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辞欢

承翰(三)

    
    在王都呆了十几天,顾鉴行去了梅庄上。
    然而他进到梅林里之后,却好似迷路了一般在林中转了许久,始终是寻不到出路;顾老先生仔细地检查了几处石阵,才确定这阵法确实是被人改动过。
    “先生,许久不见。”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顾老先生闻声回头,正看见是成纪帝从梅林中走出来。
    成纪帝只穿着一身便衣,含着笑望着他:“先生也已多年未曾回到王都了,学生应当为先生接风洗尘才是。”
    顾老先生环顾周围一圈,微微皱了一下眉,才目光定落在成纪帝身上,面色不改:“陛下是九五至尊,缘何也来这偏野之地。况且随意改变石阵之行径,可并非正人君子之为。”
    “先生此言差矣,我本便非正人君子。”成纪帝不以为意道。
    “好,确实不错。”顾老先生怒极而笑。
    “先生莫气,不如随我回到宫中吧。毕竟顾府已是多年未曾住人,老宅荒败,实在是委屈先生了。”成纪帝说。
    顾老先生阴沉着脸:“不劳陛下费心了,我便只在京中呆几天,兴许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但是如若进了宫中,再想要走恐怕就难了!
    成纪帝心情大好:“先生也可别急着走,你这么多年未曾踏足王都,无论怎么说都该是多留一段时间了。听说顾家有一个姑娘,年方十六,与我之四子谢璇正是年岁相当;若相结亲,也是美事一桩了。顾家长辈,就数先生最是德隆望尊;到时候顾老先生若不出面,恐怕大家的面子上也都不太好看了。”
    听着这明显带着威胁的意思,顾老先生皱眉。
    成纪帝这意思便是说要让顾氏女为晋王妃,然而这于顾家而言却绝非好事。
    顾老先生嗤笑一声:“顾家女儿平淡无奇,可担不起晋王妃的身份;陛下实在是厚爱了,顾氏实在是受之有愧。”
    成纪帝似笑非笑:“看来先生也是看不上这桩婚事的。”
    “陛下言重了。”顾老先生冷冷道。
    “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有些事情我们是心知肚明的。你每年都会回一趟王都来梅庄祭祀,这些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但是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成纪帝目光灼灼的盯着顾老先生,仿佛是想从他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个缘由。
    顾老先生反而笑了:“陛下总不会以为,顾某不知道陛下知道吧?这只不过是为了印证我心中的一些怀疑罢了,只是实在很可惜!”
    成纪帝露出几分不悦之意,想了想又不由自嘲一笑:“说起来,我们毕竟还有师生之谊,先生又何必非要做得这么绝呢?先生如此耿耿于怀,到最后其实对谁都不好;先生总要顾及一下顾家吧。”
    “陛下太看得起顾某了,还需得陛下亲自来提醒。”顾老先生微微眯起眼,然后才笑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顾某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先生明白就好。”成纪帝笑着点点头。
    那天顾老先生在梅庄遇见了成纪帝后,再回到顾家宅院时他就让人悄悄送消息到云雁阁;他的意思让他们素日莫要再往梅庄上去,否则若遇见成纪帝将前功尽弃。
    宣司主看了信后,便已是确定了之前心中的怀疑。
    她早该知道那个能随便穿过梅林进到梅庄上的人必然就是成纪帝了。
    现在的王都稀奇古怪得很,什么事情都已经不能以正常的想法思量了。
    而如今傅旻便是坐在她面前,两个平日里都戴着面具的人也都摘下了面具,就以着真实面目真实身份坦诚相谈。
    宣司主始终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谁能想到,昔日傅郎竟是隐姓埋名二十多年,如今沦落至此!毕竟当年傅郎可是王都之内官家姑娘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
    傅旻低着眸沉默了许久,才缓慢地说:“仪嘉公主,在上次我们见面之前我丝毫未曾想到,你竟然就是永安暗卫的东司主。我确实想不明白,你为何先要让所有人以为你已经死了,却又以东司主的身份留在永安暗卫;你便看着你的夫君却变成了师弟,心里恐怕也并不好受吧?”
    “那你呢?”宣司主冷笑,“这么多年我同样有很疑惑。其实,你喜欢我皇姐,对吧?”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这一次傅旻倒并不反驳,只是不知想起何事,甚为不悦。
    “你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宣司主冷眼望着傅旻问。
    “我告诉过纪兴舟的,那个女孩儿早已经死了,就被我埋葬在鸿福寺后。”傅旻只说,他的神色无比惋惜,“那个女孩儿很乖巧,只是实在可惜了。”
    宣司主摇摇头:“你明白的,我并不是问这个。顾老先生已经都告诉我了,当年正是顾老先生救了你;但是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突然奄奄一息地出现在永安,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旻闭上眼睛似乎在思索起记忆中那些早已作故的往事,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睛:“你当真想要去知道?”
    宣司主不假思索:“自然。”
    “好。是谢嘉,他派追杀我,我逃到了鸿福寺,却还是被夏惇追上了,他误以为我死了,便寻个地方随便将我埋了;我自己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因为身受重伤甚至连方向都分辨不出来了,不知怎么的就去到了永安,也不知怎么的就遇见了先生。”傅旻淡淡说道。
    从坟墓里爬出来?这话听起来就挺可怕的!
    宣司主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不明:“他为何要让夏惇追杀你?你本不该再进京的,那个时候你身在江南,之后就应该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再也不出现,这样至少你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只是说完这话时她自己都还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些年来她可一直都是很仇视傅家人的,现在却犹如疯了似的这样与傅旻说。
    傅旻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就道:“我,潜入宫中,寻到了寒影。”
    “寒影?”宣司主大惊失色,“你还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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