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句“控制不住情绪”时,祁筠的心冷不防加速跳了一下。
这个现象很奇怪,毕竟对方什么——都没明说。
但她已经脑补出来了。
“干什么!”
脸上发烫的女人蹭地站起,从路过的服务生那里抓来一杯水,豪气冲天地一口干了。
砰!
杯子底重重砸在了桌上,祁筠捏起拳头:“他要表达什么情绪,我难道很期待吗?并没有!……好甜。”
果不其然,喝到的还是果汁。
服务生小哥从刚才就在她附近转悠,此时被夺了酒杯,看向她时,一脸暴露了的惊恐。
“我没事,不好意思,你去忙吧。”祁筠长叹,摆摆手。
不想跟无辜人士刨根问底,真正的幕后之人到现在都没理她呢。
祁筠拍拍脸,假装无事发生,手指却飞快点动:【嗯那就这样吧,早点休息。】
输入完毕,发送。
等了一小会儿,那边也没有再回复。
“呼,还好。”她既安心又有点惋惜。
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如今不用紧张了,却莫名空虚……
“不管了不管了,忙了这么大半天,又不停出事又累得半死,好不容易没人唠叨,我现在应该享受难得轻松的夜晚!”
祁筠决定忘掉今天的“大事”,改变人生的结果,也全丢到明天再说。
她雄赳赳气昂昂,转向充满美食与娱乐的大堂——
“我去,怎么哪儿都是一群醉鬼!”
蹲在角落思考人生的时间太长了,剧组小伙伴早已经浪翻了天。
一拨人在饭厅喝完酒出来,女孩子们有的回房间休息,有的在同层的美容室享受SPA,只剩一群大老爷们勾肩搭背,歪来倒去,却挤在大堂吵着闹着——
要在大屏电视对面排排坐,抱着酒瓶看今晚新播的《凤女如意》。
“……”
祁筠嘴角微抽,五官全都渗漏出嫌弃。
她正打算绕道走,岳导一句话把她捞了过来:“嘿、哈哈,哪个傻逼说老子只会拍电影,拍的电影永远不卖座!老子拍电视剧分分钟几个亿……祁筠啊!大功臣啊!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就是啊,多少人说我一大把年纪还接恋爱剧,脸皮有够厚。”丘影帝也在里面,眯着眼看着电视里的自己:“我脸上哪有多少褶子?虽说帅不过小陆,不还是很是英俊吗?”
谢浪已经扑来了:“呜呜他们之前都说我没天赋,只能演霸道总裁,看,我这不是演得挺、挺好的么?祁祁祁筠姐,我也要敬你!”
“到底喝了多少,怎么都在鬼哭狼嚎啊。”祁筠受不了这群发泄抑郁的男人,一巴掌拍在谢浪脑门上:“撒手撒手,小心陆青跑来掐死你。”
陆某人一走,就像是挪走了镇妖塔,人间群魔乱舞,祁筠单枪匹马镇压不住,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谢浪等人扒拉开。
所幸有神兵天降,几下就将她从鬼哭狼嚎中救走。
祁筠惊讶地看向拉着自己的人:“喻云姐,您还没休息吗?”
示意助理救场的天神,原来是喻云。
喻云晚上通常休息得很早,最近戏份很少,也不怎么去酒会。
祁筠这段时间演技大有长进,有许久没厚颜跑去找女神求教,今晚还算久别重逢。
“出来走走,看到你在这儿就过来了,你们玩得似乎挺开心的。”喻云轻笑。
祁筠局促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确实,就是开心过头了……”
喻云没有多说,祁筠跟着她走出大堂,空调冷气铺面之时,只感觉世界都清新了。
《凤女》的拍摄已到了尾声,喻云也要杀青了。
喻云早就隐退,会答应来客串就很不可思议,此番离开后,估计不会再复出。
想到这件事,祁筠忽然伤感了起来。
本该告别分开的时候,她停在人家影后的房间门口,脚步略显踌躇。
喻云似是看出来了她的心声:“不急着休息的话,进来坐坐吧。”
祁筠毫不犹豫:“不急!我马上就坐!”
她果真一步跨进来,乖乖在房间的沙发上坐好。
由于不是第一次来喻云房间,祁筠倒没有多不自在,已经可以从容等待喻云给她倒热水了。
喻云给人的感觉总是淡淡的,用粉丝的话说,就是“身在人间,却自带不似在人间的仙气”。
祁筠曾经也觉得这位是仙女,能被看在眼里便受宠若惊了,再得寸进尺,就是僭越。
但后来大着胆子相处久了,祁筠才发现,喻云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么冷淡。
喻云对她出奇地好,不管她有多焦躁,只要与喻云坐在一起,简单地聊上几句,内心很快便会恢复平静。
此时也是这样。
喻云递来的水杯,被祁筠捧在手心,外面冷气开得有些足,水杯的温度用来暖手正合适。
“喻云姐,你杀青之后……”她说到一半就停住。
“从开始到现在,你的进步很大,努力真的会带来回报。”喻云坐到她对面,笑容还是很淡,可眼神却格外柔和。
祁筠一下坐直:“多亏了前辈们的指点,不然我连门在哪里都摸不着。”
“客套的话不用说了,别人能帮上的忙只有那一点,最重要的部分只能靠自己。”喻云似是不想聊这些,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见面的第一天,我就在想,你跟我以为的不一样。”
“哎?”祁筠怔住。
喻云淡淡说着,目光仿若回到了过去:“几年前,我打听过你的事情,那时就知道了你在祁家的遭遇。”
“你过得不好,人生也早早被安排了,这些我都知道。可我无动于衷,不仅是因为对此无能为力,还因为,我很不喜欢你那时的模样。”
“我那时的模样……”祁筠更茫然了。
“那时”指的,她穿越前的原身?
更让她错愕的是,喻云缓声道来时的平静,那是真正事不关己的冷漠。
喻云说:“对不起,突然这么说肯定会让你困扰,但我甘愿接受你的反感,哪怕是厌恶也没关系。”
祁筠愣怔地看着她微微张口,吐出几个近乎无情的字眼:
“我很讨厌那时的你。”
“所以,我袖手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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