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话音一落,使众人都愣在原地。
他好端端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狸花猫。
“小言,你到底去哪里了?”凤舞君一见到小言,便急迫地问道。
小言面露愧疚:“对不起,父皇,小言与春花姐姐一起回去,路上却看到了一只小猫。小言看着小猫一时兴起,就一路追着猫了。”
小言身边的一个姑姑也道:“奴婢看到小殿下在那儿,像是迷路了,这才又把小殿下带回了凤宁殿的,皇上息怒。”
小言朝着凤舞君走过去,仰起脸来:“父皇,你是因为小言,在和顾叔叔生气吗?”
凤舞君因为他口中的那句“顾叔叔”,觉得有些介意,可又不便提起,以免显得小气。
“小言,即使是在外面,离开之时也要给身边的人说。”凤舞君叮嘱道,“知道了吗?”
小言点了点头,而后又犹豫地提起:“父皇……小言想要留下来。小言想和小七做朋友,哪怕就只在远处看着小七就行。”
“你这么喜欢小七?”凤舞君眉头一皱,已经是十分不高兴,“可是……你母妃如今却独自在宫中,无人照顾。”
他这般将苏云清直接搬出,正是觉得小言孝顺,一提苏云清,他必然便直接妥协了。
小言眼中的光芒瞬间泯灭,委屈地哽咽道:“父皇,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宫里有多孤单……”
他口中轻轻念叨着,一边说着,一边抱着猫往回走。
此刻,只有怀里的小小的狸花猫,才是小言唯一的安慰。
他失去了最好的伙伴,又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孤单之中了。
看着独自离开的小言,尉迟澈对着凤舞君冷笑:“皇帝,其实我真的看不出你有多在意小言,你更像是在利用他。”
利用小言,绑住宫中的苏云清。
凤舞君得了小言之父的名头,也就让苏云清不得不永远被这一层关系锁着。
凤舞君没有说话,直接跟在后面离去。
一场冬日的小雪,绵绵下了几日。从地面蒸腾起来的冷气,让整个宫殿不但没有畅快,反而更加憋闷。
十几天来,宫里算是相安无事。
各方静寂之下,生活貌似又回归了正轨。
苏云清的病好转许多,如今也就不是整日都躺在床上了。
她心情不错,便将长发放开,由着宫里的嬷嬷给她梳妆打扮。
“贵妃娘娘真真是国色天香,早就该这么打扮了。”嬷嬷赞道,“难怪陛下如此钟情。”
在镜子里,苏云清的气色已变得红润起来,朱唇皓齿,目如点漆,美人如玉。
苏云清只是淡笑,知道宫中人说话一向最甜。
小言站在一边,正看着苏云清的首饰盒,他手里不知是拿了什么,想了想之后,便踮起脚尖,想要把尉迟澈送的碧玉簪子插在苏云清的发间。
“小言,你在做什么?”纵是小言以为自己没有多大的动静,苏云清也发觉了。
小言有点心虚地收回手:“没干什么呀……就是顾叔叔送了娘亲簪子,小言帮娘亲戴上。”
“顾君延送的?”苏云清听了一气,“我不要它!”
说着,苏云清便气恼地拔下了发簪。
她垂眸扫了一眼,却看见发簪上隐隐约约有着字迹。
苏云清一时好奇,便又拿近了细看,正看见上面那“赠吾妻”三字,心中更是恼怒。
好个顾君延!
调戏她还不够,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送刻了字的发簪给她。
她哪里是这顾君延的妻子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把这东西也还给他。”苏云清站起身来。
小言看她是认真的,不禁害怕起来:“娘亲,你别去找顾叔叔。”
他在担心顾君延的安危。
小七同他说过了,顾君延的病,都是凤舞君给延误成这样的。
如果苏云清过去,又惹起什么风波,恐怕是真的很难收场了。
苏云清心头有气,却是听不进小言的劝说了,只一门心思往外走去。
小言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啼哭,一边哀求:“娘亲,别去找顾叔叔了,若是父皇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的……小七就没有爹爹了,小七再不会跟我玩了……”
小言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看到苏云清快步走在前面,连忙跑着去追,谁知因为跑得太快,反而摔倒,摔掉了本就有些松动的牙齿。
“小言,摔疼了没有?”苏云清心疼地蹲下身子,而后扶起小言。
“不疼。”小言摇了摇头,一脸殷切的目光,“娘亲,小言求求你了,不要一个人去了好不好?”
他看到了,凤舞君真正一人面对顾君延时,是多么狠厉的目光。
“可是娘亲必须去。”苏云清又是心疼,又是为难,“娘亲必须把这东西还给顾君延,然后和他彻底说清楚。不过娘亲可以跟小言一起去,这样你父皇即使知道,也不会怎样的。”
她已经看出了顾君延的心思,可是即使凤舞君与顾君延是兄弟,顾君延再这么一意孤行,凤舞君定会发怒。
她今日过去不是为了教训顾君延,而是为了提前免去一场灾祸。
顾君延对她的追求,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不好之事。不仅是礼法所不容,而且也是自讨苦吃。
苏云清不止一次察觉到,凤舞君对尉迟澈的杀心很重。
无论是这一次尉迟澈的寒毒爆发,还是先前提出让尉迟澈去凤岛的事情,都是凤舞君不加掩饰的毒害。
一母所生,他们兄弟之间,本来不应该如此的。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而致使兄弟阋墙,那实在是一种罪过。
小言知道自己劝不住苏云清,只好点了点头,拉着苏云清的手,二人一起往凤宁殿而去。
凤宁殿中。
从前的那股肃穆气氛已经被冲释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歌舞升平的场面。
尉迟澈身体已经好转,如今正与小七一起坐在席上。
权太后因为他的身体才刚好,也不由纵着他享乐。
尉迟澈叫了十几个舞姬在殿上起舞,个个美艳,丝竹声起,好一番欢乐景象。
坐在中间的尉迟澈,活脱脱像个表面风流的王爷,竟连带着身边五岁的孩子,也一起在这里耽于声色犬马。
而实际上,尉迟澈的眼神从来不曾落在那些人的身上。他在出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总有一种柔情表露。
“王爷,凝贵妃娘娘求见。”司夜禀告道。
尉迟澈的唇角终于扬起一丝弧度:“请娘娘进来,众人都可以退下了。”
一声令下之后,那些美艳舞姬都缓缓退下。丝竹之声停下,殿上只剩下苏云清缓缓走来的脚步声。
小言被苏云清牵在旁边,此刻跟着进来时,便看到了座上的小七。
小七偷偷望了一眼苏云清,自从他知道苏云清是自己的母妃之后,便总对苏云清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对母爱的渴望似乎是一种本能,可是小七却必须要生生压下去。
“小七……”小言向顾七寻打着招呼,却看到小七的眼睛根本连看都不看他。
小七是刻意避过的,他明明听到了,却不想理他。
他们果然已经不再是什么朋友了,小言想道。
原本是抱了一线希望,现在却被冷落,小言的心情似乎又落在了谷底。
苏云清并未察觉小言的心思,她走进殿上之后,便向尉迟澈走过去,心思完全在尉迟澈这里。
“娘娘来了?”尉迟澈笑道,“难道知道本王痊愈,想念本王,今日是特意带着小言过来看本王的?”
他有很多话不敢说,比如今日一见,似乎像是真正治愈了他还未得痊愈的伤。
“顾君延,你想得美。”苏云清轻嗤一声,“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还回东西。”
说着,苏云清将那玉簪,原封不动地放在了尉迟澈的桌上。
“我不知你为何要写那样的字眼,还送给我。”苏云清道,“但我是你的皇嫂,你该认清你我的身份。”
苏云清一边说着,一边给了尉迟澈一个警告的眼神。
尉迟澈却毫不在意:“本王的皇嫂实在太多了,可本王从来没把你当成所谓皇嫂。本王的心意,你难道不知?”
他的眼神格外暧昧,甚至于到了露骨的地步,言语之间也满是暗示。
苏云清终于被激起了怒意,带着小言便立刻转身离去。
尉迟澈看她被气走,非但不觉得失望,反而笑了起来。
“爹爹……”小七却是一脸忧郁。
“小七,爹爹给你找回你的母妃,可好?”尉迟澈问道。
小七闻言,更是心惊:“爹爹,可我不愿意你再去招惹凝贵妃娘娘了。”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却不敢相认。
苏云清现在是凤舞君的妃子,凤舞君格外重视。现在就敢于为了苏云清,而想要杀了尉迟澈。谁知道将来知道了尉迟澈的心思,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尉迟澈却是淡然:“小七,你在担心什么?”
“爹爹,小七现在可以没有母妃,但是不能没有爹爹。”小七道,“如果爹爹执意要这样,皇帝一定不会放过爹爹的。”
而相应的,小言那边估计也有麻烦。
与其如此,倒不如两边互相安好。
“不会放过我?”尉迟澈轻眯起眼眸,“我倒是不知道,他会怎样对付我。”
“爹爹!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现在的病拖成这样,都是拜他所赐。他恐怕是世界上最想要杀了爹爹的人了。”小七急道。
“这样正好。”尉迟澈走到了琴边,缓缓拨动了一根琴弦。
原本在歌姬手中的幽幽琴音,在尉迟澈这里变得凛冽。
“我就是要给皇帝一个杀我的机会。”尉迟澈缓缓道,“否则……在宫里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趣。”
“爹爹想要做什么?”小七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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