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血站”的洛丽玛丝花园已强行关闭, 请所有玩家前往下一个鬼屋项目!】
这还是任务者们接到的第一条“服信息”。
“靠!又是医院又是血站的,狗策划果然是在玩鬼屋的把戏!”
“献血站为什么会被关闭?天道我就是去冷静了一下,这个场景我还没进去啊!”
“你们看, 献血证好像被眼泪模糊了,这个血站应该是不进去了。”
琳琅混在任务者之中,端详着中的玻璃瓶。
【罪恶血站】的任务完成, 她从面带出了十三份礼物。
其实按照数量, 应该是十四份。当双生子趴在她的腿边, 借着桌布的阻挡,在她的腿上装了一支蔷薇银枪。作为血族神官的他们, 好像一早就预料了命运,并从容地奔向血海。
是为什么, 吸血鬼最珍贵的礼物, 不是血液, 而是他们的……眼泪?
十三滴眼泪装在了许愿瓶,琳琅放在阳光下看,隐隐折射出了冰蓝色的光泽。
在各种奇怪装束的任务者,琳琅的装束是最为惹人注目的, 她穿上了一条血红色的抹胸婚纱, 侧边又像是旗袍, 裙摆开了衩, 若隐若现, 浮想联翩。但谁都不敢看她太久, 就好像看久了, 要被这象征的厄运、绝望、不祥的红婚纱扯入一场不名的噩梦中。
伴随着鸣笛声,又好几辆救护车到。
众人的脸色微变,但依然保持了镇定。
所有拥有献血证又没得及去献血中的玩家被护士们一窝蜂抓了。
他们的理由是——
“你的精神很不稳定, 已经到了伪造献血证,要伤害自己身体的地步了,病情刻不容缓,请跟我们去一趟精神病院!”
而他们在琳琅身上没有搜到献血证,理由就变成了——
“女士,今天你该去探望病人了,这是你他们一早约定好的。”
护士们的热情特别反常,非要拉着琳琅上车。
“我们救护车得很多,眼下还有空位,不如我们搭你过去吧!病人们一定很高兴!”
【绝对不被找到的精神病院】
【甜蜜指数:★★★★】
【惊悚指数:★★★★】
【任务背景:每一张病房都有一段无法割舍的回忆,而你是我对这个颠倒世界仅剩的爱意。但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谎言的假面流下了深红的眼泪。你会在哪?在我的床底?我的被子?我的卫生间?我闭眼呼吸,每一个角落都是你的气息。而当我睁眼,你的身边就是深渊!】
任务者看到这段描述头皮发麻。
“每一个角落都是你的气息”,不就是代表故事的“女主人公”被分尸,藏在精神病院的各个角落吗?
琳琅跟任务者一起到了精神病院。
这好像是一座废弃的建筑,四周满了杂草。
而面,空无一人。
他们的任务面板提示了一句。
【请在5分钟内找好藏身地点,成功存活至天亮】
下面还有一行括弧字。
“请注意,当它睁眼,绝对不被找到!”
大家愣了一下。
“卧槽?才给5分钟?这那么多大,躲哪啊?”
“快快快,有电梯,快上去!”
还有的任务者庆幸不已。
“幸好我今天穿的是白色衣服。”
精神病院的墙面被漆得雪白,没有一丝瑕疵脏污,就像是一个重度洁癖患者。
于是琳琅的血红色婚纱就成了重点同情对象。
那么大的一片红,藏到哪都很显眼吧?
琳琅却不担这个问题,她已经有了头绪。
【捉迷藏倒计时!】
【5、4、3、2、1!】
“嘿嘿,嘿嘿,我要找你了。”
“出哇,一起玩呀!”
“嘿嘿,嘿嘿!”
精神病院响起了疯子的笑声,任务者们不寒而栗。
琳琅藏在了二楼靠着楼梯的一间病房,她拎着裙摆,贴在门后的墙壁。
“咔嚓。”
把被人在门外扭,有道身影进了。
“嘿嘿,嘿嘿。”
琳琅听见一阵傻笑声。
借着门缝,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身形消瘦,乌发也乱糟糟地披在脑后。
他正往一个水杯插着刚刚得到的野花。
“花哇,快快喝水,得大大的香香的!”
少年不停念叨着,上的作也越越快。
他攥着一把野花,而水杯却是的一只,很快就被塞得不再塞了。
然而他没有这个意识,一直塞一直塞。
“嘭——”
蓝色水杯承受不住野花的重量,坠落在地,碎片四溅。
“花,你不乖!”
少年生气地叉腰,吐沫横飞地空气对骂。
琳琅注意到他没有穿鞋子,就那样踏在玻璃碎片上,渗出鲜红的血珠。
眼皮一凉。
少年的双眼被琳琅捂住了。
“别踩玻璃,会疼。”
细的睫毛在她掌眨,像是一只只想要越狱的蝴蝶。
董刀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花,花!”他激起,笨拙地发出声音,“插,插脑袋,刀,好看,你喜欢!”
琳琅顺从捡起了一枝蓝紫色的野花,给他别在耳朵上。
刀又傻笑了起。
他现在很美吧?嗯嗯,花她在笑,肯定是很喜欢他的呀!
刀一边紧张兮兮扶着耳边的二月蓝,一边往胸摸索。
“撕啦——”
像是什么物件从皮肉撕下的声音,随后少年把中的木棍子举得高高的,骄傲献宝。
“喜欢!甜甜!给你!送给你!”
那是什么?
木棍子粘着一个糖人,是系了红头绳的胖娃娃。
还是个女娃娃。
也许是藏在胸太久了,糖人被肌肤的温度融,变得歪歪扭扭,面目非。但少年还是极为爱惜地捧着,害羞地送给了最喜欢的人。
“很好看,我很喜欢。”
“嘿嘿,嘿嘿。”
少年的面容瞬间明媚了起。
此时,躲在隔壁病房的任务者正在偷窥201病房的情况。
“怎么回事?那个傻子刚回去,又出门了?嗯……他脚上有血迹,但不是很多,像是自己弄伤的!201是不是没人躲着?”
少年戴着蓝紫色的花,在走廊快活地奔跑,嘴还念叨着,“我要很多很多花,一起她玩!玩很久很久!”
任务者眯了眯眼,“好机会,每间病房有一时的冷却安时间,我以先躲在201,等他快回再找另一间病房!”
然而下一刻,一抹血色从201病房出。
“……怎么回事?她竟然没死?是没被看到?还是有别的躲藏办法?”
任务者决定走过去跟琳琅套个话。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不好!又有病人回了!”
任务者脸色一变,就想躲进原先的房间。
是——
他对上了病人的双眼。
对方是睁着的。
“啊——”
惨叫声响彻二楼。
躲在二楼房间的任务者惴惴不安,外面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
他们在交换房间的时候,发现二楼挂了三个特殊牌子,而且部是诗词。
201病房是【腻如玉指涂朱粉,光似金刀剪紫霞】,这好像跟花有关?
205病房是【但见去年人,识已陌路】,任务者想象这是一场错失的爱情。
而210病房则为【老多健忘,唯不忘思】,看似圆满,也许藏着一个求而不得的执念。
进入这三个病房,怎么看下场都不会太好。
刚才有少年笑嘻嘻地跑过去了,现在轮到谁出场了?
而琳琅的视线被一只遮住。
“我以为,我皈依的是佛祖,却没想到,佛即是魔,我坠入深的魔障。”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三月的杨柳飞絮,身上熏染着旃檀的香气,那是佛遗留下的味道,“琳琅,你的未央该怎么办,他渡不到彼岸,成不了佛了。”
春生,夜,佛经万卷,声声木鱼,而那僧人想的却是檐外的风铃,灯火的春袖。
以及,女子的笑靥。
未央关上房门之前,给琳琅留了一卷破旧的、亲誊写的佛经。
她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有人上了。
琳琅顺去开201病房,纹丝不。
难道她得到“礼物”之后,就再也不进同一间病房吗?
琳琅迅速展开佛经,遮住了自己的脸。
一双赤鳞靴停在她面前。
燕昭烈轻轻眯起了狭凌厉的眸子。
这人是谁?为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是故人吗?燕昭烈试图想起那个故人的轮廓,却总是模糊不清。
最后,他展开一个半旧的画轴。
“你见过她吗?我正在找到她。我……我好像忘了她。”
是谁让他换了春衫披了银甲红缨征战四野?
是谁曾与他山月星河为证拜了天地?
又是谁在部落夜晚的篝火边与他臂挽着臂脸贴着脸唱着那模糊缠绵的曲?
他是谁的将?又是谁的臣?
倾朝野,守疆土,这明明不是他想做的事,他为什么会被束缚在其中?
是谁……你是谁?
就在面前,燕昭烈却不敢伸扯开那卷佛经,他指颤抖着,又强迫自己归于平静。
“如果你见到她,就把这幅画交给她。”
燕昭烈生硬地将画轴塞进琳琅,“爷是忘了很多事,但有些不忘记的,爷一直记得!”
二楼对琳琅当友好,她从三间病房成功得到了三份礼物。
但任务列表却显示——
【礼物收集进度(3/10)】
她明白了,等千年祭结束,就带上她的阿晚姐姐去跟策划哥哥聊一下人生!
“这!在这!”
脚步声突然密集了起,得还不少。
他们准确停在了琳琅躲藏的211病房。
琳琅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这群人好像是专门为她而的。
“我明明看见她进了这……找到了!在这!”
任务者激将躲在门后的琳琅拽了出。
——原是被自己人“出卖”了。
琳琅勾了勾唇。
他们怎么就学不乖的?上一个推她出去当枪头鸟的家伙,估计宴会厅会成为他一生的噩梦吧。为了不被“看到”,琳琅从婚纱裙摆撕开了一角,层层叠叠缠绕,遮住双眼,直到没有一丝光透进。
所以,她看不到眼前的人,只感受他掌的温度。
对方在摩挲她的脸,仿佛是珍宝失而复得。
上一个还在摸脸,下一个已经牵起了她的。
“……放开你脏!”
男人们异同声,硝烟味弥漫在四周。
“我,我帮你找到了人,我现在以出去了吧!”
任务者强忍恐惧。
他从二楼进入三楼,一个照面就被这四个疯子抓住了。
他们把他带进了一间病房,面则是一个偌大的笼子,关押着七八个倒霉的“玩家”。
“玩家”好像是受到了不少的折磨,瘫在笼子,放弃了逃生的希望。任务者进去之后才得,这原有二十一个“玩家”,结果带去审问之后,一个个不所踪,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了。
笼子的任务者一个个减少,再也没有回,他愈发感到不安。
很快,他也被提去审问了。
那个明明是在精神病院却穿着囚服的男人冷漠地问他,不道一个叫琳琅的女孩。
琳琅?很熟悉的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
在生死关头,任务者绞尽脑汁地回想。
对!是二楼! 当时他躲在门,听见一个男人跟女孩的交谈,对方当时就叫她琳琅!
任务者忙不迭把疯子们引到目标地点。至于对方会遭受什么伤害,他已经顾不得了,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他又跟对方不认识,而她想要报复他,得要从四个精神疯子的活下!
巧的是,琳琅跟他的想法是一模一样。
还没有人让她吃这个血亏。
除了君晚,任务者的生死跟她有关系?只要不犯到太岁头上,琳琅是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
“这个,我依照约定,帮你们把她找到了,我以走了吧。”
任务者只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他们“睁眼”,看到了他,还抓住了他,而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务者在观察之后发现游戏的漏洞,只要病人们“没看见”,医院的某道意志就发现不了他!这个千年祭他就还有通关的机会!
没等琳琅话,又一道清冷嘶哑的声音响起。
“做掉他。”
任务者尖叫出声,“不,你们不这样过河拆桥!”
“我同意。”
三道声音一起响起。
“第一次他为了活命出卖琳琅,第二次就出卖我们,这群人没什么不敢的。”
任务者拼命摇头,“不,不会的,我向你们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肯定不会,唔——”
一只无菌套捂住了任务者的鼻。
他瞬间昏迷过去。
“陆慕深,你点,别惊那边。”
“道。”
陆慕深回得很简洁。
琳琅仔细分辨他们的声音,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起云?”
摸着她脸的顿了顿,几乎是狼狈地收回。
“你,你认错人了。”
他伤害了最爱的人,他没有资格靠近她。
他只在她蒙着双眼的时刻,偷偷地传递他经年的思念。
又有一双捂住了琳琅的指尖,他沉声道,“这个时候就别玩什么失忆了,琳琅,你听得见我话吗?我是傅熙,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只要道,我们是帮你脱身的。”
“从现在起,你不出声,点头就是‘是’,摇头就是‘否’,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们就当是你中立,或者犹豫,由我们为你做出决定。”
被任务者视为疯子的傅熙,在他那个差一点就要结婚的初恋面前,给予了她无限的安感。
琳琅点了下头。
“听着,我不道我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但有个意志告诉我,只要睁开眼,抓到你,你就永远留在这家精神病院。”
到这句话时,傅熙看了眼旁边的男人们,他们都是找“琳琅”的。
他不道琳琅跟他们经历过了什么,但他们眼中的爱意并不作假,他又是嫉妒,又是酸涩,曾经也自暴自弃地想,他要不择段把人留下,藏起,做他一个人的伴侣。
但……他不舍得。
他道被困在笼子是什么滋味,日夜的思念让人失去理智。
他不会再让她陷入到自己的悲惨境地。
所以他联合起了三楼的情敌们——
男人弯腰,轻轻亲吻了琳琅覆着红纱的眼。
“徐少杰!!!”
江起云抓狂不已。
“好不亲亲的!”
徐少杰颇为无赖摊,“对啊,我没有亲亲,我只是跟那块纱亲密接触,而已。”
陆慕深从外边回,脱了套,扔进垃圾桶,在两人争执的时刻,他抚着琳琅的发旋,轻柔吻了吻她头发。得了幻想症的他,是第一次这么实地活着。他触碰到了她,就好像在崩塌的世界边缘找到了藏身之所。
“陆慕深你住嘴!!!”
江起云二度炸毛。
情敌们疯狂厮杀,傅熙视而不见,只是垂下头,将脸贴在她的背上,偷着这一刻短暂的温存。
他其实有很多想问的问题。
你跟那臭子结婚了吗?孩子,孩子几岁了?你还好吗?最近没有生病吧?是不是很幸福地过了一辈子了呢?
傅熙觉得自己是个卑鄙人,他希望……她过得不幸福,这样,他就名正言顺地回到她身边,当她的依靠。
“接下我要的事情很重要,你要仔细地听。”
傅熙深吸一气。
“我,傅熙,陆慕深,徐少杰,江起云,是三楼病房的主人,而在三楼之上,是四楼的意志。这家精神病院的出不在一楼,而在顶楼。”傅熙握住了她的,“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是诱骗你跳楼去死,你要是的从一楼的门出去,你就再也走不掉了!”
琳琅的指微微颤抖,随后握住了他。
她就像是傅熙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刺猬一样咄咄逼人,你正接触到她,才发现那只是她为了应对世界强撑起的尖锐。
她是一束柔弱的花,她需要别人的保护,当别人保护不了,她就会变成另一种模样,美艳,妖冶,艳鬼一样夺人魄。他希望,她活得无忧无虑,不被任的厄运与灾难环绕。
“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傅熙疼地承诺。
“……是我们!”
江起云不满地。
傅熙就当情敌是耳旁风,继续道,“每一层楼都无法逾越,就像是我们住在三楼,就上不了四楼。但是,也有例外,只要抓一个,嗯,不是病人的人,我们就打通上下楼,活时间是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们会被强制送回病房。”
“一楼二楼倒没什么,关键是四楼。”男人神色凝重,“那上面住了三个病人,其中有一个人不道他怎么操作的,竟然吞噬了精神病院的所有意志!”
男人们对视一眼。
“我们怀疑是那个疯狂的病人杀掉了院!如果我们三楼是重灾区,那四楼就是死亡区,他们掌握了院、副院、办公室主任等等职位,某种意义上也是精神病院的执行者,有着辖制我们的特权。”
陆慕深坐在病床边,克制地靠着琳琅,他低声地,“他们也在找一个人,我不道是不是你,如果是的话,那我们想要越过死亡区,送你去顶楼,恐怕没那么容易。”
病房内的气氛陡然凝重。
这个穿着血红色婚纱的女孩,是他们底不敢触碰的伤疤,碰着会疼,不碰又难以愈合。
或许最完美的结局,是把她留在这,留在三楼,这样永远也不需要冒着失去她的风险。是——这是精神病院,他们也不道自己哪一天会彻底失控。
“四楼有人在楼梯守着,而我们只有一个通过四楼的方法。”
在情敌的嫉妒视线之下,陆慕深将自己的计划了出,“四楼那个院,好像是因为一种特殊的病症,死得特别痛苦,所以他需要不停找替死鬼,把他的痛苦转移出去。我们以制作一个双面的行病床,给他找个替死鬼送上去,到时候,你就藏在下面,我们送你去顶楼!”
四楼有两个楼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唯有“病人”才道两者的区别。
他们需要经过四楼那个家伙的房间,从消防通道去到顶楼。
“抱歉,我道这方法对那个替死鬼很残忍。”陆慕深的双眸注视着她,如火种至烈。
“是你要明白,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江起云似乎有点害怕他在姐姐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挺直背脊,连忙,“你放吧,我看这群人耐也挺大的,他们虽然承担了痛苦,但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如果他们聪明,不定还找到出!”
他们在这间病房待了五分钟,又迅速回到三楼了。
期间四人合力弄出了一个特殊的行病床,推着接人。
先前出卖琳琅的任务者就成了病床上面的人,而琳琅则是被他们藏在病床下面,她绑好了自己的婚纱,确定不会滑下去摩擦地面,再借着四周垂下白布,琳琅完美隐形。
“叮——”
四楼的电梯开了。
傅熙等人推着行病床走出。
令他们意外的是,四楼的守门人似乎是一个乖巧模样的学生,头发剪得细碎,清爽阳光,像是学校女孩喜欢的那一类男孩。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命锁。
四楼很暗,仿佛一下子从白天进入黑夜,头顶上的光源也摇摇晃晃的,地板上到处是不名的脏污,像是颜料,又像是凝固的血迹。
“三楼的,你们不该四楼。”
曲初溪深深看了眼病床。
“我们是做交易的。”傅熙声音平静,“这家医院将我们束缚在这,我们或许以合作,而这个替死鬼,是我们三楼的诚意。”
很一段时间,曲初溪都在看着那张病床。
从痛苦走向绝望,他的情绪正在失控。
四人对视一眼,也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
然而——
这个黑发男生倏忽抬,握紧他胸前的命锁,那一刻,所有的疯狂消失不见。
他走了过。
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随后,男生摘下了那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命锁,在暗角中,塞进了白布之下。
“院在414房间,那是休息室。”
曲初溪面无表情,“既然是谈合作的,那你们就要拿出点诚意,院很喜欢喝茶,或许你们以为他亲泡一壶茶,从细节拉近距离。对了,那一只银白色的汤匙是他专用的,你们别拿错了,他洁癖很严重的。”
汤匙?是通向顶楼的钥匙?
傅熙不声色地思考。
情敌们都是高智商的人物,几乎一想就明白了。
徐少杰忽然问了一句,“兄弟,你结婚了吗?”
他跟琳琅再怎么,起码也是领过证、办过婚礼的,从这一点上,他陆慕深绝杀了傅熙江起云。
曲初溪的婚礼差点就举办成功了,他被情敌问到抑郁。
“……滚。”
他从牙齿缝挤出两个字。
情敌的太混账了!
尤其是他的情敌还不止一个!
四人逼疯了情敌之后,满意足推着行病床去了414病房。
414病房是一扇血红色的门,现在还在渗着暗红的液体。
众人眼皮一跳。
“咚咚咚——”
陆慕深礼貌地敲门,“请问院在吗?”
“好疼,好疼,好疼啊!”
血红色的门剧烈地颤,就像是有人正抓着门板,一遍遍撞着脑袋,直到血肉横飞,头骨碎裂。
不过了多久,面渐渐平静下。
“咔嚓。”
门开了。
傅熙等人没想到,继承了精神病院的意志的年轻男人,会是这个模样。
金丝滚边的白缎制服嵌着一枚绿宝石胸针,暗红内衬,雪白套,他正抬着,系着翡翠袖,就连那一条条的褶皱,也仿佛是有规律地散布开,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感。他穿着一双漆黑及膝的筒靴子,马刺隐隐泛着鲜红的光泽。
洁净威严的礼服,严谨典雅的仪态,他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就像是访问精神病院、慰问民众的皇太子。
在不祥的门的背后,是一个极致美感的男人。
由于反差太大,他们还有点回不过神。
“三楼的客人,你们怎么了?”
春温了声晚上好,请他们进。
面并没有任惊悚的事物,干干净净的,摆放着一张床、一套沙发以及一个茶桌。或许唯一让他们感到不适的,就是那猩红的窗帘,它遮住了光,看久了很不舒服。
“想喝点什么茶?”
“不用了,我们准备吧。”
面对这个危险系数最高的男人,所有人都保持了最高警惕。
“好的,那就麻烦了,茶叶都在那个柜子。”
就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样,徐少杰去拿茶叶,而江起云端起了茶具,到洗间清洗。傅熙则开始谈判,“替死鬼我们给你找了,如果我们建立合作关系,我们还找多的替死鬼供你享用。”
春含笑道,“不用了,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我最喜欢的替死鬼了吗?”
傅熙略微不安。
陆慕深余光一瞥,发现地板澄亮得不思议,清晰映出人影。
“糟了!被发现了!”
他脸色大变。
然而不及了,那地板藏了机关,一个翻转,所有人猝不及防地掉落下去。
“嘭!嘭!嘭!”
陆慕深死死抓住了地板缺的边缘,他颤抖地摸向袋,迅速按下了遥控器,解锁了琳琅被绑在行病床下面的夹子。
他想要为她争取最后的逃跑时间。
但春不给他机会。
“的,很谢谢你们,把她送过,我的痛苦,终于到头了呢。”
春轻声地,靴踩在对方的指上。
“你别碰她!!!我会杀了你的!!!”
陆慕深声嘶力竭,抠裂了好几个指甲,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坠落。
“别管我们!!!快跑啊!!!”
地板重新合上,阻隔了所有的求救。
春将遥控器扔到沙发上,双腿交叠,慢条斯理,“姐姐,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因为发情期而死的,情绪崩溃,腺体撕裂,疼痛深入灵魂,就像是无数条金属管,它们插进我的眼睛、喉咙、脏。现在,没有人救得了我,包括你。”
“是吗,那是遗憾。”
琳琅拿出了自己的蔷薇银枪,循着气息,再估算位置,对准了他的脖颈。
Alpha最脆弱的地方是他们的腺体。
春却笑得开了,“姐姐,你用一支没有子弹的枪指着我,是要跟我玩游戏吗?”
被看穿了。
琳琅神色未变。
看成为了这家精神病院的意志之后,他多了某种特殊力,都不好骗了。
她飞速想着对策,金发执政官却站了起。
“那就玩玩吧。”
Alpha信息素骇然爆发,琳琅仿佛身处大雪之中。
室内气温一下子变得极冷,墙壁开始迅速结冰。
Alpha拥有一头绝美的金发,编成了蓬松的辫子,尾端用黑色丝带系着,露出了精灵般的尖耳朵。
精致、轻灵、温柔、仁慈,你似乎想不到他疯狂血腥的一面。
“情况不怎么妙呀。”琳琅低喃。
她为了避开规则,眼睛蒙着红纱,这极大削弱了她的战斗力。
“撕啦——”
琳琅的血红色婚纱被他撕裂了大半,裙摆开到了膝盖之上。
那些婚纱碎块就像是血红的飞絮,飘落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期间春还撕碎了一日记,那是琥珀留下的礼物,它极大刺激到了人。
“在这呢。”
一只冰冷掌按住了琳琅的脑后。
或者,他勾住了她蒙眼的红纱。
只要扯下,琳琅所有的面目都会被他“看见”。
关键时刻,琳琅打开了许愿瓶,吸血鬼的眼泪被她往后一洒。
“滴答——”
透明的液体滑落,晕湿了春的衣领。
“好疼,好疼,好疼啊!!!”
他又陷入了歇斯底的尖叫中。
——吸血鬼的眼泪催了Alpha的发情期?!
琳琅不再迟疑,立即搜身,她不信那钥匙藏在柜子,这个Alpha执政官生性多疑,他只信他自己,所以钥匙肯定在他的身上!琳琅一压制他脖子的腺体,膝盖也紧紧抵着对方的腰身,她扯开了对方的制服外套。
“啪!”
因为作过于暴力,中途崩飞了一粒金扣。
制服面是一件雪白皱边衬衣,袋隐约见一把钥匙的轮廓。
琳琅顿住了。
衬衫是白色的,唯有靠近脏的袋被鲜血染红。
Alpha呆呆看着她,金色发辫松得散了,深黑丝带也凌乱缠绕在锁骨边。
“疼,疼……”
他无意识地开阖嘴唇,视线已模糊。
“姐姐,春,疼。”
泪珠一颗颗滚落。
他迟钝地扬起脖子,似乎并不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哭了?
他不道,他只道他很疼很疼,每一根神经被反复撕裂,呼吸都带着一股血腥气。
琳琅的指尖从装着钥匙的袋挪开。
她一粒粒解开他的纽扣。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琳琅又去检查了他的腺体,发现那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
春天般美丽夺目的容颜之下,藏着猩红惨烈的伤痛。
“疼,疼。”
他机械般重复着,翠瞳流淌着暴戾的暗色。
但是,尽管背青筋暴起,春依然没对琳琅出,他的唇肉被咬得红烂,声音愈发沙哑。
琳琅缓缓拆开了他黑色丝带,用亲吻安抚了腺体的疼痛。
那株绝望枯萎的雪松被栽进了野玫瑰丛,那没有常年的凛冬、深雪、黑夜,只有一股温暖干燥的香气,疼痛也不复存在。琳琅的指穿过春的头发,将辫子的结一个个疏开,也许是受到了她的影响,他急切索取的作渐渐放慢。
春伏下腰脊,先是吻了她覆着红纱的眼,才逐步往下,温柔含住了樱桃般的唇珠。
猩红的窗帘透出一丝光线。
曙光初现了。
Alpha甜蜜沉睡在她的胸,潮湿的金发铺得琳琅满身都是。琳琅重新披上了血红婚纱,用床边的黑色丝带编起了发辫。
临走之前,她像安抚孩子一样,揉了揉春的脑袋。
他睫毛微颤,指抓着床单,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骄傲的春天放任了上人的离开。
正如他道——
亡者与生者,是没有任未的。
那株孤独的雪松注定等不到他的玫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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