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要带你走,一定要!”平阳郡主不顾他挣扎,用力全力拖着他从地上站起来,却终是因力气太小,绝望地跌坐在地上,眼泪大滴地往下砸。
“郡主,找人,你先出去。”温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血腥味刺激了他,头脑渐渐恢复清明,一字一顿地对平阳郡主道。
“可是你留在这里怎么办……”平阳郡主抹着眼泪,红着眼睛看他问道。
“趁着、他们未归,赶紧。”温筠只觉同平阳郡主交谈,又心累又无奈,偏偏他实在无力,不能完整表达,不然一定会将计划清晰地告知她。
平阳郡主仍旧不想离开,她实在放心不下满身是伤的温筠一人留在这儿,等他口中的那帮人会来,还不一定会怎样对他。
温筠见平阳郡主虽然起身,却仍站在原地咬着手指,一脸纠结地望着他,只觉心烦意乱,压低声音道:“你再不走,我生气了。”
平阳郡主听闻一怔,瞪大了眼睛看他,见他果然神色愠怒,这种怒意突破了他作为臣子本应有的尊重,更像是以一位兄长的口吻在向她施压。
有些心慌地点了点头,几步上期到他身旁蹲了下来,小声道:“我去找人,你别生气。”
说罢便转身。
还未等她站起来,便觉脚下投了一团黑影,她抬头望去,五六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手拿木棒站在跟前,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平阳郡主害怕抱着双臂向后瑟缩,几步就蹭到了温筠身前。
温筠手臂环上了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轻声安慰:“郡主,别怕。”
“温大人,你喊这人什么,郡主?”其中一个男人轻声嗤笑,说完看向了旁边人。
“得了吧,随便进来个姑娘就是郡主?你吓唬谁呢,郡主能一人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另一人接了话茬道。
平阳郡主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抬头看着这群人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大哥,这小妞新皮嫩肉的,先把她拉一边去,我们该好好招待温大人了。”又一人一脸猥琐地道。
于是平阳郡主被两个男人大力从温筠身边拉开。
“温筠!”平阳郡主尖声喊道,眼泪不停往下流。
那帮人倒是痛快,两人钳制着平阳郡主,余下三人则拎着棒子,将温筠围在中央,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在平阳郡主满眼恐惧的目光中,大力挥着棒子砸到温筠身上。
平阳郡主总算知道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温筠本就身体虚弱,这几根棒子又长了眼睛般紧锁着往他身上砸,他只能尽量蜷缩起来,减小挨打的面积,却终究承受不住,又一口喷涌而出,顺着地面流到平阳郡主脚边。
平阳郡主一见到便愣了,下一刻如一头暴怒的小狮子般,趁着两人放松的间隙,猛地挣脱了他们的束缚,直直冲到温筠跟前,痛哭着喊道:“不要打他!不要……”
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替他挡住了即将落下的棒子。
平阳郡主哪里受过这等苦,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狠狠砸向温筠,却还是保持着抱他的姿势,将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挡住,倔强地承受着呼啸而下的棒子。
即使那三人见到棒子落在了一个姑娘身上,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讽刺更加辛辣:“温大人真是风流,落到如此境地还有美人儿愿意替你当着,你怎么不威风了?啊?”
温筠被平阳郡主这一举动惊了一下,见平阳郡主汗淋淋的一张小脸上满是痛色,挣扎了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手臂牢牢将她圈住,力道之大让她感觉有些痛。
“温筠!温筠!”平阳郡主大哭着一遍遍地唤他。
“我在。”温筠死死咬着嘴唇,听她唤自己后,还是吃力地吐出两字回应道。
“温筠!”
“别怕。”
温筠身体的承受能力仿佛已经到了极限,渐渐地无论平阳郡主怎样唤他,也没能再听到一声回复。
“大哥!二哥!快来救我!”平阳郡主泪如泉涌,心痛得仿佛失了知觉,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就在面前这群人稍作喘息后,又要举棒往那个仿佛早已没了声息的人身上砸时,一道黑影迅速闪至跟前,一个横踢扫到了一群人。
那群大汉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正要回手时,又一道人影闪了进来,动过快得出了几道虚影,眨眼间便见那一群大汉直勾勾地倒在了地上,伴随着骨骼破碎的咔嚓声。
“陌颜十七,留个活口。”刘昱低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是,殿下。”陌颜看了眼趴在地上仰头望他的男人,正欲踩向他胸口的脚停在了半空,复又俯身,一把拉起了他,将他丢给了禁卫军。
“二哥!快救救温筠!”平阳郡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刘昱来了,又使出全身力气朝他喊道。
刘昱连忙朝她走来,俯身试着将温筠扯开。
温筠环着平阳郡主的双臂却似上了锁般,即使人昏迷着,却一时竟也无法将他拉开。
平阳郡主平复了下情绪,抽噎着在他耳边轻声道:“温筠,已经安全了,放开我吧。”
温筠像是听懂了般,手臂收了力气,整个人只剩极其微弱的气息。
平阳郡主察觉到束缚着她的力量消失了,伸展了下胳膊,从他怀中爬了出来。
却又只觉浑身酸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刘昱,却又望见他身后,刘明和方雨霖也急匆匆朝这边赶来。
等刘明到了她跟前,她忍不住又大哭起来:“大哥,我起不来了,我可能被人打残了。”
刘明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语气中满是自责:“都怪大哥,大哥来迟了。”
平阳郡主缩在刘明怀中,还不忘伸手指着温筠:“你们快救救温筠,他受了很重的伤。”
方雨霖站到刘昱身边,对他道:“先把人接回去吧,温筠需要及时治疗。”
刘昱点了点头,命卫军将温筠抬进了早已备好的马车,一行人急匆匆朝刘明的幽兰居行去。
平阳郡主也受了点儿伤,她哭着不肯回宁王府,说是怕父亲母亲担心,等她病好了还会责骂她。
其实还是心中放心不下温筠,想着离他近些,好方便照料。
刘明无奈,也只能应允了,差人去宁王府告知,说郡主要在他那里玩儿几天。
平阳郡主这才安静下来,老实地缩回了被子里。
方雨霖走上前去,拧眉问道:“郡主,你和温筠,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这样?”
平阳郡主眼珠转了转,轻叹口气,小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温筠惹到了什么人,被报复了。”
方雨霖轻叹口气,道:“温筠这性子,还是傲了些,自然免不了招人痛恨。”
“才不是呢,温筠又没做错什么。”平阳郡主却是噘着嘴反驳道。
“那是为何?”方雨霖边替她掖了掖被角,边问道。
“云儿,你记得之前比赛,我们沿着河畔走,曾进过一个茅草屋吗?”平阳郡主问道。
方雨霖垂眸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
平阳郡主见她想起来了,便接着道:“就在那间小屋里,温筠被一群人围着指责,那群人还泼了他一身茶水,说他写了个什么奏折,被皇叔批准了。”平阳郡主回忆起那次的事,眼眶又红了起来,想来是极为心疼的。
“原来如此?”方雨霖秀眉紧蹙,那日她忙着去抓方若风和苏婷玉两个小家伙,没细看里面的情况,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嗯,对了,云儿,温筠怎样了,醒了吗?”平阳郡主晶亮的星眸里满是期待。
“应该快了。”方雨霖有些不忍出口,温筠从回来到现在,便一直昏迷着,他伤得实在太重了,刘昱召来了宫里的太医,开了许多方子,也没能让他立刻醒过来。
但又实在怕平阳郡主担心,于是含糊不清地答道。
平阳郡主自然不信,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床,方雨霖到底是没拦住。
平阳郡主赤脚跑进了温筠休息的卧房,房间内有两个小丫鬟,随时留意他的情况。
她迫不及待地跑近,在温筠床边蹲了下来,手撑着床安静地看着他。
温筠脸色惨白如纸,面容黯淡又宁静,紧抿着唇,气息奄奄,看得她心中一阵揪痛。
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回避自己对温筠的感情了,温筠对她,似乎也有了一点儿转变,不,不是,一点儿,是很多。
平阳郡主回忆起他自己都已伤痕累累还拼命护着她的样子,虚弱地安慰自己“别怕”,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涩痛。
平阳郡主盯他盯得入神,最后竟觉得有些睡意朦胧,看着面前的人影一点点虚化,渐渐合上了眼。
直到天黑,平阳郡主才醒过来,她依旧趴在床边,不过地上铺了层软毡,身上也盖了件狐裘大氅,倒没觉得冷。
其实温筠中途醒过一次,一眼便看见床边那个小脑袋,但他又没力气把人抱起来,便让两个小丫鬟拿了毡子和大氅,尽可能小心地给她盖上了,然后又渐渐昏睡起来。
平阳郡主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门口,惊觉天自己黑了。
再回到正堂中时,大堂内早已没了刘明、刘昱和方雨霖的影子,有些疑惑地问旁边的丫鬟:“他们人都去哪儿来了?”
“回郡主,二皇子接到兵部情报,邻国发动战争,二皇子他们已经回兵部部署了。”
平阳郡主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又听小丫鬟接着道:“方小姐特意嘱咐我转告您,让您不必担心,安心养伤,还有照顾温.公.子,他们是不会让外敌侵入京城的。”
平阳郡主悄悄松了口气,却还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担忧,只得重新爬上床,缩进*的蚕丝被子,试着让自己入眠。
再说兵部尚书府内,刘昱在下达军令的地方,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模拟的地形图,上面纵横交错着一道道山脉。
李牧将军已经到达前线,探子时刻传送着场上的最新消息。
这场战事让众人的意外之处不仅是来得突然,而且没在按照备战演练中的边城处开战。
敌军攻入了距京城边缘百余里外的一座大山。山中作战,抢占优势地形十分重要。刘昱观察了一番地形,又结合探子传回的最新情报,下达了一条军令,让李牧带兵占据山口狭道险地三十里,精兵埋伏其中,然后出散兵一万向外诱敌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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