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凤舞君却竟然是迎上了庄主的目光。“我变心了,我急于去娶其他女子为后,我空悬了多年的皇后之位,有了主人。”
那从前的贵妃之首,也敌不过现在的一句立后。
苏云清不是他的皇后,这也罢了,可竟然凤舞君还要废去她的贵妃之位。
口中说着什么给苏云清自由,可更像是见异思迁的借口。
他面上没有一点愧疚之色,让庄主大为吃惊。
“你……”一时之间,庄主就连那指责的话语,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朕是尊敬庄主大人的。”凤舞君正声道,“若是庄主大人不弃,便可以参加朕的婚宴。只是婚宴过后,还希望庄主大人带走她吧。”
婚宴正在今日。
吉时快到,宫中已经有了敲锣打鼓的热闹声。皇帝大婚,即使是时间有点急促,也可以办得格外隆重。
毕竟后位空悬多年,太后早就暗中预备着,想要选择一位合适的女子,让她成为中宫之主了。
庄主看着凤舞君身上的大红色喜袍,觉得格外刺眼。
难怪苏云清会伤心,原来这苗头早就已经出现了。凤舞君变了心,对苏云清这般冰冷,任何女子都会心灰意冷。
庄主此刻已经无意再去劝说了,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只恨自己当初看错了人,没有能够对苏云清的婚姻大事真正负责。
与其如此,他当初还不如不把苏云清托付给凤舞君。
偌大一个魅影山庄,难道还养不下苏云清和她的孩子吗?
“你……好自为之。”庄主重重放下了这句话,而后便转身离去。
吉时已到,婚宴已经开始。
苏云清与其他宫中的妃子一起,作为观礼的一员。
她一眼便瞧见了凤舞君和巫师,正携手朝着前面走去。
苏云清心中一时觉得气愤,并不是在为凤舞君的移情别恋而生气。而是在恼怒着,他不应该选择巫师这个女人。
这是对她下了无数次杀手的人。
如果凤舞君有一点点在意自己,就应该避过这个人,可是他偏不。
气恼之下,苏云清朝着凤舞君的方向走去。
她正要过去,便觉得手被人禁锢住,回头便看到了尉迟澈那张熟悉的脸,不禁睁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苏云清诧异道。
她担忧尉迟澈被人发现,所以又迅速压低了声音,可还是那么紧张地看着尉迟澈。
“区区铁笼,当然是拦不住我的。”尉迟澈随意道,进而,他的面孔变得格外严肃,“清儿,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去阻止,事情已经木已成舟,你这又是何必?”
“你想多了。”苏云清道,“我只是想要要个说法,让他对现在的一切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是我不让开呢?”尉迟澈挡在她的身前。
“那就试试看。”苏云清抽出剑来,“顾君延,你不要靠近我,也不要再管这些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趁机快走几步,躲过了尉迟澈。
然而还没到近处,太后就看到了她。
“来人,快拦住那个女人!”太后急道。
她只看到了苏云清要对尉迟澈动剑,担忧苏云清会伤了尉迟澈。
原以为这些纠缠早就断了,谁知道竟然又如此藕断丝连。看来这女人一日不除,宫中就一日不安。
几个侍卫很快上前,正要阻止苏云清,却被尉迟澈一脚踢开。
“妖孽!妖孽!”权太后气得跺脚。
她眼睁睁看着苏云清这么肆无忌惮,早已经没有了耐心,看到凤舞君也察觉到了动静,就逼迫起凤舞君来。
“皇帝,你看看吧,公然行刺六王爷,这样的女人,还敢留在宫中吗?”权太后大声斥骂着,“哀家觉得,这次是必须要严惩庄韵卿了!”
凤舞君一身喜袍,缓缓走了过来,面上毫无波澜,微微启唇:“母后说得是。”
这是凤舞君第一次,对着苏云清不是维护的状态。
他的眼里像是被寒冰盖住,显得那么冰冷。
苏云清愣愣地看着他,或许她想要的那个答案,他已经给她了。
太后似乎也对凤舞君的回答大为受用,她看着凤舞君,满意地笑了笑:“既然觉得对,那陛下不妨说说,该如何处置着这妖媚祸水?”
从前她想要动苏云清,每每都被凤舞君护着,谁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凤舞君不知为何认准了巫师,她也是乐得如此。
“来人,速速将庄韵卿关入天牢。”凤舞君命令道,“用锁链穿透这妖女的心脏,再让她离开。”
“凤舞君,我没有想到,原来你竟如此狠心!”没等苏云清自己说话,庄主已经赶到,他满目都是愤怒,已经是怒不可遏。
庄主走到了苏云清的身边,瞪视着凤舞君:“看来我是真的看错了人,你不守承诺,不仅抛弃了清儿,还这般狠心对待她,可怕天谴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苏云清即使作为名义上的妻子,也已经过了五年了。
凤舞君避开他的眼神,淡漠道:“朕是凤舞君的国君,又岂能有私情?刺杀王爷本就是重罪,怎能如此?”
从前的信任都付诸东流,无人知道,庄主精心布置的幸福生活,竟成了这副田地。
“我只问你,你一定要人受那种苦楚吗?”庄主问道。
凤舞君亦是毫不退却:“庄主大人,做事,本就是要念及后果的。”
闻言,庄主像是没了最后的一抹希望。
他拔出腰间的小匕首,奋力刺向了自己的心口,竟是将心口刺穿!
“这样,足够吗?”庄主昏迷之前最后说道。
他想以自己的命,换凤舞君饶过苏云清的命。
鲜血从庄主的胸口飞溅出来,落在了苏云清的脸上。
“啊!”
在场的许多女子,都失声尖叫。
无人想到,在皇帝的婚宴之上,竟然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父亲!”苏云清什么也不顾地扑在了庄主的身上,任由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可地上的庄主,却已经没了意识,根本无法应话。
苏云清一时痛苦万分,满头青丝再度变成白发,在寒风之中飘荡着。
她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此刻也便成了红色,透着一股渗人的诡异。
“妖怪,妖怪……”众人都连声叫道。
苏云清这样的模样,已经根本算不得人了。
先前的“妖女”等话,不过是对苏云清的污蔑,可现在当场看到,却不禁转为了真实。
众人联想起从前的那些事,苏云清来路的诡异,不会流血的伤口,都像是一桩桩不容置疑的佐证。
“她一定是狐狸精!”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开始猜测。
自从临近凤舞国的大昭,开始成为一个人妖和谐相处的国度,周边这些国家,其实对妖物也有了认识。
但与大昭不同,他们还是抱有着极大的恐惧。
妖物本就有远大于凡人的力量,在他们的认知之中,那些妖物是会不分原因,就肆意杀人的冷血种族。
于是一旦发现妖类,人人得而诛之。
苏云清对于众人的话语都毫不在意,她只用力抱着庄主,看向了凤舞君。
“你快救他,快救他!”苏云清一声比一声响亮,带着怒意与哀痛。
她后悔了,确实如顾君延所说,她就不应该阻止凤舞君的婚事。
她应该劝着父亲,而后带着小言,三个人默默离开凤舞国,回到她应该在的地方。
她知道凤舞君的能力,所以哭着让他救下庄主,可是凤舞君的眼里,已经根本看不到任何怜惜。
“你让朕救他?”凤舞君冷声道,“可他这是自戕,一个一心求死之人,朕又有什么理由救他?”
苏云清瞪视着凤舞君:“他究竟是不是一心求死,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苏云清环视着周围的人,眼神带着浓烈的杀意:“你若是不救他,我就杀了你们所有人!”
话音一落,人群中响起一阵喧闹,其中多有平日里就与苏云清不对付的。
“皇帝,你可不要被这妖女给迷惑了,她是惯会骗人的。”太后首先说道。“她现在这是在威胁陛下,可纵然她是妖,难道还能够抵得过千军万马不成?”
“陛下,只怕即使陛下救了她父亲,她也不会感激。”舒贵妃带着挑拨之意,也在这里煽风点火。
此刻,被刺杀之人尉迟澈,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们这些人同仇敌忾,似乎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治苏云清一个死罪。
太后自然知道,苏云清的这个父亲,其实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这也是苏云清仅有的依仗。
没了这份依仗,苏云清必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尽了苏云清的坏话。平日里藏着掖着,可现在都可以尽情说出,好不畅快。这宛如是一场狂欢,单针对苏云清一人。
而苏云清冷眼看着,耳中听着,算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这种令人胆寒的恶意。
“够了,朕究竟该怎么做,朕自己心里清楚。”凤舞君不耐道。
太后紧张地看着他,担心他会真的变了主意。毕竟自从五年之前,苏云清短暂入宫的时候,凤舞君就对她很是宠爱。
这一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真的失去了,那真是太过可惜!
“来人,将妖女之父打入天牢。”凤舞君命令道,“将妖女囚禁于倾尘殿,择日除妖。”
话音一落,众人这次算是真的舒了一口气。
这结局,是他们都乐于见到的。
苏云清这才知道,原来心冷之后,一切打击都显得无足轻重。
她只是冷笑,因为世上任何人觉得她是个狐妖,凤舞君也不应该。
凤舞君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寒毒发作,才会成了这般。
寒毒一旦发作,苏云清便会失控,可她为了救父亲,直到现在都强撑着,就是为了保持清醒。
曾经最信任的人,却成了害父亲的罪魁,格外讽刺。
“我恨你!”苏云清道,“我永远都会恨你。”
不是因为什么情感上的背叛,而是因为庄主受伤,凤舞君竟然能够做到落井下石。
他非但不救庄主的性命,还要把庄主关押起来,任由着天牢里的恶劣环境,夺去他的性命。
已经被刺穿了心脏的人,还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又能够撑到几时呢?
她看到凤舞君的身体抖了下,几乎像是她的幻觉一样,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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