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娘亲从来都是她不变的软肋,因此惊闻此语,任凤华登时站了起来,额上青筋隐现。
嬷嬷却不知从何处找到了底气,突然肆意癫狂地笑了起来:“只有你,一直将她当成是天上的月光,殊不知她简直是脏透了——”见任凤华的目光沉沉压来,她哆嗦了一下,忽而又静了下来:“你也是一样的,还不知道吧,你的身世是我透露给蒋氏的,总有一天你会查到那里,你敢说到那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满口仁义!!”
还没等任凤华回答,嬷嬷已经踉跄着跪伏到了地上,面目有些扭曲,魔怔一般喃喃道:“小姐不会原谅我了,小姐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任凤华只觉喉口血气上涌,呼吸猛地沉重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从小悉心照料自己的妇人,只觉得好似从未认识过她。
“嬷嬷,你很恨我吗······”
任凤华按着剧痛的心口,无望地问道。
嬷嬷闻言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便又回到了那副疯狂的状貌:“都是你娘的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娘的错,要是没有她,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她活该,她活该——”
“你说什么······”任凤华头痛欲裂地揪着她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面上满是煞气。
嬷嬷吞了口唾沫,吃吃笑道:“我说她活该!她欠我的!活该被人生生破了身子,我在门缝里看着她向我求救,我痛快极了!!”
闻言,任凤华只觉心中巨震,她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不堪,她的娘亲,竟还曾受过这样的折辱。
而那时候她自问最衷心的丫鬟,如今却在她的女儿面前,活生生将陈年的旧疴撕裂,暴露出里面的残破真相。
“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披着这副伪善的假皮囊留在我身边的吗······”任凤华捏紧了拳头,每吐出几个字就得顿一顿,好撑住那份锥心的疼痛。
眼前的这个妇人满眼怨毒,哪里又就是温良贤淑的模样?
可是这么多年的陪伴却还历历在目,这二者,到底何者是真,何者是假?
嬷嬷像是听不懂这句话一般,愣了片刻才没头没尾地吐出一句:“你也不帮我······”
她仔细地端详着任凤华,眼泪挂了半张脸:“你明知道,任家老三旧日是怎么对我的!可你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还从我手下保住了他!他明明在那一日就可以死的!只有他死了,一切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否则我只能一直困在这个噩梦里,一辈子也逃不脱!!”
“所以,你就想着······要报复我?”
难怪······难怪嬷嬷虽然在先前初见秦宸霄的时候极力阻止她俩有交际,可是在大婚之前却又突然销声匿迹,直到大婚第二日才重新出现。
······第二日?思及此,任凤华忽而视线一定。
大婚之秦宸霄突然被余毒攻心,难道不是出于巧合?
疑心这样东西一旦生出来,就像是野火燎原,再难控制。
任凤华深吸了一口气,找回了一半理智,沉声问道:“我如今只想再问你有一件事,大婚那日,秦宸霄突然出事,你有没有参与?”
谁知下一刻,她的心便彻底沉了下去,嬷嬷的眼睛黑洞洞的,像是受了什么东西蛊惑,里头盛着的满是讥讽:“是我做得又如何?”
“可是你要报复的分明就只是我而已,我已经同秦宸霄成亲了,你为何还要对旁人痛下杀手!?”
那日若不是她发现的早,秦宸霄便是要折去半条命了。
嬷嬷回答她的却依旧是没头没脑的笑,还有呓语般的回答:“这确实不是因为你······我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
任凤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嬷嬷便伙同那幕后黑手在窥视着自己了。
“所以······你留在王府之中,只是为了一个时机,你得等到我嫁给秦宸霄之后,才将我的真实身世告知给我,以此······来报自己的仇,是吗?”任凤华替她将所谓的计划和盘托出,语气苦涩沙哑。
嬷嬷点头又摇头,似乎想要从任凤华脸上找到痛苦的迹象,可是从那张苍白的面孔上她只能看到无边的冷漠与麻木。
“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绝望?”
任凤华闻言只是勾唇笑了笑,面上浮起讥诮。
前世她在苦海中挣扎着死去,经历过如此蚀骨之痛,眼下这等背叛,于她而言,无异于隔靴搔痒。
痛苦虽有,却还不至于消磨她的意志。
她与秦宸霄虽然在算计下结为夫妻,但是毕竟仍未行夫妻之实际,这个错误尚且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至于彻底悖了伦常。
“为什么!为什么啊!!”嬷嬷见自己的预想落空,面上满是惶恐怨恨。
珍儿听到动静赶紧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立马上前制住了疯狂的嬷嬷,将她双手反剪扣到了地上。
“小姐,你是打算杀了我吗?”嬷嬷发鬓凌乱,面上却还带着瘆人的笑意。
任凤华却只是漠然地收回了视线,嗓音沙哑道:“留她一命。”
珍儿也不多问,赶忙将人架了出去。
嬷嬷凄然的笑声传得很远,让人心底不由升腾起寒意。
任凤华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眶酸涩得吓人,却偏偏连一滴泪都落不下来。
琉璃见状担忧地凑上前来,小声询问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先歇会吧,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得了。”
她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让自己静静便好。
眼前渐渐开始恍惚,任凤华仿佛又看到旧日嬷嬷坐在她塌前轻声哼着童谣哄她入睡的光景,那时候岁月正好,她在心里暗暗赌咒,一定要守护好这份美好,可是到如今那慈爱的妇人却告诉她,一切都只是假象。
那个看着她长大的人,或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许的愿望都是让她历遍痛苦。
任凤华控制不住脑海中纷乱的情绪,只得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蜷缩着藏在了床榻一角,她不想流泪,但是泪珠却还是争先夺眶而出,打湿了她已然无力疲惫的魂灵。
······
与此同时,秦宸霄似有所感,心中也猛然一悸。
边上的黑衣少年立马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秦宸霄却只是抬手制止了他,而后继续问道:“先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黑衣少年面色微变,下一刻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歉疚道:“抱歉殿下,属下还未曾找出此事的真相——”
“你可真是有本事。”秦宸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显然已经动怒,“再给你三日,要是还查不出什么端倪,你也不用再留在本王身边了!”
黑衣少年赶忙连声应道:“属下领命,多谢殿下仁慈!”他顿了顿,忽而又想起了一桩要紧事,“对了,殿下,这两日我发现王妃身边那位嬷嬷好似行迹鬼祟,便抽空打探一二,谁知竟真发现那嬷嬷背后竟有人指使,那日属下瞧得阵切,看打扮应该是一个外邦尊者。”
秦宸霄闻言却不见惊异,只是颇为怔忡地向内殿望了一眼,淡声道:“华儿应该已经知道了。”
黑衣少年忍不住建议道:“殿下,王妃心软,要不由属下帮她除了这个祸患吧,免得日后东窗事发,引火烧身。”
秦宸霄却抬手制止道:“不必。本王已然将那尊者的画像暗中让人通缉,想来不多时就会有结果了。”
黑衣少年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隐现的怒气,忙不迭低头道:“抱歉殿下,是属下无能!”见秦宸霄岿然不动,他赶忙又抬手起誓作保,“殿下,三日之内,属下一定不负您所托。”
见秦宸霄虽不说话,但周身的气焰却消退了不少,自知是逃过了一劫,忙不迭继续谈正事:“对了殿下,咱们是否要插手大皇子的事?”
“本王对他的死活没什么兴趣。”秦宸霄只是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旋即吩咐道,“如今朝局乱得恰到好处,咱们也该来插一脚了,择良日将搜集到的秦宸霄动手的证据放在皇帝能看到的地方吧。”
“属下领命。”黑衣少年目光一凛,赶忙领命退了下去。
果然,三日之后,御书房惊现密文,皇帝翻阅上头所书文字后龙颜大怒,当即怒不可遏地给自己这个想来不待见的五皇子头上扣上了谋反的帽子,罚人在御书房足足跪了一夜。
所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只是这一回怒火都报应到了始作俑者身上,秦宸霄不仅失了皇心,又被皇帝在朝堂上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番,最后还被褫夺了王爷的封号,险些贬为庶人。
秦宸霄原本春风得意,满心以为自己已经笼络了不少人心,夺嫡胜利在望,谁知一朝落马,旧日那些酒肉朋友不仅对他退避三舍,甚至还反戈一击冷嘲热讽。
他一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管是相熟的还是不相熟的都要来特地踩上他两脚。
秦翎风难得见他吃瘪,因此一下朝就像看稀罕似的凑到了秦炜安身边,冷嘲热讽道:“要我说啊,做人就该懂得收敛些才是,有时候锋芒毕露也不是件好事,自以为出尽了风头,实际上从那个位置摔下来,痛得只怕不是一星半点。”
恒王见状立马站出来维护道:“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还敢在这落井下石!?”
秦翎风见状眯起了眼睛,语气森冷:“要不就说你没脑子呢,一门心思往别人身上扑,哪天给人卖了说不定都要给别人数钱,你还是清醒些吧。”
恒王却压根不打算搭理他,依旧眼巴巴地看着秦炜安,神情担忧:“五哥,你别听他的浑话!”
可谁知对方却根本连正眼都没舍得看他一下,对于安慰也只是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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