方势均力敌。
    霸刀式一击之下对方仍是毫无后退，叠加出了千重气力接住了这一击。
    无论是武道基石之中的哪些配合，都被对方打的濒临崩溃。
    这便是对于他的考验，当最强的一点快被击溃时，该如何抉择。
    爆发出全力一击，用这个世界所不存在的更强之力击溃这样的对手，还是以自身的意志突破自身，将自身的实力确实的提升。
    这可不是那些意念波动就能爆种的世界，只是一个真实且残酷，不适合理想者生存的世界。
    源能在体内不断重塑武箓，以武箓硬抗着对手的攻击，陆阿九呼了口气，趁着间隙将武箓之体完全爆发出来。
    没有爆种，而是更全面的迎接战斗。
    自从上一次突破进入超脱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真正的突破。
    何为力量？
    力量便是力量本身。
    毫无顾忌的挥拳，每一拳都只追求最刚猛的威力。
    毫无防守的挨打，每一击都是打在自身防御极限。
    一拳又一拳，无间断的拳风，不在意自身的源能极限，不在意自身如何赢得胜利，只有酣畅漓淋的铁拳落向对手。
    “这就是神拳，信奉自己，毫不后退的铁拳。”
    双方不断的挥拳，不断的汲取源能，直到将这个分身耗至消散，陆阿九不记得自己挥出了多少拳。
    一点源能一千拳，那他已经打出了百万鲸游之力。
    在这个对他们而言无比坚固的世界之中，陆阿九酣畅淋漓的赢了。
    破碎万次，一战破入武道基石与律令的无上境界。
    自此以后，每一次挥拳，都是对自身的突破。
    武箓步入十二重登峰造极，小登峰后大造极，距离极意已经圆满了十分之一的程度。
    以他略微提升的武道境界天赋，下一次战斗的突破，应该能够提升一点点，带来更大的加成。
    少年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天上洗罪池的池水浸泡着他，将他再度洗的焕然一新。
    挥拳打散想要融入自身的池水，少年将之捧起，化为一团实质的无形之物，意海注入其中，将其彻底的活化。
    整座池水沸腾着，被注入了新生的意志。
    洗罪池水化为一个人形，正是新生的陆阿九。
    与他同境，始终能够击溃他的躯体，为他锻炼无上大道的一具分身，这一具与恶念分身不同，是他自己以意念造就，无善无恶，只有战意。
    这具分身是最好的裁决者，可以作为自身的外在形体，彻底的将裁决神国与自身隔绝开来。
    洗罪池水妙用无穷，一旁的明时月有模有样的造就出一个同样的分身，作为日后隐藏的战斗手段。
    两人突破了这一关，接下来便是第四层的考验。
    进入第四层，眼前只有一片虚无的世界，虚无之中，两团炁体凝聚不散，向着两人慢慢走来。
    “这里是最后的传承地，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与自身性命相交的灵躯，完成这一步，你们就可以进行自己的选择。”
    没有馈赠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成为大夏虎骑，就要担负起大夏虎骑的义务，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这两个人类能够走完最后这一步吗？
    自己想要的那个血契者，是否将要出现。
    金属巨蛇目不转睛的看着走向炁体的两人。
    两人走入炁体之中，陆阿九的眼中闪过无数幻象，那是他所未经历过的那些未来，那些最终走向无数个不同但却又惊人的相似的未来。
    失去大兄，失去爱人，失去国家，失去自己，矢志复仇，不断的战斗，直到最后的归于虚无。
    某种意义上，他便是那悲剧小说中的主角，也是那爽文之中的天选者。
    直到他在立命悟空的紧要关头，斩去一切，踏入红尘，走入绝圣之境。
    以未来交换现在，舍弃虚无缥缈无法紧握的事物，选择现在仍可把握的今日。
    他已经知道自己要选择什么了。
    大夏虎骑，龙城飞将。
    钢铁巨蛇向着他缓缓游弋而来，额间与他相碰，化为他脚下的钢铁王座，没有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那些可以一念斩杀强敌的外挂，只有与伙伴血契的契约加成。
    巨蛇与灵种合二为一，种种驳杂的灵种完美的契合在一处，余下的灵种空缺便需要少年自己凝炼。
    “虎骑向您效命，我的主人。”
    “我的名字叫做百炼。”
    “现在，最后的两位血契者，你们需要做出一个决定。”
    “龙鼎已经做出了它的抉择，它选择了你，明时月。”
    无视了明时月惊讶的眼神，成为血契虎骑的百炼仍旧保持着他的高冷。
    “现在，你们需要选择，是吸收这个世界，化为自身源能的一部分。”
    “还是任由这个世界崩塌。”
    “不要太过犹豫，血契者们，你们的考验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为你们提供最后的资材的时刻。”
    巨蛇缓缓的诱惑着两人，脚下三重世界融入体内，至少可以一步踏入四品方寸境，若是天赋卓群，还可以一步成为冕日星辉级的强者。
    “选择好了，踏上上方的祭坛，触碰世界本源，这个世界便会成为你们的养料。”
    “包括其中的那些人类吗？”
    “那其中还有着数十万生命和人类。”
    明时月洞悉着世界之中的源能波动，这一次却是有些语气急促的问道。
    “他们不过是世界为了试炼而产生的造物而已，即使种庄稼也无法生出灵种的普通凡人。”
    “不过是维系秩序的一部分。”
    “维系属于你们的秩序，血契者们。”巨蛇仍旧蛊惑着明时月。
    “你们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无比高贵，他们会心甘情愿的为了你们牺牲。”
    “他们会为子女，父母，亲人牺牲，但不应该为我们牺牲。”
    明时月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么，还有最难的一条路，生活在幻梦中的小公主。”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陆阿九接过了他们的话茬，冲着明时月一笑。
    “这是你现在做不到的事，带着我的分身回去，等着我回来。”
    他踏上高台，跃下万丈云层，周身极速的化为源能融入到世界的每一处。
    这便是最难的路，以身融入世界，成为世界的基石，与世界合为一体，稳定住世界的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