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山中一片静谧,月光如水,月色如银。
皎洁朦胧的月光透过木窗洒进了屋内,将屋内映得宛若铺了一层白霜。
沈七屏住呼吸从地铺中悄悄爬出来,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木床。
玖儿的呼吸轻柔而均匀,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沈七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轻替她盖好被子。看着静谧柔和的娇颜,沈七忍不住悄悄低下头,在那诱人的朱唇上轻啄一口,然后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轻手轻脚地出了树屋。
沈七走后,玖儿轻轻睁开双眼,看着树屋入口的方向,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脸上浮现出羞涩而幸福的浅笑。
湖边,张泽斜坐在草地上,一手拿着盛放百果香的酒坛,一手端着盛着酒液的木碗,抬头看着如勾的弯月,嘴里嘟囔着什么。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张泽知道是沈七,便没有回头,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木碗,轻声道:“书上都说圆月惹相思,为何这弯月也让人这般寂寥呢?”
说完,张泽将木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神色极为落寞。
沈七不禁一愣,旋即挠了挠头,苦笑道:“张兄,你问错人了。这种问题我可不懂。”
张泽看了沈七一眼,旋即目光又转向了天上的弯月,轻声道:“想来是人心寂寥,看万物都是寂寥吧。”
说完,张泽将手中酒坛一扬,旋即一些酒液洒了出来,颇有一番放荡不羁的模样。
望着明月,张泽轻声吟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沈七不禁一怔,旋即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张兄这是说的啥?还西楼、深院……这里除了湖就是草地,倒是有一座树屋,可怎么看也不是什么“楼”啊!难不成这是在太和剑宗的光景?张兄原本住的地方是西楼?而苏姑娘住的是深院?啧啧……这首词充满了难言的孤独寂寥,看来张兄对苏姑娘真的是用情至深啊!可是……苏姑娘似乎对玉兄一往情深。张兄怕是……不成,我得好好劝劝张兄,可不能让他这样消沉下去!
张泽本是想借最喜欢的词人李后主的千古名词《相见欢》抒发一下自己寂寥的心境,却不曾想沈七已然在心中杜撰出了一段令人心伤悱恻的爱情故事……
“那个……张兄啊,小弟嘴笨,不大会说什么劝慰的话。”沈七斟酌道:“只是我认为……感情一事应是两人互相喜欢。既然对方的心思不在……不在你这里,你又何必这般伤心难过?”
张泽闻言 不禁一怔,旋即他咧嘴一笑,道:“沈兄弟,你以为我是因为感情的事才如此?”
“不……不是么?”沈七不禁大窘,没想到本欲开导一下张泽,结果却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压根不是因为感情的事儿!
张泽笑道:“沈兄弟想差了。我对大师姐的确有倾慕之情,但也仅仅如此罢了!佳人无意,我又何必强求?只不过此事我并未告诉任何人,整个太和剑宗也无人知晓,故而沈兄弟今日突然提起,我才有些惊讶窘迫,倒不是此事见不得人。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只是……我早清楚大师姐已有心上人,虽不知对方是何等样人,但能得大师姐倾慕,定是不差!而我今日之所以感到寂寥,也确非因为此事。”
沈七的脸有些臊红,他“哦”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张泽却伸出手,拍了拍沈七的肩膀,笑道:“沈兄弟,谢谢你。我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你是除了梁师之外唯一想要开解我的。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沈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苦笑道:“我是见张兄今日饮酒之后神色一直不大对,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兄弟多虑了!”张泽笑了笑,道:“我是想起了一些旧事,故而一时有些伤感罢了。”
沈七点了点头,旋即笑道:“那一定是让人开心的回忆吧?”
“哦?为何这么说?”张泽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曾经那么开心,如今却难以再现,所以才会感到落寞与寂寥吧?”沈七猜测道。
张泽眉毛不禁一挑,笑道:“沈兄,你的脑洞不小啊!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来来来,我这里有酒,你有故事,我们不妨彻夜长谈。”
沈七一怔,旋即苦笑道:“张兄,我哪有什么故事?不过是‘少年不识江湖大,一入江湖悔却迟’的常态罢了。而且……‘脑洞’又是何物啊?”
“啧啧啧,就冲你这句‘一入江湖悔却迟’便知道你是很有心得的。”张泽咧嘴笑道:“说说呗!”
“我说……张兄,我们不是在说你的故事么?怎么变成……要我说了?”沈七不禁苦笑道。
“人生难得一知己,谁说不都一样嘛!”张泽哈哈笑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张泽却摸出了一个没用过的木碗,替沈七斟了一碗酒,道:“也罢,为兄就先说说我的故事,权当抛砖引玉了。”
沈七一听,便轻轻抿了一口碗中美酒,在一旁的草地上盘膝而坐,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张泽。
“沈兄弟,你相信除去万灵天之外,还有别的世界存在吗?”张泽低着头问道。
沈七摸了摸脑袋,道:“什么是‘世界’?”
张泽想了想,开口道:“就是天地、宇宙……我们所生存的这一片天地海与其中的万物。”
沈七想了想,道:“张兄的意思是……除去万灵天之外有另一片天地?”
“对!就是这个意思!”张泽顿时有些振奋道:“沈兄可相信?”
“我当然相信啊!”沈七忙点头。
怎么不信?先前在王家村的时候,我的意识可是进入了“间界”呢!而且江玄都成仙了,有另一片天地有啥奇怪?何况……
沈七不禁想起在归云镇玖儿突然不辞而别的那一晚,自己夜战群狼之后躲在一个山洞里,模模糊糊疑似进入了“仙界”,还遇到了“祯虹仙子”和“安华真仙”呢!
虽然沈七先前一直以为那晚的奇遇是一场梦,但是后来亲眼见到了成仙之后的江玄,沈七也不得不怀疑那晚的境遇是真是假。
听到沈七毫不犹豫地低头称信,张泽倒是有些怀疑沈七是不是为了安慰他故意如此。
“额……沈兄,你真的相信?”张泽不禁低声问道。
“信啊!”沈七毫不犹豫地点头。
张泽想了一下,旋即自嘲一笑,暗道:张泽啊张泽,就算是沈兄弟是骗你又如何?他都能亲口说相信,你怎的还不敢信他了呢?
这样想着,张泽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实不相瞒,我……便是来自另一片天地。”
沈七一怔,旋即惊奇道:“张兄,你不是万灵天之人?”
不知怎的,沈七脑海中蓦然出现了“逍遥五绝”的身影,于是脱口而出道:“我也认识来自其他天地的人!”
听到这话,张泽身体猛然一震,旋即他有些激动地抓住了沈七的肩膀,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现在又在何处?”
沈七一惊,没想到张泽反应这么大。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身处另一片天地,突然听说有与自己一样是从别的天地来的人,恐怕会比张泽更激动吧!
沈七拍了拍张泽的肩膀,道:“张兄莫急,待我与你细说。”
张泽不禁尴尬一笑,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便不好意思地笑笑,松开了双手。
但是沈七下一句话,让他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记得……他们好像说过是从……‘地球’来的……嗯,是‘地球’这个名字。”
“地球!真的是地球?”张泽张大了嘴,看着沈七,良久不语。
“张兄?”沈七不禁唤了一声。
没想到张泽竟然席地而坐,哇哇哭了起来。
“三年了……终于……有消息了……终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哇……”
看到张泽不顾形象放声大哭的模样,沈七不禁慌了手脚,有心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为何,沈七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阵酸涩,他隐隐约约明白了张泽为何而哭。
“张兄,你果真也是从地球来的。”沈七低声道。
良久,张泽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是不断起伏的胸膛似乎在告诉沈七,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刚才你说……‘他们’?”张泽低声问道:“有好几个人吗?”
沈七点了点头,道:“五个。”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来自地球什么地方?现在又在何处?”张泽有些急切地问道。
沈七苦笑一声,道:“张兄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可回答不过来。你等我慢慢跟你细说。”
“好,你说,你说!”张泽讪讪一笑,脸上的急切却没有掩饰。
沈七知道张泽心中急切,便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当初与“逍遥五绝”相遇的种种,也尽量回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并说给了张泽听。
“逻辑,科学?”张泽不禁哈哈大笑,道:“果真是地球人……哈哈,果真是地球人!”
沈七不禁挠了挠头,他刚说到自己与“逍遥五绝”互报身份那一段。当初“逍遥五绝”也对“骡鸡”、“咳血”这两个词很是喜欢,没想到张泽也是。
看来地球人的文化真的与万灵天很是不同啊!沈七不禁暗暗腹诽。
又过了许久,沈七终于说完了,他抿了抿嘴,不禁有些口渴,端起酒碗就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张泽眉毛一皱,有些不悦道:“沈兄弟,这酒可是我的宝贝,你可不能这么喝!”
沈七一愣,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惹得张泽一阵不悦。
“你说的……‘逍遥五绝’是地球人无疑。只是他们的名字我却从未听说过。”张泽笑道:“不过这也正常,地球大得很!我认识的人不过是几亿分之一吧。”
沈七看到张泽的神色明显好了很多,便也咧嘴一笑,默默喝起了酒。
张泽看着沈七,目光有些感激,也有些犹豫。
良久张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低声道:“沈兄弟,今日我答应你教你内力运转的法门。现在趁着酒兴,我便教了你吧!”
沈七不觉一震,旋即点了点头,正色道:“好!”
张泽从草地上站起,端着酒碗对着弯月哈哈一笑,旋即一饮而尽。
沈七还有些不明所以,张泽却开口了。
“在我的家乡,有一位传奇诗人,他的诗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用词夸张而大胆,读起来脍炙人口,犹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在我的家乡,他被人尊称为‘诗仙’!”
“诗仙!”沈七不禁一愣,旋即心中充满了向往。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被称为“诗仙”呢?
“他叫什么?”沈七不禁问道。
“李太白!”张泽道:“在我的家乡,没有人不知道这一位‘诗仙’!可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李太白不但诗歌千古无二,其剑法更是古今罕有!”
说到这里,张泽神色一正,道:“沈兄弟,我所要教你的,便是李太白的至高剑法——《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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