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并非有多复杂。”尉迟澈道。“只要派禁军在京城四处张贴皇榜,求医诊治陛下龙体,慕容先生定会自己过来。”
大臣们连连点头,盛赞尉迟澈的主意不错。
而苏云清听到这里,也不禁为此感动,知道尉迟澈是用了心,担忧着凤舞君的安危的。
现在已经不宜让苏云婉的人介入其中了,她只可能趁机再度谋害凤舞君的性命。
“六王爷,让老臣写那皇榜吧。”赵相爷道。
他先一步抢过那锦缎,而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久闻慕容先生救人,从来不看身份,而是要看诚意的。老臣如今年迈,已为陛下尽不成什么力了。老臣情愿今日以血成书,求慕容先生到来!”
赵相爷以血书求医,将那一大张皇榜写完之后,双手都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此等忠心,实在是天地可鉴,让在场之人都不由为之震动。
而权太后和苏云婉,则也记住了赵相爷此人,心中忌惮不已。
暂时夺了权是容易的,可是要坐稳了位置,让权太后能够完全得到大臣们的拥护,却是极难。
今日的赵相爷就是一个例子。
“红莺,将这皇榜拿好了,去挂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吧。”尉迟澈吩咐下来。
红莺郑重地收了血书。带着尉迟澈的人便匆匆离开。
禁军也暂时听了尉迟澈的号令,默默把苏云婉的人给隔断开,生怕苏云婉又派人暗中去抢下皇榜。
君政殿此刻已经是狼藉一片,因为大殿大部分都已经坍塌,那火势也略微小了些。但呛人的烟味依旧不断飘过去。
尉迟澈看着昏迷的凤舞君,不禁皱眉:“诸位,先离开君政殿吧,皇上的状态不好,若一直待在这里,反而更加危险了。”
众人闻言,已经十分自觉地为尉迟澈让出了一条路。
尉迟澈带着凤舞君与苏云清上了船,众人也跟着尉迟澈而去,船靠岸后,便来到了君政殿不远处的另一座宫殿里。
自从苏云婉与凤舞君大婚以后,君政殿虽短暂让苏云婉住过,可很快便空了出来,平日无人,更不提这一处小角落。
凤舞君躺在那床榻上,气息微弱,周围的十几个太医都在不断地摇头。
一个时辰过去了,就在众人心忧不已时,慕容华耽风尘仆仆地赶来,而身后则是他从前所收的徒弟小神医,还有那传信的红莺。
慕容华耽提着药箱赶到凤舞君的床榻,直接越过了站在旁边的权太后,权太后脸色变差起来,将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大胆!见了太后娘娘,你竟然敢不下跪?”苏云婉怒声道。
慕容华耽搭上凤舞君的脉象,几乎连回头都懒得回:“老朽是来救人,不是来给人下跪的。”
苏云婉闻言,更是不依不饶,大叫起来:“你是什么神医,如此不知礼数,倒像是个江湖骗子,冒充慕容先生的大名的!”
慕容华耽正在专心看病,被苏云婉这么一打扰,已失了状态。
他的徒弟小神医,立刻像赶苍蝇一般地推开了苏云婉:“走开走开,若是怀疑师父,那便不治好了。”
苏云婉这般轻易被驳了面子,哪里肯罢休?可她也不敢担上那阻碍神医救治皇帝的罪名,只好闭了嘴不说话。
而权太后在一旁圆着场,试图让如今的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皇后并无恶意,大家都是担忧皇上的病,何必吵起来?”
“若是天下的人都如太后娘娘这么说话,那病人也会好得快些。”小神医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苏云婉,颇有讽刺之意。
而另一边,凤舞君在慕容华耽的诊治之下,终于缓缓转醒,睁开了眼睛。
“神医……”凤舞君气若游丝地道。
凤舞君半是清醒,半是无力,只说了一句,便像是没了力气。
各位大臣也就断定了,这赶来的慕容华耽确实是神医无疑。
方才那张牙舞爪,言之凿凿的苏云婉,倒是被生生打了脸。
“先别说话,老朽为陛下看看。”慕容华耽温声道。
他说着,便拿出一根纤长的银针,划破了凤舞君的手腕。
在场之人都像是揪着一颗心,看向那凤舞君,却瞧见凤舞君的手上流出了股股黑血。
慕容华耽微一皱眉,又用同样的手法划破了慕容华耽的眉间,流出的几滴血则是红血。
凤舞君被放了点血,原本的痛苦神情似乎便弱化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安睡。
“老朽明白了。”慕容华耽低声道。
众人不解其意,只见慕容华耽一把撕开了凤舞君的衣裳,那胸口之处,一个人为的缝合疤显得刺目不已。
百官诧异,赵相爷则冷目望向苏云婉,连声质问:“皇后娘娘,陛下身上怎会突然添了这样的伤痕?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是在医治陛下的病,难道所用的法子,就是这样吗?”
凤舞君的胸口竟被这样直接划开,真不知是被谁做了什么。
“慕容先生,您应该已经诊断出了什么吧?”尉迟澈问道。
慕容华耽点了点头,将凤舞君的手重新放回了锦被里。
“老朽确实已经看出了,皇上被人下了鹤顶红。”慕容华耽冷静道,“幸而这鹤顶红的量并不多,如今被发现也算及时。下毒之人定是担忧被发现,反倒是给了皇上一线生机。六王爷大可以放心,老朽已经为皇上用了针,这鹤顶红的毒性,已经被止住了。”
“是何人用这如此重的毒药?”众人不由骇然。
鹤顶红是剧毒,只要少许就可能会送命。今日凤舞君是幸运,遇见了神医慕容华耽医治,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慕容华耽不答又道:“若是区区中毒,便也罢了,老朽是万万想不到,皇上的身体里还被下蛊,有人敢在皇上的体内炼药。”
人的身体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容器与药炉,加之凤舞君会秘术,更是多了好处。
可用人身炼药,对那人必然有极大的损害。
无论天下的哪一门派,都是把这种法子称为邪术,避而远之的。
若真要说哪一族中有人修炼这种邪术,便是苏云婉所在的夏族了。
想到这里,众人都将目光放在苏云婉的身上。
尉迟澈更是反应迅速,一拳便向苏云婉打了过去。
“是你在用皇上炼药吧?”
因为尉迟澈用了十足的力气,苏云婉直接倒在了地上。
“六王爷好大的脾气,可又可曾知道,是不是错冤枉了好人呢?”苏云婉从地上爬了起来,反手擦干净自己嘴唇上的血迹。
“冤枉?”尉迟澈冷笑,“除了你,又有什么人能够近得了皇帝的身?你的巫术确实厉害,可也不该如此大胆,用皇帝的身体修炼!”
他也是现在才明白,为何苏云婉会将凤舞君偷偷留着性命,还瞒着权太后来看凤舞君。
原来,她不是为了凤舞君,而是为了她自己。
“没有旁人吗?”苏云婉咬牙瞪着尉迟澈,“那六王爷只怕是忘了一个人了。死掉的庄韵卿来路不正,不也是会些她的妖术吗?”
她想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苏云清的身上,毕竟在旁人看来,也确实是死无对证了。
“是吗?”尉迟澈反唇相讥。“可是我们看得很是清楚,皇上身上的伤口,实在太新了。如果真如你所言,这一切都是庄韵卿所作所为,那庄韵卿却已经死了多时,又是如何做到的?”
尉迟澈低下身来,不屑地扫视着苏云婉:“你以为,本王真的如此愚蠢,大臣们也如此好骗,都是任由你摆布和利用的吗?”
看着尉迟澈离自己越来越近,苏云婉心头惊惧,不自觉地唤着:“夏长老,夏长老……”
可偏偏就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夏长老没了踪迹。
“皇后未免显得太过于慌张了,是在心虚吗?”苏云清也道。
眼前的苏云婉再没有从前的那股凛冽,而是像是快要被揭穿阴谋的无助之人。
“难道真是皇后娘娘做下的吗?”百官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苏云婉慌乱的眼眸扫过众人,觉得仿佛每一双眼睛都在指责着她,说着她的一桩桩罪名。
她如今,正是四面楚歌了。就是那权太后,也似乎根本没有站出来帮她说一两句话的意思。
苏云婉明白,权太后这是在担心她自己被牵连了进去。
“诸位,都先安静下来。”
尉迟澈如今显然是让众人安心的主心骨了,他的话刚一落下,众人就不约而同地住了嘴。赵相爷更是第一个把尉迟澈往前簇拥。
“诸位,本王最近才得知一件大事,这事情,正是与皇后苏云婉有关的。”尉迟澈幽然说道。“苏云婉的身份,可没有那么简单。”
凤舞国众人都知道苏云婉的出身,知她原本就是大昭先皇后苏云清之妹,也是夏族的女子,颇会巫术。
她从前就是凭借着一身巫术,得了权太后的看重的。
现在听到苏云婉还有其他的身份,众人都惊讶起来。
“异域大陆的军队正在向凤舞国靠近,他的首领女帝,也已经先一步潜伏进了凤舞国,只等着里应外合了。”尉迟澈道。
百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能够统摄夏族人的皇后苏云婉,正是那女帝。
女帝的威名,其实早已经传进了这片大地。然而近几年里,却少有人听说女帝的踪迹。
众人都以为是女帝依旧在那异域大陆,不屑与外界联系,可现在经过提醒,这才发现苏云婉身上也多有巧合。
而尉迟澈也深知,只要咬准了苏云婉的身份,众人便再不会把多余的目光落在那苏云清的身上。
“先是为皇上下毒,而后又是用皇上的身体炼药。”尉迟澈一边啧叹,一边看向了苏云婉,“你的胆子确实不小,否则又怎么敢这样肆无忌惮呢?”
“说说吧,女帝,你的用意,难道只是一个凤舞国的后位吗?”尉迟澈悠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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