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

    
    “噶？”沈七不禁一怔，旋即道：“江兄，你……”
    “别说了！”江天明面色一正，道：“梁京墨是剑术大家。他能够成为太和剑宗护剑人，足证明他的剑法就是太和剑宗第一！更不用说多年前他就是‘江湖高手榜’排名第九的绝世高手！以沈兄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远非其对手。”
    沈七不禁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江兄，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我听着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江天明瞥了一眼沈七，正色道：“你若是有功夫感到不舒服，倒不如跟我学上一招半式用以防身应敌。虽然不说能让你胜过梁京墨，但总归能加添你些许底气吧。”
    说着，江天明不禁叹了口气，道：“沈兄，上次比斗我便知晓你内力过人。但是内力再强，能够真的刀枪不入吗？所谓刀枪不入，不过是话本戏剧中杜撰出来的罢了！即便真的有人能够通过外练功夫抵御寻常刀剑，却也绝不可能挡得住神兵利器！”
    沈七赞同地点了点头。自己当初足有三百年内力，可不是照样被长剑刺伤，被黑羽箭贯穿手臂？
    “梁京墨作为太和剑宗护剑人，剑法想来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江天明道：“且不说此等高手必定不缺神兵利器。就算对方用普通木剑竹剑，单单是那凌厉的剑气就不是肉体凡胎能够抵挡的。”
    “剑气……”沈七不禁想起了当初殒仙洞内云素仙子身影舞剑的情景，那时自己便猜测云素仙子的剑法应该是能够激发剑气的。现在想来，以云素仙子的本事，剑气应该算不上多么深奥的东西吧？
    但是以世俗武学来看，能够激发剑气，已经算是剑道修为至高的表现之一了。
    以梁京墨的本事，想来定然是能够自如施展剑气的。
    不过江天明说的不错，即便是自己开始修炼“无相仙功”，即便自己体内充盈着仙灵气，但是沈七依旧没有把握以身体硬抗剑气。
    即便是跟随江天明学了一些剑招皮毛，自己也不过是多了些对剑道的理解罢了，想要击败梁京墨还是一个笑话。
    一念及此，沈七眉毛微皱，苦笑一声，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江兄你毕竟是云山派弟子，冒然传授我剑法恐怕于理不合……”
    “谁要传授你云山派剑法了？”江天明眉毛微挑，俊秀的脸上写满了鄙视，“我乃云山派弟子，私自泄露门派功法可是会被挑断手脚筋、逐出门派的！”
    “那你还……”沈七刚想说什么，神色猛然一变，道：“莫非你要教我瀛洲剑法？可那‘天心明月流’不也是你的师承么？”
    江天明神色不变，道：“我也不打算教你‘天心明月流’的功法，只是我自创的一些散招罢了。怎么样，学不学？”
    沈七的脸色好看了起来。
    看到江天明一本正经模样，沈七也不忍心辜负他一片好意，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学，当然要学！江兄肯教，那是我的运气。”
    江天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看了一眼沈七，道：“瀛洲剑术讲究一招制敌。因此在瀛洲，大凡高手对决往往就是眨眼间的事，这也就要求习练者一定要全神贯注，不可有半点松懈！”
    听闻此言，沈七不禁想起了曾经与江天明对决的情景，便点了点头。
    江天明嘴角微微撇起一个弧度，然后将腰间两柄武士刀中稍短的一柄取出，然后扔给了沈七。
    “江兄？”沈七接过那柄武士刀，神色有一丝愕然。
    “要学习瀛洲剑法，自然要配合瀛洲武士刀。”江天明理所当然道：“此刀名为‘缀星’，乃是我上泉家第一铸刀师宗则的杰作。”
    沈七记忆不差，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奇异之处。
    “江兄……我记得你曾说你的瀛洲姓名是玉川信介，可是你怎么又说……上泉家？”沈七不禁低声问道。
    其实并不是沈七喜欢探人秘密，而是怕江天明所要教他的瀛洲剑术也是来自于他的家传，但江天明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故意说是自创的一些散招。而且他人在中原，也根本没有办法证实。
    因此沈七才想要问个清楚。
    江天明微微一笑，神色略显放松，道：“沈兄记忆果然极好。不错，我的确是瀛洲上泉家的子嗣，我本名上泉慎一郎，家父便是瀛洲剑圣上泉一心。但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我没有办法呆在瀛洲，家父便秘密将我送了出来。为了保命我才将名字改成了玉川信介。”
    沈七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并没有细究。毕竟江天明已告诉自己太多秘密，想来是真心将自己当做朋友。如今更是要将自己的剑法相传，这份恩情让沈七既十分感激，也有一丝丝沉重。
    一念及此，沈七便手持武士刀“缀星”，对着江天明躬身行礼道：“江兄，请受我一拜。”
    江天明看着沈七的模样，不禁呵呵一笑，道：“沈兄，看到你手持武士刀，居然还用中原的行礼方式，总觉得过于怪异。”
    沈七不禁笑道：“那请江兄教我瀛洲的行礼之法。”
    江天明点了点头，然后神色一正，左手按住武士刀柄，右手微微握拳贴于身体右侧，上半身迅速弯了下去，口中还讲了一句瀛洲话。
    沈七不禁一怔，待到江天明起身，便学着对方的样子对着江天明也行了一礼，但是身体弯下去之后才想起了什么，便低声问道：“江兄，你先前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江天明呵呵一笑，道：“用中原话来说就是：请多指教！”
    沈七不禁笑着挠了挠头，道：“瀛洲话太复杂了，我就用中原话说了。江兄，请多指教！”
    说着沈七照先前的样子躬身行了一礼。
    江天明神色一正，道：“沈兄，无论是在瀛洲还是中原，对于武术传承的礼节都是极为看重的。就像是云山派，正式拜入师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师父亲自给自己正腰带。这既是礼节，又是一种精神。因此你对我行礼，我并未阻拦。只不过有这一次也就够了，我并非是你师父，你也并非是我弟子。”
    沈七正色道：“我明白的，练武先要正其心嘛！那么……江师父，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江天明不禁无奈一笑，道：“我刚说完……罢了，反正是我要教你，你想怎么称呼都随你吧。我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因此我只教你瀛洲剑术中的居合十二式和我自创的两式剑招。”
    “居合？”沈七不禁有些好奇。
    江天明笑着解释道：“所谓‘居’‘合’乃是对对峙双方的互称。我先前在客栈曾告诉过你一些瀛洲的风俗，不知你是否还记得。瀛洲人并不用桌椅，日常吃喝交谈都是跪坐。若跪坐时遭遇敌人该如何有效将来敌斩杀呢？于是瀛洲先辈便创出了日常起居坐合的剑术，这便是居合术。因此居合在瀛洲也被称为‘居相’、‘坐合’。而居合一道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拔刀术。”
    “瀛洲拔刀术？”沈七不禁微微一惊。
    江天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身体骤然一动，左腿迅速后撤，右手猛然按上剑柄，退鞘拔刀，一气呵成。
    “嗡——”
    一阵刀吟，沈七只觉得眼前一花，“仁心”便划过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等沈七回过神来，江天明已经将“仁心”收回了鞘中。
    “好快！”沈七不禁惊叹道：“江兄，先前你我比斗时，你为何不用这拔刀术？”
    江天明微微一笑，道：“我们又不是生死仇敌，何必要用此招？况且这拔刀术也并非无敌的剑招。”
    沈七不仅眉毛一挑，道：“如此迅疾可怕的招数还不算无敌么？”
    回想起先前那可怕的一招，沈七不禁暗暗将青莲香香的剑招与之比较，结果是沈七也看不出究竟是谁的剑更快。
    在沈七心目中，青莲香香已经算是他见过的年青一代剑法第一人了。但是见识到了江天明刚才的拔刀术之后，沈七不禁有些拿不准他和青莲香香究竟谁的剑法更高一筹了。
    江天明不禁微微一笑，道：“沈兄，我一开始就说过了，瀛洲剑法讲究一招制敌。就像是这拔刀术，讲究的乃是精气神合一的全力一击。若是出刀不能建功，恐怕局势便会逆转了。”
    沈七不禁点了点头，旋即明白了江天明的意思。
    这样看来，还是青莲香香更胜一筹啊！因为先前看她出剑，都是轻松写意、收发自如，显然是并没有出全力。
    江天明看到沈七思索的模样，便道：“寻常的拔刀术自然是有这等弊端，但是我改良过的拔刀术嘛……”
    “改良过的拔刀术？”沈七不禁一惊，旋即急道：“是如何变化的？如何能弥补只能出一刀的弊端？”
    江天明微微一笑，走到沈七身前，道：“我这就来演示一下。”
    “演示？”沈七不禁一怔，旋即惊道：“你要对我施展拔刀术？别啊！我可没把握接住你的拔刀术！”
    江天明不禁笑道：“我用极慢的速度施展一次改良过后的拔刀术，沈兄你尝试接一下。”
    沈七不禁挠了挠头，苦笑一声硬着头皮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