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落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但若是你什麽事都不做,皇上也会怀疑你看透了他的心计,所以不敢有任何妄动。"
顾城完全没有想到,父皇的心计竟然如此深沈,他觉得自己当初还真是可笑,居然会天真的以为,父皇指派此任务给他,纯然是因为在所有皇子之中,他是最不让人起疑之人。看来他韬光养晦这麽久,心思居然还如此浅薄,看不出父皇的老谋深算。
赵怀落目光温柔的望着他,好似又看透了他的心思,安慰着说道:“三爷无须感到受挫,皇上本是只老狐狸,否则怎麽能在那麽龙椅上,坐了三十年之久。如今我已替你想好一计,你只要照着做,便可以解开眼前这两难的局面。"
顾战急问道:“是什麽计策?"
赵怀落招了招手,唤他过去,然後拊耳说了一句什麽之後,顾城眼睛一亮,此时云锦突然开门冲进来,急匆匆的说道:“不好了,`百花楼'突然闯入一群官兵,说有罪犯逃狱藏匿在此处,硬把楼中的姑娘及客人全都押下,现正一间间的搜查屋子,眼见要搜到这边来了,等会官兵搜查到此间,发现房门反锁又无人应门,定会起疑,三爷小姐快从密道离开,我假扮花楼的姑娘,先上去挡一挡。"
赵怀落思索到,“百花楼"中设置有繁复的机关,这些机关花费了他极大的财力与心血,绝对不能让官兵发现,再加上若调查出来是她幕後打造,後果定会不堪设想。
他对顾城说道:“三爷,官兵既然会追索到此处,显然是知道了你在这边,你若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定会更加起疑,而且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可能又要劳烦三爷,再配合演一出戏了。"
一群官兵押着齐牡丹至後院,见到一排厢房全都房门紧闭,将齐牡丹推倒在地,大声命道:“你去叫这些房里的人全都出来,穿好衣服跪在地上,本官爷要进去一间间搜查。"
齐牡丹哀怨的说道:“小女子经营这间花楼,正当清白的开门做生意,每年赋税都是一毛都不敢少的乖乖缴上,怎敢窝藏什麽罪犯,官爷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为什麽要如此为难我这个女流之辈?"
那官爷一脸凶相,恶狠狠的说道:“本官爷接获密报,你们`百花楼'不但藏匿罪犯,还背地里偷偷摸摸干些不法勾当,你不要根本爷废话那麽多,若不照着本爷吩咐去做,本爷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齐牡丹只好苦着张脸,从地上乖乖的爬起来,一间间的敲门呼喝道:“有官兵来搜查了,如果你们还要脑袋,就快快开门,穿好衣服出门跪下。"
所有房间里的姑娘客人,全都吓得赶紧开门,衣衫不整的仆倒在地,唯有最里头的那间,仍旧房门紧闭,毫无动静。
那官爷问道:“最里头那间住的是谁,竟敢不按照本官爷吩咐,出门跪下,莫非逆贼就藏匿在此间。"
说罢便神气的抽出大刀,领着一群官兵聚集门外,只见那官爷伸出一只粗腿,用力往门上踹去,作势要将门一脚踢开,以显示他的伸手了得。
然而他的脚踹在门板上,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门却仍纹风不动的紧紧避着,後头的官兵于是忍不住低头窃笑,那官爷厉声喝道:“笑什麽,没想到这门居然硬得很,你们快去替本官爷将门撞开。"
那群官兵应了声诺之後,便像赛跑比赛似的排成一列,蹲好马步作势向前冲去。接着,当头的一人喊着一二三,整列的人便使出全力拔腿狂奔,向门撞去。没想到那扇房门竟在此刻忽然洞开,那群官兵一时收不住脚,全都跌进房中,摔了个狗吃屎。
只见厢房内一个气派高贵的男子,正独踞桌前,手摇着摺扇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床上的被褥凌乱,且隆起了一座小山,似乎棉被里还躲着一个人。
那官爷大声怒喝道:“你是什麽东西?本官爷在外面叫这麽久的门,竟然敢现在才开门?还恶意戏弄本官爷的下属,你难道是不想活命了吗?"
只见那男子丝毫没有任何反应,仍气定神闲的摇着手中的摺扇,徐徐的说道:“那你又是什麽东西?哪来的胆子敢对本公子这样说话,我看不想活命的是你不是我。"
那官爷一听,气得蹬到了那男子面前,双手插腰,大声说道:“本官爷奉旨办事,就连皇子皇孙都要礼让本官爷三分,那怕是皇帝老子站在面前,也不敢对本官爷这麽说话,你这东西是什麽来头,竟然赶在本官爷面前这麽嚣张。"
说毕突然看到床上隆起一物,好像发现什麽宝物似的,整个人跳了起来,指着那隆起之物,说道:“我看你根本什麽东西都不是,就是个窝藏罪犯的逆贼,来人啊,去将他们通通拿下。"
那群官兵全都拔出了腰刀,将整个房间团团围住,突然那男子收起了摺扇,从腰上取出一块腰牌,亮在桌上,对着那个官爷冷冷说道:“你先看看这是什麽?再决定要不要自己的脑袋。"
那官爷拿起腰牌一看,突然脸色大变,整个人跪了下来,抖着声音说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三王爷驾临此处,请三王爷体察小的也是奉命办案,饶过小的性命。"
说着对着那群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官兵说道:“你们不要命了吗?还不放下刀赶快跪下叩见三王爷。"
只听见刀纷纷哐啷落地之声,然後是几十只膝盖跪地的咚咚声,一群官兵用颤抖的声音,胆怯的说道:“小的给三王爷请安。"方才威风八面的气势,瞬间委靡了下来。
顾城盯着那官爷,冷冷的问道:“你刚才说就算皇子皇孙,也要对你礼敬三分是吗?本王爷偏就不礼敬你,你难道要把本王爷的脑袋摘下来吗?"
那官爷颤巍巍的回答道:“小的不敢,请三王爷大人大量,原谅小的有眼无珠。"
顾城又甩开了摺扇,轻轻的摇了起来,整个房间鸦雀无声,都在等着他如何说话。
突然他开口问道:“如果我不把这被褥掀开,你们难免会怀疑我是窝藏囚犯的逆贼,你们既然这麽想知道里面是什麽,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罢便又阖上摺扇,走向前去,用扇柄将棉被掀开,藏在里面的,竟然真不是什麽囚犯,而是一座金漆的恭桶。
在场几乎所有的官兵全都瞪大了眼睛,那官爷更是张着足以塞进一颗卤蛋的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顾城又撑开摺扇,边摇边说道:“本爷不是一个会上青楼逛窑子的人,你们有人知道我在此地,显然并不意外,想必捉拿罪犯只不过是个幌子,主要是要看看本爷在此跟谁会面吧。"
顾城说道此,只见那官爷愣愣瞪瞪的,好似一头雾水,但官兵当中其中有一个人却变了脸色,顾城继续说道:“让你们知道也无妨,本爷天生怪癖,就习惯在炕上出恭,因此平素总是深居简出,就怕走远了突然内急,不好处理。近日因奉旨查案,不得不外出查访,不料行到此处刚好内急,不得以只好进来借个方便,没想到还是让你们破坏了本王爷的雅兴。"
说罢突然走一个神色有异的官兵面前,指着他说道:“你们要捉拿的罪犯,想必正是被此人藏匿起来,官爷你只要打道回府,对此人严刑拷打,必定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官爷频频点头说是。顾城又转过头去,对着那个官兵说道:“不管是谁派你来的,回去告诉他,我顾城做事清清白白,坦坦荡荡,若对我的行径有任何疑虑,请他正面来询问我,本爷一定不吝相告,莫要再背地里做些跟监盯梢的勾当。"
说毕便摇着摺扇,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外。
赵怀落与云锦,应早已从密道离开,他一路思索着,暗中派人跟随他行踪的,无疑就是父皇,然而身为一国之君,明摆着怀疑自己的皇子,还着人跟监,让人会怎麽想。因此恐怕连那名官兵,也不晓得指使他设计罪犯逃脱,引人搜查“百花楼"的真正主谋者,竟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吧。
想来他被押回审讯,顶多也只是供出藏匿罪犯的位置,甚至有可能还未回到府上,就被杀之灭口了。
还好赵怀落机变的快,能想到既然对方敢大张旗鼓,打着捉拿刺客的名义,派兵搜查“百花楼",显然是有人目睹顾城进入此处,肯定他一定在里头。倘若他随她们从密道逃走,一经搜查,发现竟无他的踪影,岂不表明了他进入“百花楼"的动机定不单纯,若再继续契而不舍追查下去,难保里面花费经年,辛苦建置的密道机关,不会被发现。
只是对方既然认定他进入“百花楼"内,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之事,那麽往後“百花楼"的行事,恐怕也需格外小心。
顾城进入“百花楼"时,街上还是敞亮热闹,商贩人群簇涌的水泄不通,如今已是月上柳梢头,静夜的青石板路,除了月光筛下稀疏的树影,几乎是空无一人。
顾城想着他与赵怀落,竟又不知不觉地共处了一个下午,夜风沁凉,他却觉得方才拥着她的余温还在,心头的暖流透过血液流遍全身,以致于他虽然衣衫单薄的独步在夜风里,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赵怀落方才行至侯府门外,後面便有一个細弱的声音叫住了他,回头一看,是七妹赵含,只见她披头散发的蜷缩在侯府角门旁,一袭杏色的轻薄衣衫,披披挂挂,仔细一看,竟是不知被谁扯的七零八落,赵怀落心想,她又不知道遭谁欺负了。
赵含是侯爷赵桐,在一次宫中赐宴後酒醉归来,与大夫人上官雪的ㄚ鬟乱性之後,意外产生的结晶。
事发当时,上官雪正因此次宫中宴会,赵桐竟偕二夫人前往,并非带她参加,故而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摔了杯盘後,便回到房里等赵桐归来,准备和他好好的算一算帐,没想到竟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去。
他的陪嫁ㄚ鬟春菊此时正在厅堂洒扫,为她善後狼藉一地的杯盘碎片,正好撞上喝得希哩糊涂归来的赵桐,他歪七扭八的边走边笑着,一个不留神竟被门槛绊住,摔跌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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