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允羯明白,刚才祁川脸上那抹红晕是怎么回事了。
他说他运气挺不错的。
这样看来,是挺不错的。
什菱花终于作为司战之神现世,为了觉醒她的自我意识,必须由榜首神兵自解血契。
随后,金月符的威力将开启,司战之神便拥有了征调六合间所有神兵的力量。
祁川认为自己运气好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这荣光。
允羯知道,更是因为司战之神恰好是他这一世意外爱上的女子。
本来命运是那么苍白无力,好像他们之间的联系仅仅是为了引发一场天劫。
却不曾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佛祖在决定生死签之前,早已把一切安排好了。
也许作为附禺剑来说,这样是最好的归宿。
“那么,”允羯说,“如果你决定了,我就带你去我主人为我解除血契的地方。”
“好。”祁川道。
“还有,”允羯腾身而上又回过头,“我们也会效忠司战之神。”
他指的是神兵榜上的其他神兵,也包括他自己。
祁川知道,这句话是说给那个有可能褪回剑身,万一灰飞烟灭的自己听的。
北战神清俊的脸上漾出笑容。
苍穹之所以是一片遗世独立的区域,是由于这里关押着所有为非作歹的六合凶兽。夔龙被北战神封印后,也被送到这里。
允羯飞升耀天之境,夔龙已经不敌而魂飞魄散。
附禺剑要脱离血契,需要经过三道考验,分别对应剑身、剑心和他化为人形的能力。
如果第一关都通过不了则无法接触血契。
通过第一关而未通过第二关,就只能退回不含灵力的普通兵器。
过了第二关而未过第三关,会解除血契并退回他化身之前的状态,即嗜血凶剑的状态。
如果能通过第三关,他既可以再次化为人形,又不用再受血契束缚。
允羯将祁川带到一处深渊般的入口,往下看不到底,似乎从这里下去就要去其他地界了。
允羯道:“这里便是第一道试验。从这里下去之后,直到从第三道出来,我都不会再见到你。试验结束后你会回到原地。可别让我等不到你啊!咱们四个里你最风雅,缺了你可不成!”
“那是自然,”祁川道,“不行的话就把酒淋在我剑身之上,也很风雅。”
“都这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快去吧。”
“允羯,你且稍等,我下去片刻便回来。”
允羯尽量使自己的笑看起来不那么凝重。
他经历过解除血契的两道关卡,但因他并无实体,第一道关卡他并未经历过。
这深渊之下,是凶兽的乱葬岗。
说是乱葬岗,其实里面的凶兽并未死去。六合中有许多这样的凶兽,身体的绝大部分灰飞烟灭之后,总会剩下一个局部,是不死不灭的。
饕餮之目,朱厌之尾,混沌之身,这些是比较有名的。
乱葬岗内就丢弃着这些不死不灭的局部,它们全部以黏液缝合在一起,形成巨大而奇形怪状的生物。
接触血契的第一关无非是将这巨兽被缝合起来的局部再次分开。
这本来是小事一桩,但在这第一关里,难办的不能使用神兵中的灵力。
祁川化为附禺剑,他需要仅凭兵刃将巨兽的肢体一一剖解开来。
附禺剑卸去灵力依然锋利逼人,双刃于巨兽周身灵活翻转,引起巨兽注意。
这只缝合巨兽身上有数只眼睛,视力射程不一,这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看到翻飞的剑花,每只眼睛判断的距离都不一样,身上的数条腿,每条都跟着不一样视程的眼睛走,不一会就被自己绊倒了。
附禺剑心想,允羯收拾凶兽真有一套办法,这些处理不了的局部全部扔下深渊,让他们自行缝合,形成的结果就是这巨兽越来越大却越来越没可能出这深渊。
等过了这三关,回去一定要和允羯切磋切磋,附禺剑一边打一边想。
巨兽已经被绊得完全倒地,陷在深渊底部的泥沼中无法起身。附禺剑以利刃将它的手足划开,巨兽便失去了威胁力。
这一关还是很好过,附禺剑心想,往后飘飞而去,又凝力戳穿巨兽身上的几只饕餮之眼。
这巨兽的身体一面十分光滑,另一面被缝合了数张嘴巴,有的是鱼嘴形状并无利齿,有的含有獠牙,也很锋利。
现在这几张嘴所在的一面刚好被压在泥沼里,巨兽露出光滑的一面身体在外。
这可如何是好呢?
自己现在只是一把剑,身量和这巨兽无法相比,又卸下了灵力,更不可能把巨兽庞大的身子撬翻开来。
只有这一种办法了,就是从上面入手分解开每一块局部和内里的脏器,直到只留下泥沼中的皮肤。
附禺剑将剑气凝聚在锋尖之上,只听巨兽吃痛,数张嘴巴在泥沼中发出闷声巨吼,无奈手足已被除去,无法扑腾,只能任由附禺剑上下切割分解。
不过多时泥沼中便被灌进的各色汁液搅成了糊,腥臭无比,远远望去巨兽的身体塌陷下去,逐渐成了一具空囊。
这一关比较费事,但是不算太难,附禺剑正要收尾,忽然听到一阵啼哭声。
先是微弱闷声哭,接着喘上了气,洪亮地放声大哭。
原来……这混沌之身中,竟孕育了一只尚未出生的小混沌。
这混沌的婴儿通身粉红色接近透明,显然是被闷坏了现在拼命吸气。
混沌没有头部,靠四只翅膀聚拢空气呼吸,这只混沌婴儿显然还没学会使用四个没长全的翅膀。
附禺剑犹豫了,这一关是要分解巨兽所有的局部,也包括这个新生儿。
混沌虽能被训练成杀伤力极强的凶兽,但婴儿阶段是没有威胁力的。
这是最后一步。
过了,才能保住剑身,不过,可能灰飞烟灭。
附禺剑始终犹豫下不了手。
不能用灵力,他只能将这新生的小混沌载于剑柄之上,飞入身后的第二关。
山洞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战佛?”附禺剑不由得化成人形,在战佛面前跪下行礼。
战佛转过身来,告诉祁川这是他的影子而已。他朗声道:“现在是第三关了。”
“为何?”祁川不解抬头,“刚才是第一关,而我还没有过第二关。”
战佛指指他怀里已熟睡的小混沌:“这便是第二关。”
混沌的婴儿,就是对嗜血凶剑的考验。经过二十万年,附禺剑的凶气消退,生发出慈悲大爱来。
所以这第二关便是通过了。
“第三关,”战佛道,“不需要你做什么。”
“那么如何判断,第三关通过与否?”
这是最关键的一关,决定了他以后是由附禺剑的形态还是以祁川的身份存在。
以前,祁川甚至觉得二者并无区别。
但遇上她之后不是了。
“不判断,”战佛语气仍是平淡,“第三关,是天命。缘分到了,你便能过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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