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那丫鬟吓破了胆,见任清雪面目狰狞,活像是看见了罗刹,吓得不住颤抖。
“你还敢躲!再躲我就朕打死你!”藤条落下处溅起血花,任清雪正要借此泄愤,自旁却忽然无声无息地伸出一只手来,径自抓握在了她的手腕上。
“尊上!”任清雪下意识往来人地方向一看,登时惊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卖笑还是诉苦。
尊者不屑地扫了她一眼,随后松开了手,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声:“你平时就事这样招呼下人的?”
任清雪不愿承认自己的残暴,因而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尊上,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今日我平白受了委屈,定然是有人在背后陷害。”
那尊者闻言却只是嘲弄一笑:“不过是有人刻意瞒了你几条消息,竟然也算得上是陷害了?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是,可是……”任清雪不想承认自己的疏漏,还想往旁人身上找原因,“这群婢子装聋作哑,难道就不该罚嘛!?”
“呵,弱者才会在旁人身上找原因。”尊者闻言对她越发不齿,态度轻慢不屑。
任清雪只觉脸皮一烫,想也不想地酒辩驳道:“无论如何,此事必然是淑贵妃在背后谋划,总有一日,我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本事不大,口气倒还不小。”尊者闻言却只是嘲笑,仿佛当她只是开了个玩笑,“还是等你先生下一个皇子再说吧,眼下你还没有资格同她谈什么高低。”
“尊上,您怎么知道我腹中的一定就是个男孩呢?”任清雪闻言一愣,申请有些错愕。
尊者却答得十分自然:“这是本尊的种,难道会不知道带不带把?”
此话一出,别说是任清雪,就连地上瘫着的九死一生的丫鬟都跟着身形一颤。
任清雪没想到尊者会在外人面前就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大咧咧地说了出来,登时心中一慌,不知该如何阻止走漏风声。
那丫鬟更是如履薄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在原地如坐针毡。
方才任清雪拿藤条抽她的时候,将她的衣衫都抽得破败,透出了里头泛红的皮肤。
再加之这丫鬟模样生得俊俏,尊者绕着她走了两圈,忽然色心大起,伸手摸向了她的肩头。
“本尊竟不知道,你殿中竟然还有这样貌美的丫头。”
眼见着最后可以蔽体的衣裳都要被揭走,那丫鬟吓得任步步后退,哑声求救道:“娘娘,我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救救我——”
任清雪心中不忿,又有些后怕,皱着眉头怒斥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那丫鬟如蒙大赦,赶忙趁在尊者发话之前,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厢清雪殿中正剑拔弩张,淑贵妃处却是一片和乐。
如愿将皇帝请回自己的宫阙之后,她登时使出了浑身解数,说尽了好话,才终于安抚了震怒中的帝王。
“皇上,今日之事由皇子们把着风,想来不多时就能水落石出,您也不要太挂心了,兴许那幕后黑手明日就能被抓出来呢!”
皇帝闻言冷哼了一声,轻嘲道:“看来朕还真的是高看雪嫔了,竟连一个中秋宴都办砸了!”
淑贵妃眸光一闪,开始循序渐进地把脏水往任清雪身上泼:“这也不能怪雪嫔妹妹,没人会知道今日宴上竟然会出这样的事,对啊,这刺客为何来的这么巧,偏偏就是今日呢?”
皇帝心中早已生疑,方才那几个刺客暴起的时候,他分明尚且有脱身的余地,要不是任清雪大惊小怪地抓住了他的衣袍下摆,他也不至于险些命丧刀下。
“如若雪嫔当真与这些刺客相干,朕绝对不会轻饶她!”
淑贵妃见皇帝已然对她疑心深重,登时掩唇自得一笑,假意为任清雪求情道:“皇上,雪嫔妹妹或许真的是因为有孕在身做事才出了差池,你也万万不要太苛责了!”
“你怎么又帮她说起话来了?”皇帝深知深宫妇人心思弯绕,对淑贵妃亦非完全信任。
淑贵妃自知方才戏做得太假,赶忙表露衷心:“皇上放心,臣妾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这数十年的情谊怎能作假?”
“说的倒也是。”皇帝从不信浮于言表的情谊,但是不能不相信年月,淑贵妃此言俨然是说进了她的心坎里,疑心散去后,他又变回了那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君王,一手将淑贵妃揽到了自己怀中,亲昵地笑谈了两句。
“皇上······”淑贵妃平日里保养得当,羞怯的时候尚存少女之态,皇帝见之心痒,两人笑闹了一阵,不一会就到了芙蓉帐里。
王公公自觉地退到了殿外,听着帐内娇声媚语,他不禁钦佩淑贵妃的勾人手段,也难怪此人能在风水日转的深宫里得盛宠不衰。
一场宴会无疾而终,宫门外却另有一片好天地。
马车疾驰到宫外后,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街巷,珍儿和琉璃隔着车帘望见对岸摇晃的灯火,早就激动难耐,于是等任凤华一声令下,登时笑闹着跑远了,还不忘扬言要为自家娘娘带回来一个最好看的花灯。
任凤华和秦宸霄比肩走在后头,瞧着满街盛景,只觉是天河倒挂,跑散了璀璨繁星。
越往光亮处走,人声愈甚。
任凤华只觉得新鲜,又想起秦宸霄好静,便侧目回望了一眼,却见对方也正在看她,目光中还盛着点点灯火,偏浅的瞳色澄澈如琉璃。
“殿下应当也是想来灯会的吧。”
任凤华莞尔,下一刻见对方果断摇头,不由笑得愈欢。
“本王喜静。”
“那就把我方才迎来的花灯还来——”说着还真的伸出了手,朝着他招了招。
秦宸霄挑了挑眉毛,下一刻却将手送了上来,准确地抓握住了她的手。
“花灯还不了了,拿人抵吧。”
话音刚落,忽而一阵秋风送来,晃得灯上的一对鸳鸯像是吃醉了酒。
秦宸霄很少笑,但他的笑是藏在眼角眉梢的。
下一刻,任凤华晃了晃手里提的河灯,率先向前走去,却没松开他的手。
耳尖的红被灯火照得通透,连着半扇脸颊都染上了霞色。
秦宸霄嘴角一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中秋灯会向来热闹,尤其是天子脚下的京城。
街上有市井布衣,又有官眷子弟,绫罗交错,步履生风,热闹非凡。
任凤华领着秦宸霄一路来到了河畔,但见河水如镜,上头载着点点光亮,逶迤着驶向远方。
任凤华捧着河灯许了愿,脱手送灯入河的时候,瞧见放下的那盏灯绕在暗流里打转不肯远走,不由展眉一笑。
美人如玉,笑靥如花。
任凤华本就生得极好,星火倒映在眉目之间,更衬得她眉如远山,目盛晨星。
对岸的游人见之不由侧目,面上难掩惊艳之色。
其中两人看得尤其投入,正是后脚跟着他们一道出宫的苏四和秦炜安。
任凤华满心正斟酌着该怎么将寄愿送走,自然没有注意到对岸走来的那两道人影。
秦宸霄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登时一展广袖,将任凤华藏在了自己怀里。
“殿下?”他动作太快,任凤华眼见着自己发簪上的流苏打在了他的额上,磕出了一小片红,还来不及惊讶就已经轻笑出声,“殿下这是怎么了?”
“怕你摔着了。”秦宸霄答得很快,约莫是想掩盖一味叫羞窘的情绪,他紧了紧怀抱,将人往他怀里送了送,目光中却淬满了寒意。
四周那些窥探的视线见状哪里还敢上前,登时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一路不远不近跟着的宫女见状得体一笑,而后恭顺地上前,低眉贺道:“都说有情人共放河灯,必得长久美满,三皇子和三皇妃必然也能和乐常伴,白头到老——”
“多谢你——”任凤华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宫女位分颇高,想来应当是宫中派来随护的。前世她可从未领受这样的待遇,如今应当也是因为沾了秦宸霄的光。
那宫女大方得体,也不碍事,秦宸霄当即大方地赏了银钱,遣她回去了。
两人放完河灯后,也没有停留,秦宸霄像是要带着她躲避什么晦气一般,脚步比平日里都要快。
果然,不过片刻,那“晦气”就自己追了上来。
“任大小姐,请留步。”
自从出阁以来,少有人这么唤她,任凤华皱了皱眉,原本不想理会,但对方已经指名道姓,她只得面色沉沉地转身向后。
果然是苏四。
阴魂不散!任凤华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此人古怪得紧,她实在是不想多打交道。
“任大小姐,苏某并无恶意,为何如此戒备?”两人从前就闹过矛盾,可眼下苏四却像是不记得了一般,又带着一张和煦笑脸迎了上来。
“你要是没有什么正事,就恕不奉陪了。”任凤华不满于他的轻浮,转身欲走,生怕晚一步边上的小阎王就要发作。
然而就当她拽着秦宸霄要走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了灯影幢幢后藏着的一道熟悉人影。
怡清?
她脚步一顿,犹豫了一瞬,就被苏四追了上来。
“任大小姐,我们不曾有什么过节吧?”
秦宸霄周身的气势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若不是因为街上游人太多,他或许早已出手将人丢进河里。
“苏四爷,你若是执意纠缠,我们也不会客气!”任凤华只觉耐心也要见底,语气也不再客气。
苏四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依旧一副儒雅做派。
“华儿。”身旁,秦宸霄悄无声息地靠近,几乎凑到了她的耳畔,“本王累了……”
任凤华闻言嘴角一抽,转而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他先稍安勿躁。
既然来者不善,那她就得摸清对方的底细,毕竟此人在前世与嘉和的死脱不开关系。
苏四看着确实是想要和她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受住秦宸霄看死人一般的冰冷眼神,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改日再叙”,便挥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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