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皱眉,不赞同地望着子宁,悄悄摇了摇头。
“子宁姑娘……”
燕暨却抬手让她下去。
他看了子宁一会儿,她眼神执着,甚至有些发光,像自顾自燃起的幽火,美得让他有些着迷,却也让他狼狈。
他又唐突了吗?
还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做她的妻,就已经自行安排了。
之前发生了那些事,但今日,她看起来却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现在她说“不愿”,是真心实意。
燕暨垂下头:“好……”
魔教带来的恐惧和古怪的兴奋一起袭来,恍惚中奔宵腾跃的姿态从她眼前拂过,子宁浑身战栗。
生死由己。
她竟早已身在江湖。
燕氏家仆已经打听了消息回来,相思楼仍是景州最出名的花楼,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子宁在相思楼时的鸨母都在。
只是花楼里的姑娘身如飘萍,来了又走,有些人已经去向不明。
人事复杂,难以查清,暗中查访时花楼鸨母又不曾出现任何破绽,家仆一时找不到特殊线索。
只听说今年的花魁大会在明晚举行,仿照去年枕梦姬的排场,仍旧在那高楼之上,第一次亮相。
燕暨和子宁明晚便去。
这天夜里,和过去一年的日夜相仿。
子宁睡在脚踏上,燕暨在床上枕剑,面对着她侧躺。
或许是想通了什么,或许是过去的两夜睡不安稳,终于又回到了燕暨身边,回到熟悉的地方,子宁很快睡着了。
呼吸声轻轻浅浅。
月光穿透窗纸,颜色发蓝。
燕暨睁着眼睛,望着脚踏上的她。
她和以前一样,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可是,为什么不睡在他身边,非要睡在这地方?
他喉结一动,想起她依偎在怀中的柔软。
鬼使神差地,他悄然俯身,伸手挑起她颈边那缕黑发,慢慢绕在指间,缠了个指环似的圈。
燕暨垂眸抬手,嘴唇在指间缠绕的发束上一按。
思念她。
整整两天两夜,她不能时刻在他身边。
头一回知道寂寞。
第二日晚前往相思楼。
站在城南花街旁的柳树下,望着灯火通明的彩楼,对子宁来说,有种荒谬的错位感。
她别过头去,看向燕暨的侧脸。
深邃俊美,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漠然。
流光溢彩的琉璃灯照在他脸上,他若有所觉,转头看她。
子宁抚平覆面的薄纱,抱紧了剑。
管弦声乍起,开始了。
子宁仰头看向楼上,身穿彩衣的女子容貌明艳,发上彩宝璀璨夺目,在辉煌灯火下宛如九天仙子。
鲜花上抛,欢呼声震耳。
子宁望着一枝枝鲜花在空中画弧,人潮开始涌动,渐渐拥挤推搡起来。
她后退两步,扭头望向燕暨,正碰上他定定的目光。
她恍然有种错觉,仿佛他一直在看她。
燕暨俯身靠近,展开手臂拥住她的肩头,拨开柳枝,隔开人群,带她进入楼中。
穿过大门,再转过回廊,来到庭院之中,人少了许多。
彩楼是相思楼招揽生意的招牌,内部才是接客之处。
燕暨带着她往后面的那座楼走,那是红姑娘们起居接客处,等会花魁回来,也会再到楼中献艺,任由包厢里的贵人们过目欣赏。
跨过这道门就要开始一掷千金。
子宁看着燕氏家仆在前面用金子开道,心情复杂。
从来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再回到这里。
进了厢房,家仆们已经事先检查布置过,熏香茶点,美酒佳肴,都是自带来的。
他们甚至连熏香和被褥都换了。
难道燕暨还真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不成?
她转回厢房内的露台。
露台封闭,一面是珠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楼下姑娘们的表演。
红烛一盏斜挂在角落,并不算多么明亮,拉长的影子随着烛焰摇晃。
燕暨坐在露台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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