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回忆太过于浓烈,而这些事情又在他的潜意识里呆了太久,所以今天猝不及防又想到时,心里还余有几分百味杂陈。当然,他父亲也好不到哪去。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和以前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几年不见,他似乎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一个成熟,冷静,带着睿智的自己。
沈南征原本也并不打算和他一起煽情地回忆过往,直奔主题,表达了自己对公司的看法,末了补充了一句,希望能让他自己去解决问题。
“你的公司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我看到了。坦白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推倒重来。”程霖斟酌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心中所讲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自己这儿子,脾气倔,如果不把这种毫不乐观的情况讲出来的话,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沈南征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之前的确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或者说,他以为,可以有别的方式可以去争取。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客厅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十分清楚。
沈南征突然想到,他的父亲,一个人住在这里,已经这么多年了。
程莹也只有放假的时候会回来,平时,这个地方,是一直都这么静吗?
怪不得之前沈虹还一直催他回去看看自己的父亲,虽然每次都会被自己一口回绝掉。
可是,许多话哽在喉咙里,却还是没有说出来的勇气,过了一会儿,沈南征站起来,“我要走了。”
“我送你。”
“不用。”
客气的话语,陌生的语气,就好像彼此不是那个曾经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的人。
……
程霖目送着沈南征出去,看着他坐上车,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过了很久,他才转身离开。过了这么久,眼睛睁得似乎有些酸了。
沈南征则驱车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与此同时,我正被战战兢兢地被推上了理发店的“宝座”。
本来说好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没课没事的周末,和程莹一起到电影院里看一场最近新上映的电影,结果这家伙临时改变了主意,非要拉着我去做发型。
我一直信奉着不染不烫不拉,以自然发型取胜。可是程莹却鬼鬼祟祟地把我拉到一边,“你知道吗?我哥他喜欢大波浪。”
“不可能!”我才没有信她的鬼话,沈南征那个表面冰冷内心直男的人,我估计他的审美是黑长直才对。
“哎,你别不信,这可是陆一鸣跟我说的,以前他们宿舍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沈南征的回答就是大波浪。”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了解到这个后我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哦,但是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什么模样沈南征都会喜欢的,所以大可不必因此再换个发型,今天你就当陪我好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的嘴巴在那里一张一合说个不停。大波浪?我摸了摸自己已经快要及腰的长发,是不是我一直这样的话有点太过于单调了?或许改变一个发型,真的也能让自己耳目一新,我的心里犹豫着。
程莹已经坐上了其中一个座椅,我看着发型师将烫发用的小推车推了过来,开始着手设计她的发型。
“她这个大概要多少分钟呀,师傅?”我看着她一头的卷卷,开口问道。
“很快的,差不多四五个小时。”
四五个小时?!我惊呆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呢?我百无聊赖,想着先出去逛逛。总好过一直坐在这里,数程莹头上有几个卷吧?
这时候,我瞥见沙发上有一个册子,便拿过来看,看着看着,我心里就有些痒痒了,这也太好看了吧?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想象着这头飘逸的秀发如果烫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程莹从镜子里面一直观察着我的表情,一见我这样,二话不说,起身就把我按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结果就是我们两个人一人顶一头卷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发型师还很贴心地为我们准备了瓜子和垃圾桶。
我感觉自己头上时不时地有烧灼感,便从旁边找了张纸当扇子使用。
程莹看到后不忘语重心长地开口,“爱美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
等到头上的卷要被去掉的时候,我是既期待又隐隐有丝担忧,不知道烫出来的效果和效果图会不会有很大的差别呢?
所以在师傅把我的卷去掉的时候我是一直闭着眼睛的,生怕一睁眼,看到的自己会是一个惨不忍睹的形状……
我往自己的右边看了看,程莹头上的卷儿已经被去掉了,头发伸展开来,卷得错落有致,倒真是平白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心下稍微放宽了些,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倒也平静,大波浪,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虽然比着册子里的效果图来讲还差了一点味道,但是说实话,这个水平,已经很让我满意了。
带着新做的头发喜喜庆庆地走出了理发店,我们两个互相夸张的称赞着对方,直到见到陆一鸣时他那张似乎定格了的半张的嘴,也看不出来对我们的新发型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他左右看了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莹,末了伸出一根大拇指,默默地在我们面前比划了比划。“我简直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你们的新发型了……”
被人夸,当然心里喜滋滋的,连带着这两天心情都挺美丽,跟沈南征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故意瞒着他没有让他知道我烫了头发这件事,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沈南征计划在z市呆三天,那天从父亲那里出来后,他除了处理公司的事情以外,还找到了以前一直在沈南征家里做事的林叔。以前他还在家的时候,他的父母都忙,很多时候都顾不上他。家里就请了两个阿姨还有林叔,林叔是一个比较会照顾人的,而且前几年也参与了公司的一些事务,如今住在城郊的一套公寓里。
他给林叔带了点礼物,然后之后又向他打听了自己父亲的情况。林叔讲,自从沈虹带着他离开后,程霖就一直独自住在那套别墅里,家里的保姆也都清退了,林叔有时会去看看他,和他说会儿话。
末了林叔握了握沈南征的手,“他是你的父亲啊。”
沈南征沉默了一会儿,返握住林叔的手,声音喑哑地说了声谢谢。
回来的路上他满腹心事,就在即将转红绿灯的路口处,一辆从前面飞快行驶过来的货车按着喇叭冲了过来,来不及思考,他拼命地踩住了刹车。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混合了他的车和对面那辆货车的……
在意识慢慢朦胧之前,他费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可是他的手机还没有打开,手一松,手机就顺着掉了下去。
……
我握着手机发呆。心里想着沈南征是否和他的父亲关系缓和了,亦或者是他为了公司的事情一直在忙。不然怎么已经这么晚了,我给他发的那句晚安,依旧没有等来回复。
算了,或许是他在忙吧。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了一旁,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都已经这么晚了,他怎么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呢?难道是他很累,已经早早地犯困睡觉了?
犹豫着,我还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从今天下午到现在,倒也不至于一个信息都不会吧?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我摇摇头,呸了一声,心想自己在想什么呢?
那边大概响了七八声后被接通了,但是声音并不是沈南征的,而是一个似乎略带威严而此刻听起来却又疲惫而低落的中年男声,“什么事?”
我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少了那份镇静,开口,“沈南征呢?”
我呆呆地坐到了地上,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便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泪花就不受控制地迸了出来。
耳边一直在回响那个声音,“他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
抢救!我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怎么自己就没有发觉呢?从今天下午开始就应该要感觉到反常的。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宿舍门,耳后似乎响起小芳关切的询问声,可是我只是发疯了一般想去找他,想要快一点到达他的身边。
我颤抖着手给程莹打电话,那边电话很快接通,我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一遍又一遍地问沈南征他怎么样了。
程莹在那边也哭,声音抽噎着,但还是不忘劝我,让我稍微冷静一下,她相信沈南征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哥他……会好的,你别伤心了……我现在过去找你,我们一起回z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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