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一应红木家具,桌椅陈述对称和谐,摆设布局疏朗大方,正堂上方挂着一块牌匾“福裕堂”,这正是穆王府的正厅,这样的摆设风格极具严肃庄重。
令清河郁闷的是,穆哲枫和高栖夜此时的表情更是严肃庄重,二人俱黑着脸,谁也不看谁。
原本穆哲枫给高栖夜赔罪,信誓旦旦要即刻进宫求皇太后赐婚,不过片刻钟,人回来,坐回主位,只说不适宜眼下成婚,和高阳的婚事要推后,之后不再解释一句。
高栖夜气恼地不发言,穆哲枫闭口不解释,不过片刻钟,穆哲枫心意就变了?想来,这片刻钟,出入福裕堂一来一回,碰见了什么人......
清河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高栖夜来穆王府之前硬要邀他前来?
这二人性子有些相似,都是高傲冷漠,不喜多言,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若中间有什么误会,一个不质问,一个不解释,就这样板着脸生闷气到几时?他们倒没事耽误的是高阳。
清河看向上首坐席的穆哲枫,他一身紫衣华服,剑眉微皱,眼神冰冷压抑。身侧案上是一鼎仿宋官窑的青釉三足炉,这种官窑青釉造型简约古朴,美观大方,上面插着一支点燃得沉香,袅袅沉香飘打在穆哲枫的肩头,似乎在无言抚慰它的主人,沉香舒适醒神,窜入几人鼻尖,不知能否缓解他们焦虑不安的心。
再看对侧的高栖夜,俊美无官,一袭出尘不染的白衣,右手放于红木案上,攥紧握拳,手背青经尽显,面上表情冷漠。
这二人是在无声对峙?隐形博弈?在清河眼里,不过是两个火气大的年轻人。
“穆将军,不会是襄侯爷来了?”清河一针见血发问,再好地劝慰都没用,不如直接说正题,宁王出事,庄长空恼羞成怒,担心中立的穆哲枫偏向明义昆党,这个时候出面阻止的,除了庄长空还能有谁?
“是。”穆哲枫缄默许久,如实回答。
高栖夜不待清河继续问完,转身离开福裕堂,穆哲枫心下慌张,连忙追上去,在屋檐廊下堵住高栖夜。
“我有苦衷!”穆哲枫拉住高栖夜解释。
高栖夜一把甩开穆哲枫的手,一双眸子怒火十分,逼视穆哲枫的眼睛,“是何苦衷?”
“眼下不适宜和她成婚!”穆哲枫心虚低头,避开那犀利试探的目光。
这话把高栖夜激怒了,他黑着脸忍了这么久,还是换来相同一句话,他二话不说,猛地拽上穆哲枫衣领质问道:“你毁她清白时,怎么没有不合适?”
“只我一人之错?”穆哲枫也不还手,看着高栖夜咬牙切齿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她自己做了什么?偷虎贲军令牌,调动虎贲军报私仇,和明侯府关系不清不楚,插手鉴鹰司,私自放出明岱凌,谁给她的权力?还有宁王之事,她当真清白吗?高贼之事已了,她好好当着她的镇国公主,为什么要搅进来!”
“所以你的意思,她心怀不轨,处心积虑要嫁给你,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是她自己下贱!只要你娶了她,她就阴谋得逞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哲枫推开拽着衣领的高栖夜,解释完侧过头,心里的焦虑更甚。
他明白自己不善言辞,果然,越解释越不清楚,越描越黑。他不由看向跟出来的清河,乞求他能以智者的角度,理解自己的苦衷,替自己辩解一二。
“好一个镇离王之子,好一个战神之子,当初,镇离王和他的青梅竹马佳话传遍京城,到最后还不是畏惧皇上,让心上人成了后宫的妗妃娘娘,父亲尚且薄情,又怎能指望儿子懂得情呢,穆哲......”
高栖夜的嘲讽未说完,清河顿感不妥,急忙打断高栖夜,“你瞎说什么,你在气头上别说了。”
这话已经触怒了穆哲枫,穆哲枫最是忌讳一件事:他决不允许旁人妄议父亲!
“你说我可以,不要扯上我父亲!”
穆哲枫言毕,眼睛怒火乍现,方才,他可以忍受,他可以低声下气,他承诺娶高阳又反悔确实该骂,这次,高栖夜妄议父亲,他不会容忍。
瞬间,气氛诡异起来,高栖夜原本占理,口不择言后,明显是激怒了穆哲枫,明明是来谈婚事做亲家,看样子是要做冤家,做仇家了。
高栖夜不肯退让,不管怎样,穆哲枫和高阳有夫妻之实,并且京城谣言四起,穆哲枫居然有脸拒婚。
从前他对穆哲枫有欣赏,有敬佩。
高阳和明岱凌婚姻失败,他恨自己眼瞎,这一次,高阳和穆哲枫,他可以接受,他相信穆哲枫的忠诚纯良的性情,一定会对高阳负责,会保护她,他以为这是一桩般配的金童玉女。
可惜,在穆哲枫眼里,高阳已经一文不值,一切都是她算计阴谋,主动接近!
想到这,他不需要任何解释,他只想狠狠教训穆哲枫。
“穆哲枫,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怎么看她?”高栖夜转过身,身上明显起了杀气。
穆哲枫一阵冷笑,在他的府上,他的地盘,高栖夜一言不和合起了杀气。
他自认没错,如果不是高阳牵扯几方势力,连累他两方为难,这怎能怪他?
他有不得已苦衷,他必须要考虑几方势力,他必须要替皇上守好京城!
他究竟容忍高阳多少回,他究竟在她身上给予多少期望,他有多么渴望求娶她,高栖夜不会明白,他们都不会明白。
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高阳对他有几分真心。
无法立刻成婚本不是他的错,高栖夜却一昧指责,如果高栖夜要打,他可以奉陪!
此刻他是摇摆不定的,但是他知道,他没有放弃高阳,他坚定要娶高阳千真万确!
也许,被高栖夜气昏了头脑,也许,陡然想起庄长空的警告,也许,结合长期的相处,他判定高阳并非真心。
他说了一句令自己后悔不已的话:“难道不是她主动接近我?难道她心里没有鬼?她是不是在秘查高贼旧案?要怪,怪她自个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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