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真的舍得?”任盈盈没想到她会这样果决,眉头一挑,有些许惊异。
侍郎府小姐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近乎咬牙切齿地复述道:“这就是我的诚意,够了吗?”
“表姐这是说什么呢,这么见外。”任盈盈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忽而走上前来,递给了对方一杯热茶,笑得开怀,“我们不是一家人嘛。”
侍郎府小姐僵硬地笑了笑,正好任盈盈边上的贴身丫鬟殷勤地要来送送她,两人擦肩而过,互换了一个眼色。
孩子是筹码,筹码到最后却还是得捏在她的手上。
掀帘而出的那一瞬间,侍郎府小姐脸上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帐中的任盈盈春风得意,殊不知一切的交易却已经在她的计划之中。
秋猎已经正式开始,京城的青年才俊们争先恐后地大展身手,就是为了能留下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
秦翎风在众皇子中显然是最积极的,秋猎一开始,他便没从马背上下来过,狩猎野物的时候也最注重风姿,若是姿势不够潇洒,他宁可让猎物脱逃。
他对于拔得头筹势在必得,正好射了漂亮的一支箭,四周站着的女宾们登时连连叫好,秦翎风被围在中间,笑得肆意风流。
就在他洋洋自得时候,四周的衣香鬓影却忽而齐齐地让开了一条道,打眼瞧去,原来是任佳月不合时宜地来到,端着谄媚笑意一连挡开了几个貌美的小姐。
“殿下,骑了这么久马了,不若先下来歇歇吧,臣妾正好做了些糕点。”
众人一见宁王府的女眷赶到,哪里还敢对秦翎风抛媚眼,登时兴致缺缺地一哄而散。
秦翎风眼见着身旁的莺莺燕燕不舍离去,登时阴下了脸,分外不悦地看向了越靠越近的任佳月。
越看越觉得此女实在上不了台面,小家子气得很。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任佳月自然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讨好道:“殿下,臣妾这不是挂念您的身子嘛,这糕点还热乎着呢,您多少吃一块。”
她说着赶忙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块形状精致的糕点,殷勤地向前送去,却被眉头紧锁的秦翎风一手打落。
糕点在泥地里滚了几下,污脏不堪。
任佳月登时愣住,手足无措地看着秦翎风:“对,对不起,是臣妾没有拿稳——”
可是她越卑微,秦翎风就越看不上她。
“你要是真的这么闲,这秋猎你就不该来,在府里待着多好!”
秦翎风毫不留情地提步在那掉落的糕点上一踩而过,看向任佳月的最后一眼,俱是粗鲁和嫌恶。
“为什么!?”任佳月流着泪捧起地上已经呵泥水融为一体的糕点,终于呜咽着哭了起来,“为什么殿下就是看不上我,我也是官家小姐,可他为什么就是一直嫌恶我!”
边上的丫鬟见她失魂落魄,赶忙上前抢过了她的手擦了起来,一面急声宽慰道:“娘娘,您不要这样,殿下许是一时心情不好,想来应当不是故意要针对您的!”
“不是故意的吗······”任佳月的神情忽然恍惚起来,“可是他看我时的眼神,分明,分明——”
她哽咽着话不成句,丫鬟见她伤怀,眼珠子一转,忽而计上心来:“娘娘,奴婢或许有一计。”
“你?你能有什么计策?”任佳月闻言一顿,狐疑地扫了她一眼,“难道——”
丫鬟见她忽然激动起来,赶忙示意噤声,小声提醒道:“娘娘,咱们回帐中再议。”
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回帐中,任佳月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说,我看看你有什么锦囊妙计。”
丫鬟总有看了看,悄声道:“娘娘,奴婢以为,要得到殿下的宠爱,得靠子嗣,只有拥有子嗣,才能在宁王府站稳脚跟!”
“子嗣?我当然知道子嗣的重要,但是这哪有这么容易。”任佳月没想到她说的都是些老生常谈,不由有些神情怏怏。
丫鬟赶忙继续道:“奴婢要说的可不止这么简单,关于子嗣,奴婢有一个计谋。”
任佳月赶忙附耳过去,两人合计一阵,转而相视一笑。
每年的秋猎都有一场大比,大比依旧以狩猎为主,以谁人猎物最多作为胜者。
年轻子弟们都在狩猎场外整装待发,任凤华和秦宸霄比肩而立,遥遥看着皇帝待着一众嫔妃声势浩大的过来,前者不由失笑。
“原本以为数三扮得总归会有些破绽,没想到竟是这样天衣无缝。”
秦宸霄在边上答和道:“大可以放心,数三易容拟人已是出神入化,绝无破绽。”
任凤华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而便被几个嬷嬷催促着到了女眷所在之地。
她原本不欲与这群说话总是明枪暗箭的妃子站在一处,只是这几位宫妃却像是怕她听不见一般,隔了大老远就有议论声传来。
先是玉妃统领众人开始押宝这回哪位殿下会最终夺魁,众妃假模假样地猜了一阵,忽而淑贵妃尖笑一声,若有所思地来了一句:“今年皇子们好似都上场了呢,三皇子······哦不,瞧本宫这记性,三皇子今年上场了!往年都因为身子原因不能上场,今年嘛,怕是打马上阵为红颜——”
她说完,立马有相熟的妃子笑着迎合。
其余几个则神色各异地看向了任凤华的方向,却见后者只是温润一下,落落大方地应声道:“殿下静动也只是随心,我这个小女子也只是沾沾光罢了。”
“呵。”淑贵妃见她圆滑将此事揭过,登时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转而看向场中。
见宁王一马当先的时候,她嚣张一笑,转眼看见秦宸霄竟也同他不相上下,登时面色一变,暗自思忖起来。
人人皆知,秦宸霄身患旧疾,平日就是个活脱脱的病秧子,今日却能策马奔驰,面色也与往日无异。
难道是秦宸霄往日装病?
思及此,她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高座上远眺的皇帝,见对方脸色并无异常,也只得推翻心中大胆的猜想。
任凤华自然留意到了淑贵妃的动作,只是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马背上的秦宸霄。
三殿下平日缄默不动的时候像一幅画,急奔起来就像画突然活了过来,鲜活又恣意。
玄衣,骏马,少年郎。
若是没有那些污脏之事,秦宸霄或许本该就是这般明艳的模样。
“三皇子殿下和娘娘可真是恩爱呀。”
边上的官家小姐们纷纷投来视线,见两人心意相通,忍不住钦羡感叹。
这群小姐们都待字闺中,今日跟着父辈们来秋猎,其实也是为了来择婿的。
人群中之中皮相最好的无疑是秦宸霄,她们叽叽喳喳地谈论了一阵三皇子出挑的样貌,却很快被他的古怪脾性劝住了心思,转而开始谈论起了在今年秋猎上艳惊四座的苏四爷。
“这四爷虽然样貌略略逊于三殿下,但是听闻性子温文尔雅的,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赞不绝口呢。”
小姐们越说越起劲,其中一人眼尖,忽而留意到了场中的动静,登时捂嘴惊叫起来。
“看啊,苏四爷走过来了!!”
任凤华背这声惊叫惊扰,下意识地循声一看,但见苏四忽而打马回旋,绕到了秦宸霄身旁。
“三皇子殿下好哇。”苏四提溜了一下马绳,扬眉冲着秦宸霄一笑,招呼了一声。
场外的小姐们看到这副场面,登时屏息凝望,就怕错过只言片语。
秦宸霄还是和往常一样,异常不待见来人,登时就要赶马离去。
苏四这回却不依不饶地拦了上来,委婉地挑衅道:“不才听闻三皇子殿下往年都是不参与秋猎的,今日忽而上马,可要小心着点,莫要被马儿给颠着了。”
说完还轻佻地吹了一记口哨,拽动马绳嚣张地让胯下的黑马亮了一下蹄。
“彼此彼此。”
秦宸霄神色依旧凉薄,看着对方笑意张扬,他微微扬眉,气势分毫不输。
任凤华一眼就注意到了秦宸霄好似比平日要不自在一些的神色,忍不住猜测苏四这回刻意挑衅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正思忖间,众皇子们已经策马回到原点,静静地等着高台上的皇帝发号施令。
“大比开始——”
王公公扯着嗓子一声喊,马儿们登时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蹄下尘土飞扬。
秦翎风扯着马绳一马当先,众人登时如火如荼地讨论起来。
眼见着近七成的人都在赌今年大比的胜者会是宁王,淑贵妃登时洋洋得意起来,一一领受了一众马屁。
嘴上虽然客套谦虚,转头却同边上面无表情地皇后挑衅道:“哟,姐姐,可看着你家五皇子没有,要说五皇子的骑术也是不错的,怎么今年好似瞧不见影呢。”
皇后平日里被她挤兑惯了,自然而然地别过头去,刻意不接她的茬。
淑贵妃自讨无趣,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很快便转回去接受其他人的奉承去了。
任凤华坐在人群外缘,乐得清静,眼见着人影已经跑远再消失不见,她只得低头默默饮茶,与周围人截然不同,自成一派岁月静好。
抬头时正好瞧见许久未见的李怡清,她这才打起精神来,提声打了声招呼。
“怡清。”
李怡清闻言却没有立即应声,她显然认出了任凤华的声音,第一个动作却是转身欲逃。
“你怎么了?”任凤华没等来她的回应,不免有些担忧,登时起身迎了上去,一把牵住了李怡清的衣袖,“来,怡清,咱们单独谈谈。”
两人低调离席,耳关六路的淑贵妃还是在第一时间留意到了两人的行动,微微眯起眼招来了身边的侍女。
任凤华一直将人拉到了一个隐蔽处,才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此番躲我,是不是因为苏四?”
“不,不时,跟他没关系——”李怡清闻言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手足无措地否认道。
欲盖弥彰。
任凤华见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此事定然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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