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原本还是一副气恼的样子,可听到皇帝来了,便立刻变得柔弱起来。
“臣妾参见皇上。”
小亭中的众人都齐齐向凤舞君行礼。
凤舞君下朝回来,听闻苏云清难得出来散心,便急急赶了过来,果真看到了心里念着的女子。
“父皇,快来看看小言的雪人呀。”一看到凤舞君到来,小言从苏云清的身后钻了出来。
凤舞君随着小言过去,笑得一脸慈爱:“哦?这些都是小言堆的吗?”
“是小言和母妃,还有嬷嬷一起堆的。”小言俏皮地眨眼睛。
他的个子还很矮,只能伸手握住凤舞君的一根手指的指尖。
“告诉父皇,你们堆的是谁?”凤舞君体贴地蹲了下来,和小言一般高。
小言率先指着最中间的小雪人:“这是小言。”
看到凤舞君点点头,他便又笑着道:“这是父皇,这是母妃。我们三个在一起。”
凤舞君闻言,心中欣慰。
他自知小言并非是他的孩子,总是因此心里存着慌张。现在看小言是真真正正把他当做父亲看,他便欣喜不已。
“小言真厉害。”凤舞君道,“这是父皇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凤舞君轻轻刮着小言的鼻子,态度格外溺爱。
其他妃嫔们,已被忽视太久,纵然小言是个孩子,也觉得泛起酸意来。
“陛下。”安嫔默默走到凤舞君面前,微微行了一礼。
凤舞君打量了一眼,才淡声问道:“何事?”
“陛下,臣妾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凝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硬是要我去给她堆个雪人。”安嫔委屈道,“臣妾哪里能受这样的冻?”
凤舞君并不开口,而是缓缓向苏云清走去,安嫔以为是凤舞君打算处置苏云清,脸上已有了得逞的笑意。
却看到凤舞君走到苏云清面前后,便怜惜地握住了她的手:“卿儿,方才堆雪人,一定冷到了吧?”
他说着,便把苏云清的手握得更紧,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苏云清。
苏云清身体僵了一下,但是没有抽离的动作。
“朕当然知道会冷。”凤舞君抬眼望向安嫔,“不过凝贵妃自己也试过,你哪里就娇弱到了这种地步?既然凝贵妃让你去堆,你就去堆一个像模像样的就是。”
凤舞君压根就不问及前因后果,毫不犹豫就站在了苏云清的这一边。
这样的维护,让在场的每一个妃子都对苏云清更加反感。
安嫔一张小脸,此刻都被窘迫得涨红了去。
原本是想着。让凤舞君做主,给苏云清厉害瞧瞧,谁知道反而是自讨苦吃了。
安嫔哪里有违背凤舞君的胆子,连忙恭顺道:“臣妾这就去堆雪人。”
她察觉到凤舞君审视的眼神,觉得肩上似乎更重了些,她一边捧起雪堆雪人,一边在心中暗恨着苏云清。
“卿儿,小言,我们回去吧。”凤舞君转身过去,面对着母子二人,“外面天冷。”
苏云清看了眼小言冻红的小手,点了点头,跟在凤舞君的身后。
却不知皇帝这一番话,又惹出旁人多少的想法。
舒贵妃听到这里,已经是忍耐不下去了,她拦在凤舞君身前,不愿凤舞君同苏云清回去。
“皇上!您真应该离身边的女人远一些。”舒贵妃突然说道。
“为什么?”凤舞君已经不悦起来,他此刻身边的女人,正是苏云清。
虽知道宫里的人都对苏云清有些敌意,可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未免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陛下或许没听过,宫里近来有着传言。”舒贵妃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苏云清,委婉道,“凝贵妃可是个活死人,受伤竟不流血,是个真正的妖女。”
话音一落,苏云清一下子变了脸色,凤舞君也是满目愤怒。
凤舞君直接揪住了舒贵妃的衣裳,连声质问着:“这话是听谁说的?又是从何处传来的?”
无风不起浪,后宫竟有人这样在背后嚼舌根。
“臣妾……臣妾也只是听王贵人说的。”舒贵妃因为凤舞君过于失常的反应,而吓得花容失色。
她哪里还有继续挑拨苏云清的意思?只想着凤舞君不因此怪罪她就好。
“原来是你说的。”凤舞君松开了舒贵妃,又冷眼望着王贵人。
王贵人彻底慌了神:“陛下,臣妾不曾说过这话。”
“你怎么能不承认呢?王贵人!”舒贵妃为了自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方才就是在这亭子外,你同我们说起凝贵妃的事情的。在场的人,可都听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凤舞君的语气又重了几分。
若是凤舞君让安嫔等人作证,她们说出事实,恐怕事情就更加不利了。
王贵人扛不下去这样的眼神,一下子跪了下去。
“皇上,确实是臣妾多嘴,失言议论两句。”王贵人哭泣起来,“不过臣妾也是道听途说,如今凤舞国民间也都传开了,凝贵妃的出现,是会给凤舞国带来灾难的。”
“满口胡言!”凤舞君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忍不住将王贵人踹倒在地。
“娘娘!您要去哪里?”
就在这时,王嬷嬷紧张地喊了一声。
凤舞君回过头去,这才看到苏云清已经独自跑出去,心里一紧!
“卿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凤舞君一路追着苏云清回到倾尘殿,“王贵人的话,难道你还真的当真了不成?”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论他怎么样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苏云清,总有人会暗中使绊子。
“是与不是,总要有个证明。”苏云清疯了一般地翻找着什么。“王嬷嬷!”
王嬷嬷奔到苏云清身边:“娘娘要找什么?老奴来给娘娘找。”
“刀呢?我平日用过的那把小刀。”苏云清冷道。
“不准给她!”凤舞君喝止道,“卿儿,你要刀做什么?”
“王贵人说我是妖女,说我的伤口不会流血。”苏云清笑了下,“我从未听过有这种事情。皇上,你说可笑不可笑?”
凤舞君皱着眉看向她:“卿儿,嘴就长在别人的身上,是根本阻止不住的。你大可以不去理会。”
“可我在意!”苏云清大声道。“皇上,她们都说我会给凤舞国带来灾难,我会在意。”
苏云清重复了两遍,而后不再去看凤舞君,而是径自往别的屋子而去。
她眼睛很尖,虽然没有找到刀,却也看到了那把红木琴。
苏云清微微咬牙,就将食指狠狠擦过了琴弦。
琴弦十分锋利,她又用了十足的力气,十指连心,苏云清很快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
她带着一种期待去看自己的手指,伤口很深,与骨头只有一点距离,却没有一滴血。
苏云清愣住了。
原来她真的如同王贵人所说传言一般,是个不会流血的活死人,是会害了整个凤舞国的妖女。
她腹中对王贵人“胡言乱语”的那口气,本想撒出来,却不得不咽下去。
“皇上,我就是那个瘟疫一般可怖的妖女吗?”苏云清红着眼问道。
凤舞君捧着苏云清受伤的手指,不断地安慰着她:“不,卿儿,你不是,你这么好,是朕的幸运,也是凤舞国的幸运,你怎会是妖女?”
“你别这样叫我了。”苏云清却抽回了手,彷徨而迷茫地看着凤舞君,“我真的是庄韵卿吗?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到底是谁?”
苏云清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同在梦里一般,她把自己的过去丢掉了,像是一具漂亮的空壳。
王贵人她们说她是活死人,又有什么错呢?
苏云清满眼期盼地看着凤舞君,试图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就像从前一般。
可是凤舞君避过了,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明显。
他知道从前的情况,却不肯回答,他在隐瞒着她。
越是心中迫切,便越是喜欢胡思乱想。
苏云清心里更加迷茫,烦躁不安。
“你全都知道……”苏云清咬着唇,“可你就是不愿告诉我,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凤舞,你太让我失望了。”
凤舞君双目一刺,今日苏云清的坚决态度,已容不了他的糊弄。
而他苦心孤诣,费尽心血才让二人缓和亲近的关系,似乎也要随之付诸东流了。
“卿儿,你真的想知道五年前吗?”凤舞君问道。“五年前的事情,对于你来说本来就是最大的刺激,我和岳父大人不愿告诉你,也都是为了你好。”
“不,这不是为了我好。”苏云清摇摇头,“凤舞,我想知道。”
这是她的人生,没有人有资格让她遗忘。
“好,那我今天都告诉你。”凤舞君深吸了一口气。
“卿儿,在五年前,你怀上小言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凤舞君心痛道,“可是孩子小产,没有保住。卿儿,你那时候受得打击实在太大了,一头青丝变为白发,甚至因此差点死了。”
“后来呢?”苏云清的心跳得很快,失去记忆后,她更像是听别人的故事。
她不由自主地努力把这些事情与自己联系在一起,隐约之间好像就在梦里。
“是我和岳父大人,一起用秘术把你救活了。可你也因此失去了痛苦的记忆,身体也有了些异于常人之处,就比如你的伤口不会流血。”凤舞君说道。
他偷梁换柱,真五分,假五分,竟真的让苏云清相信起来。
苏云清看着窗外在王嬷嬷看管下的小言,视线又落回了自己的小腹。
“那之前的那个孩子……”苏云清犹豫地问道,“又是谁的?”
说起来过于对凤舞君不公,苏云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想象不出自己与凤舞君,是怎么那般恩宠地在一起这么久的。
她失去了记忆,也像是改变了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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