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见状不免有些失望,却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与秦翎风对峙:“你还是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了,这御书房的信送的蹊跷,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干的,如今见你这么积极,莫不是就与此事有关吧?”
秦翎风当即翻了个白眼,呛声道:“空口白牙胡说八道什么呢,自己没本事就别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恒王也不肯落于下风:“你如今以这般姿态现身,难道不就是来显摆自己计谋得逞的吗?”
秦翎风吵不过他,最后一挥袖愤然离去,恒王洋洋得意地朝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转儿便由凑到了秦炜安面前,立马换成了一副关切面孔。
“五哥,你没事吧?”说着便要上前拉扯他的衣袖,却被后者瞬间避开。
“五哥,我府里这两日新添了一个外邦来的新池子,你一会要不要顺路跟我回去泡泡,也好消解一些疲惫——”
秦炜安眼下正满心烦躁,见恒王神情殷切,心中有些不适,索性婉言拒绝后便直接转身离开,心中却还在思量到底是谁暗中阴了他一把。
恒王见状有些尴尬,却还是厚着脸皮追了上去,在一旁碎碎念道:“五哥,我还是觉得此事的幕后黑手是秦翎风,你看他方才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儿!!”
秦炜安却自顾自地陷入了沉默,眉头紧紧锁起。
如此心机手段,做事还如此滴水不漏,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秦宸霄,但是转念想起对方身子虚弱做不出这样的算计,便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心中越加烦躁。
两人比肩走到了一处隐蔽处,恒旺忽而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凑到了秦炜安的耳边。
“五哥,你看大皇兄正两日正好被放出来了,咱们要不要趁这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他说着做了一个抬手往脖子上比划了两下,眸中凶光乍现。
秦炜安却只是遥遥望着远处的宫阙,面上神色有些许迷茫,片刻后,他才轻声叹道:“还看不出来吗,我如今大势已去,朝堂中的人都已不愿与我为伍,如今再贸然动手,岂不是自投罗网。”他说到一半,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恒旺过分灼热的视线,回避道,“你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除了被我这个半废的人连累,你还是不要再同我来往了,好生去做些自己的事吧。”
恒王闻言却连连摇头,当即拒绝道:“我不走,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五哥,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过些日子,等风头过去了,我就上奏折向父皇求情,他断然不会心狠至此的——”
“你何至于此······”饶是秦炜安常年工于心计,闻言都不禁有些怔然。
恒王却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少顷挠着后脑勺笑了一下:“那有什么,你是我的五哥呀!”
见秦炜安难得不对他退避三舍,恒王大着胆子凑上前去,拽住了他的半扇衣袖,而后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头,慎之又慎地蹭了一下,面上满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秦炜安尽管心里发毛,却还是强忍着厌恶没有发作,只把目光放向远处,嘴唇紧紧抿起。
自入秋以来,朝局瞬息万变,新老臣子都把不准风向,只好一个个装聋作哑,生怕自己被当成靶子。
秦炜安出事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五皇子府,任盈盈和张氏都有些惴惴不安,侍郎府小姐却还是一切照旧,面上的笑意甚至还多了起来。
她了解如今的局势,皇子们的夺嫡之争伴随着大皇子的失势正是开始进入紧要关头, 如果说之间皇储之间还只是明枪暗箭,眼下就要开始真枪实干了,如果她没记错,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驾崩,而那也是秦炜安扫清前路障碍登临帝位的时候!
思及此,她不禁快意地笑了起来,天命都已经在那写着了,她需要做的,只是等待一个时机。
殊不知掌握所谓的天机的可不止她一个,王府之中,任凤华听着阿六收集来的朝堂局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皇帝驾崩之日将近,这一次,她决心不让秦炜安再从中渔翁得利混上帝位。
正筹谋间,珍儿敲响了房门,见任凤华投来视线,她赶忙利落地回禀道:“娘娘,奴婢方才从嬷嬷口中审出了那背后下令之人地身形样貌,身材高大壮硕,轻易不以真面目见人,似乎常年还带着面具······”
任凤华听到一半视线一定,没有让珍儿继续说下去,转而换了一个问题:“关于我娘亲的事,她是否已经知无不言?”
珍儿立马回道:“奴婢问过嬷嬷,的确是已经将所有与先夫人有关的小姐告知小姐您了!”
任凤华点了点头,忽而得见外头又跑来了一个身量娇小的小丫鬟,附耳在珍儿身边说了几句,后者的脸色立马变得异常难看。
任凤华用了口茶水,抬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珍儿望向她的眼神却异常复杂:“娘娘······”她迟疑了片刻,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嬷嬷她······自尽了——”
“当啷”,是茶盏没拿稳磕到桌案上的动静,任凤华几乎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但是才迈出一步,她的动作便戛然而止,下一刻,她只是默然地转过了身,指节无力地敲在了桌沿上。
“珍儿,她的后事,便交由你料理吧。”
语气很平静,尾音却沙哑到几乎听不清。
珍儿小心地关注着她的脸色,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娘娘,还有一事,嬷嬷······走之前,还曾交代过在大婚之夜的合卺酒中动过手脚,这才害得三皇子殿下身子抱恙,那时候您也喝了酒,会不会——”
任凤华却率先摇了两下头,肯定道:“放心,我没事。”
她知道,嬷嬷最后还是心软了,她的那杯酒里,没有毒。
“可是殿下会不会有什么事,毕竟嬷嬷到最后都没有交代酒里到底下的是什么样的毒——”珍儿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任凤华却已经冷声喝止了她。
“不必多管闲事。”
珍儿自知这是说错了话,赶忙垂首认错而后在任凤华的吩咐下退了下去。
只是殿中发生的这番对话不多时便被黑衣少年传到了秦宸霄耳朵里,在听到那句刺耳的“多管闲事”的时候,他只觉额上青筋一跳,心中的压迫感更甚。
来不及了,若是再不快些把这团乱麻解开,华儿是真的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思及此,他当即沉下了脸色,冷声吩咐道:“加快速度,这两日便可以收网了。”
······
足足半日,琉璃和珍儿都不敢进殿伺候,生怕任凤华睹人伤情,难以从嬷嬷的突然离开中回过神来。
可是令两人讶异的是,她们的娘娘除了脸色苍白些,其余各处与平日毫无二致。
“娘娘?”琉璃大着胆子上前询问,任凤华却率先开口打断了她。
“去端些吃食来,再温一壶热茶。”
琉璃见状在心中连呼“阿弥陀佛”,赶忙喜不自胜地下去准备糕点了。
任凤华在案前认真地翻着医书,时不时地接过一块被珍儿强行投食的糕点,难得有些自在清闲。
直到外头的下人忽然急急跑了进来,打破了岑寂:“不好了,老夫人的身子撑不住了,大小姐,你还是快些回相府看看吧。”
下人抬头见任凤华没什么反应,赶忙手忙脚乱地将怀中揣着的信件呈了上来。
珍儿将信件递给了任凤华,一面接话道:“娘娘,是相爷亲自写的信——”
任凤华这才懒倦地用狼毫笔的末端挑来了信纸,潦草地瞟了两眼,轻声嘲讽道:“没想到我的面子这么大,竟然还劳得动相爷亲自来请。”
“大小姐,你就回府看一趟吧,不然小的回去也不好交代啊!!”下人急得团团转。
任凤华扫了他一眼,顿了片刻才慢声回道:“收拾收拾吧,我回去看一眼。”
王妃要回相府的消息不多时就传到了秦宸霄耳朵里,黑衣少年看着门口将行的马车,又看了眼自家王爷凝重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进言道:“殿下,要不要派几个人跟着王妃一块去,到相府要是出了什么事还能照应一二?”
秦宸霄却只是不屑地摇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能耐伤得了她?”
话虽然是这么说,那黑衣少年一离开,他便将身子转了回来,运起轻功跟上了任凤华的车马。
这车马是相府亲自准备的,车夫赶车快得惊人,不多时便到了相府门口。
还未来得及掀帘,任善便已经急急地迎了过来,刚一见到她就是一个大礼。
“三皇妃可算是来了。”
任善难得对她如此毕恭毕敬,她虽然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许惊疑。
“父亲何故亲自来迎?”
任善抹了把额上的虚汗,尴尬地笑了笑,说话有些急促:“你祖母总想再看看你,好歹是把你给盼来了——”
话还没说完,他便领着人往内里走,任凤华不动声色地抬眼瞧了瞧,但见偌大的相府之中,走动的下人却只是寥寥。
人都去哪了?
意识到府中的不对劲后,任凤华刻意慢下了脚步,任善见状却立马不满地催促道:“怎么了,还不快走,来不及了!”
任凤华假意没察觉他面上藏不住的急切,施施然问道:“凤华还来不及问呢,祖母的身子眼下如何了?”
任善闻言却只是含糊应答,眼睛不时地往慈宁院的方向瞥去,显然心里有鬼。
任凤华能确定此行必是个陷阱,因此在转角的时候,特地错身往后,朝身后的阿六和珍儿使了个眼色。
“娘娘?”珍儿登时慢下了脚步,轻声问道。
“方才走得急了些,马车上还落了点东西没拿,你俩先去帮我取来吧。”任凤华将计就计地想要提醒两人,却还是晚了一步。
小径边的灌木丛中忽然窜出两道人影,下一刻,身后燃起一阵毒烟,珍儿和阿六为加防备,才刚来得及往任凤华站的地方走近一步,便颓然地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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